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算是看出來了,弟妹雖然還胖,這去了一趟江城簡直和原來判若兩人。如今說話乾脆利落,行事作風穩當,人往那一站,看著就有殺伐決斷的樣子,讓人信服。 朱海眉並不著急,微微一笑,“那等回去再說。”
她如此表現,王春來心裡更有譜。
朱海眉一說去上廁所,沈華蓮立刻湊到王春來跟前,“她說罐頭的事,你當真了?”
“我尋思了一個玻璃罐子才幾分錢,黃桃咱自家有,要不先試試?”沈有生在旁邊開口:“那丫頭,從前是什麽人,你們是知道的,不能聽風就是雨。”聽這話就是持反對意見了。
王春來心裡有譜,但是他是個有主意的人,他給媳婦使了個眼色,“聽爹的,先看看再說。”這罐頭可是個稀罕的東西,逢年過節,走親戚看病人,這是必備的,這東西也的確好吃,要是自己也能
做,那可了不得了啊,自己那二畝桃園,秋收的時候摘桃賣桃,齊上陣,忙活個把月都不一定賣完,若是加工成罐頭,還用怕桃子浪費掉,越想越覺得這做罐頭的法子可行。
不大會朱海眉回來了,眾人也就不再討論,時間一長,沈父心裡不踏實起來,“怎麽還不行?”
沈華蓮道:“這是動手術呢,再等等,大夫不也說了,得兩三個小時。”
朱海眉不吱聲,盡量降低存在感,這都是小手術,有什麽好擔心的,但是面上自己也不能顯出輕松的樣子來,低了頭,坐在一邊,看著自己的衣角。
沈父起身,“我去外面抽袋煙。”
沈父一走,沈華蓮兩口子立刻圍過來,王春來道:“弟妹,你看咱那罐頭怎麽做?”
朱海眉驚訝,她就是想想,難不成兩個人真當真的,罐頭做容易,但是有一點得注意保質期,還有商標之類的,最重要的是銷售。
現在還不是市場經濟時期,銷售的渠道多半是供銷社,就是罐頭做出來,怎麽銷售?
朱海眉把擔憂一說,王春來和沈華蓮不吱聲了,她說的這話是對,他們就是大著膽子敢造,但是怎麽賣呢?
氣憤瞬間就冷了下去,朱海眉則慢慢的想著這件事,如果早一步走在眾人前面這日子何愁過不好?但是萬事開頭難,尤其是這個經濟還沒有開放的年代,讓人們接收新鮮的事物會更難。
做黃桃罐頭,不能等桃子完全熟透了再做,八分熟的時候就得摘,不然不好做,做出來也會影響罐頭的口感。假設說一切手續都跑完了,如何將罐頭密封?沒有機器怎麽完成這一切?
前思後想一陣子,想的腦子都疼了,都想不出怎麽辦才好。
忽然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梅子婆婆被推出來,眾人趕緊站起來,過去一看,梅子婆婆精神狀態還不錯。
大夫走出來道:“手術很成功,最少也得住上五六天,麻藥過後可能會疼,千萬讓病人注意。”
朱海眉應了,順手遞了個紅包過去,大夫笑眯眯的接了,“有什麽事,可以隨時來找我。”這姑娘看著長得不怎麽樣,倒是會來事。
果不其然,沈父和王春來剛回去沒多久,老太太這邊就疼開了。
沈華蓮慌神了,“梅子,咱媽這該怎麽辦?”
老太太疼的臉都白了。
朱海眉也無奈了,“我去問問現在有沒有止疼棒沒有?”
大夫一聽這個吃了一驚:“止疼棒沒有聽過,但是止疼片現在還不能吃,和現在用的藥相衝,
疼是必然的,怎麽著也得有個兩三天。” “兩三天!”朱海眉驚了,“那不得把人給疼懷了。”
大夫笑了,“疼是一陣陣的,一陣比一陣輕,這個放心就好了。”
朱海眉想走還不好意思的,“大夫能麻煩您個事嗎?您能不能進去和我婆婆說一聲不能用止疼藥。”她真害怕是婆婆認為她不讓大夫給加的,本來就不被待見,不想更被討厭哪。
大夫收了紅包,辦事也很痛快,“這個簡單,走吧。”
到了病房,梅子婆婆臉色好多了,看來是這一陣子的疼勁下去了。大夫長篇大論的講了一通,梅子婆婆除了感謝就是頻頻點頭。
梅子婆婆這邊倒是手術完了,沈華蓮倒是累的不輕,天色也漸漸晚了起來,朱海眉道:“姐,你休息吧,我這回出去帶點飯回來。”
沈華蓮連著熬夜,確實累的厲害,也不推辭,掏出二十塊錢來遞給她,她怎麽會要她的錢。
她一出去,梅子婆婆呶呶嘴:“變化不小,不得瘦了三四十斤?”
“可不?娘,當初算命的真沒說錯,她命好著呢,她一來,您就醒了,這手術也挺順利的是吧。”王春來走的時候特意囑咐她,在嶽母面前好好替弟妹說說情,沈華蓮也不傻,自然知道丈夫為的什
麽。誰不想把日子過好了?如今看梅子也不和從前一樣了,況且這次的住院費全是她拿的, 從前她是不討人喜歡,可如今的樣子,著實讓人討厭不起來。
“嫁了你大弟,再沒福氣的人都又福了,別看著現在好,誰知道往後怎麽樣?”
“行了,別不知足了,您住院的錢,全是人家掏的。”
梅子婆婆有點生氣,“你怎麽竟替她說話,她的錢不是大小子的錢,她能掙幾個錢”
沈華蓮一看她生氣了,也不敢狠勁說:“西進昨晚還來了呢,估計今天放了學還得來。”
提起沈西進,梅子婆婆果然心情又變了,“你說我這是做的什麽孽,耽誤西進學習了吧。”
“西進成績好,耽誤一點不算什麽。”
“當初咱們家窮,沒有好好供你大弟,這回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把你二弟供出來。我這病花了你大弟不少錢,這錢也不能讓你大弟一個人出,當著春來的面我不好意思說,你們也該多多少少拿點。”
俗話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心裡到底是向著婆家還是向著娘家,立刻就顯出來了。沈華蓮一聽母親說這個,立刻心裡不得勁了,“春來又不是說沒拿錢。”
自己生養的閨女自己還能不知道,梅子婆婆也道,“我又沒有說讓你們現在拿,等有了閑錢,多多少少拿點。”
沈華蓮嗯了一聲,“您餓不餓,梅子怎麽還不回來?”
朱海眉確實回來的慢,她在等骨頭湯,人家都說吃什麽補什麽,婆婆是骨頭斷了,理應喝骨頭湯,她自己先要了一份雜醬面慢慢的吃著。早晨、中午都吃的少,這會還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