沈東遠的右手漸漸松開了,朱海眉把綠松石拿出來,雙手握住他的右手,他的右手,手心裡已是薄薄的汗意,連綠松石都有他的溫度了。
這塊綠松石不算大,但是品相很好,有點橢圓的感覺,她拿起石頭,放在他的枕邊,心中滿滿的都是感動,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在想著她?
朱海眉擦擦眼淚,將臉靠在他的臉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她默默地念道,“沈東遠,快點醒來吧,你醒來就可以看到我啦,這麽長時間了難道沒有想我嗎?我真的好想你呀!”
沒有聲音回應他。
眼淚不住的往下淌,她心中難過極了,都這麽久的時間了,她深深的了解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是正直的,是勇敢的,哪怕對著再大的惡勢力,他也不會退縮,只是難道你就不心疼自己,不心疼我麽?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中如刀絞一般,沈東遠,快快醒過來吧。
她抬眼看了,還掛著的玻璃吊瓶,裡面的液體已經快輸完了,趕緊按了鈴,小護士進來了,朱海眉指了指吊瓶,“液體快輸完了還有嗎?”
小護士麻利的給換了吊瓶,“輸完這瓶還有呢,可千萬得看著點兒,別進了空氣。”
朱海眉點點頭,“知道了,謝謝您。”
小護士拿了換下來的空瓶子,又出去了。
連續五六個小時的擔心,並沒有讓朱海眉感到多麽的疲憊,她靜靜地看著沈東遠的眉眼,他走了多少天,她就在心裡畫了他多少天,可是如今看著卻分外陌生起來,仿佛這個人不是沈東遠一樣!
忽然間,覺得他的眼皮似乎動了動。
她趕緊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原來剛才是錯覺啊!
她把手撫在他的臉上,摸著他臉上的骨頭,心道,這次瘦的真是太厲害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補回來呢!
他的嘴唇都乾裂了,藏區的生活環境本來就夠惡劣的了他又在任務中,她能想到他會瘦,但是沒有想到竟然瘦得這麽厲害。等他好了,她一定天天給他做好吃的。
她把他的右手輕輕地放進被子裡面,桌頭有暖水瓶,她倒了點水,用棉簽蘸了水,輕輕的點到他乾裂的嘴唇上面,沒想到他的嘴唇竟然動了動。她又多蘸了點,給他塗上,只見沈東遠的眉頭竟然皺起來。
“沈東遠,沈東遠,你要喝水嗎?”朱海眉小聲的喊道。
沒有聲音回應她,她伸手擦了擦流在眼角的眼淚,或許她應該去問問小護士能不能給他喂點水喝?
她悄悄地出了門,找了護士的休息室,問問能不能喝水的事情。
“暫時還不能喝,如果覺得乾的話,稍微濕潤一下喉嚨還是可以的。”
朱海眉一聽心中有數了,又問道,“他做了手術幾個小時了,麻醉藥什麽時候才能下去?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呢?”
小護士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做手術並不是全麻,他不醒和麻醉藥的問題不大呀,他是因為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引起來的哪!”
失血過多,身體虛弱!
朱海眉不禁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失血過多呢?”
“那麽大的傷口,又耽擱了這麽長時間才到的醫院,肯定會失血過多呀,不過你別擔心,已經給他輸過血了。首長有指示,給他用的藥都是最好的,輸的液體除了消炎的就是營養,軍人身體素質都好,先別著急,等等吧!”
朱海眉一聽心中又添了一層憂愁,慢慢的回了病房。
沈東遠還是躺在病床上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她輕輕地掀開棉被,掀開他的上衣,只見他的肚子上,
裹了層層的紗布,也看不出來傷口是大是小,她歎了口氣,又給他輕輕的蓋上。給沈東遠安排的病房還是不錯的,這是一個單人間除了病房以外還有一張,單人的小床,有獨立的衛生間,其他就沒有了。
即便是如此,也不知道比婆婆腿斷了住院的時候的那個病房好了多少倍。
朱海眉跑到衛生間裡洗把臉,擰了個濕毛巾,給沈東遠擦擦臉,擦擦手,竟然沒想到,雪白的毛巾竟然變成了灰色的,我的個天哪,他這是到底有多髒啊!
她直接打了一盆水,倒了熱水進去,把水調成溫的,將毛巾洗乾淨, 多帶了點水分,給他來回的擦了兩三遍,才乾淨點,等他好了,一定要給他好好的洗一遍,真是難以想象,這麽髒,大夫怎麽給他動手術的呀,是不是用了很多的酒精棉才給他洗乾淨呀。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拿了塊麵包,慢慢地吃起來。其實她一點都不餓,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吃下去,沈東遠即便是醒過來也要需要自己照顧,她一定先要先把自己保養好了,才能好好的照顧他呀!
她掰了一小塊兒的麵包,放在沈東遠的鼻尖,“沈東遠,你現在吃不著就聞聞香味兒吧,等你好啦,想吃什麽,我都滿足你,哦對了,好像你不太喜歡吃甜的,沒關系呀,我也會做披薩,等你好了我給你做披薩吃吧!那個東西比麵包還要好吃,味道又鮮又美,保準你非常喜歡吃。”
只見沈東遠的鼻子動了動。
朱海眉驚訝了,看樣子他還是應該有意識的,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了。
她決定還是不要打擾他了,讓他好好的休息吧,這麽多天,他一直得累壞了。
熬了凌晨五六點鍾,才把液體全部輸完,朱海眉舍不得去小床上睡覺,趴在沈東遠的枕邊睡著了。
沈東遠睜眼醒來,先是覺得渾身無力,然後就看見梅子趴在自己的身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隻覺得鼻頭一酸,眼角竟然噙出淚花來。
梅子,他日思夜想的梅子,他竟然見到了。
綠松石呢,綠松石呢?他明明握在自己的右手中,明明握的十分緊的,怎麽就不見了?那是他送給梅子的禮物,第一次送給梅子的禮物,怎麽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