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侯虎沒有說話,但是背後沒有人看到的拳頭猛地一緊,顯然申公豹的這番話說到了他的心裡去。說實在的,四大諸侯中他是唯一一個不想反的,也是唯一一個願意商朝一直持續下去的。
很簡單,紂王沒有觸碰到他的利益,他還是那個天下四大諸侯之一,風光無限,何必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去造反。再說,就算造反成功了,他的位置也不會有多大的變化,難道姬昌還能夠把那個至尊之位讓給他不成。自始至終,他都是被時勢這股巨浪推上姬昌那條賊船的。
可惜的是,現在一切都有些晚了。
“道長言重了,周文王的賢名天下皆知,人所共讚。反倒是神武侯,鬼迷心竅,一心與天下為敵,恐怕時日不遠矣!”崇侯虎表面上不動聲色地說道。
“哈哈,北伯侯此話差矣。”元靜宣哈哈大笑道。“如今我家侯爺已經平定北地和南方,再加上東部,天下已經有五分之四在其手中,大勢定矣。武成王黃飛虎不識天數,妄圖謀亂,不用我家侯爺親自出馬,也是旦夕平矣,由此可見一斑。反觀姬昌,窮兵黷武,以天下一隅之地,意圖對抗天兵,實在是取死之道,真正的禍事近矣。要是北伯侯再不脫身而去,恐怕也要受此賊連累,萬古難以翻身。”
說話的同時,元靜宣還不忘瞄了申公豹一眼,心中充滿了戒懼。原本只是他一人,現在加上一個來歷不明的申公豹,他頓時緊張了起來,這可是關系著他前途的大事啊!
有競爭才有動力,但更多的是壓力啊!
申公豹也注意到了元靜宣的眼神,不過他只是淡淡的一笑,沒有在意。兩人的層次不同,注定了以後不會有什麽交集,又何必在意這麽多。
崇侯虎頓時啞然,想要出聲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元靜宣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心裡去,讓他心中一陣翻滾。
“是啊,大哥。”崇黑虎也加入勸說的行列。“姬昌此人陰險,如若再拖下去,恐怕你我兄弟最後一分本錢也要失去,不是被奪走,就是成為他姬昌大業的炮灰。與其如此,還不如放手一搏,怎麽也比如今半死不活來要強的多……”
崇侯虎本就不是一個多堅定的人,伐紂大業的不順早就讓他心中有所動,要不然也不會那麽長的時間也沒有動元靜宣一下,更悄悄的將其藏在府中那麽長時間。此時再經崇黑虎、申公豹、元靜宣三人的連番勸說,或軟或硬,心中早已經亂了方寸,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了。”崇侯虎猛地一揮手打斷崇黑虎下面的話,語氣疲倦地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崇黑虎欲言又止,現在的局勢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應該迅速決斷,哪裡還有時間拖延。不過他深知崇侯虎的脾氣,此時崇侯虎是什麽話也聽不進去,隻得不甘地退出了大堂。
崇黑虎、申公豹、元靜宣三人走出屋外百米之遠,元靜宣突然停住腳步,望向崇黑虎,眼光幽幽地說道:“崇大人,你說北伯侯爺會同意嗎?”
崇黑虎身體一顫,含糊地說道:“應該會同意吧。”
“應該?”元靜宣如電一般的眼睛盯著崇黑虎,直把他盯的渾身發毛,毫不客氣地說道。“崇大人,你自己十分清楚,你為什麽現在會出現在這裡。一旦目標沒有達成,後果你也應該知道,那不是你能夠承受的。”
申公豹聞言也停了下來,饒有興致地望著崇黑虎,沒有說話。
崇黑虎半晌沒有說話,只有真正經歷了,他才知道對面那人的可怕。
雖然西岐一方有著六十萬大軍,可是他仍然不看好西岐這邊,哪怕秦雲就是毀了崇家的罪魁禍首。不錯,他應該恨秦雲,可是他更怕秦雲,怕到了骨子裡!
“崇大人,萬一事有不諧,你明白應該怎麽做吧。”元靜宣冷笑一聲,拍了拍崇黑虎那幾乎與他身高平行的肩膀,瀟灑地甩袖而去。
崇黑虎身形巨顫,他望向申公豹,用幾乎祈求的語氣道:“道長……”
申公豹搖搖頭,同樣大踏步離去,只是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一切就看道友自身的選擇了, 貧道也不好開口,但願一切都順利吧!”
崇黑虎呆立在原地,望著元靜宣和申公豹遠去的身影,久久沒有舉步……
………………
天色已近黃昏,戰場之上仍是鼓聲擂響,殺氣衝天。數十萬余身披鐵甲的將士,正分成兩方在不大的平原上傾力廝殺,血流成河,無數的屍骸四下遍布,幾欲成人間鬼蜮。
秦雲沒有讓麾下將士全部進入汜水關中,汜水關也堆不下這麽多人。他除了在汜水關布置了兩萬兵馬,堪堪用於守城之外,其他的軍隊全部調到汜水關外,分扎成兩個大營,猶如巨人伸出的雙手,與汜水關交相呼應。
秦雲一方雖然兵力較少,卻更加的精銳,氣勢上也更盛一籌。在這寬達十余裡的巨大陣線上幾乎是壓著西岐一方打,屢屢挫敗對方的攻勢,壓迫著對方的優勢大軍,整齊而有效率的收割著生命。每當出擊的時候,總是剛將對面擊潰又立時退回,返回到後方的營壘之內,依托修徹的工事死守,並不追擊。
而西岐一方隻得一次次潰敗,又一次次再次投入猛攻,在那絞肉機般的營壘前,無數的將士一片片的倒下。
薑子牙端坐在戰陣之後,看著己方的損失越來越大,臉上一片鐵青。而在他身旁兩側的,不是闡教的弟子,就是聯軍一方頗有名望的大將。此刻卻是議論聲紛紛,噪雜聲一片。
“至開戰之日起,如今已經第三日了。三天時間,我等頓兵在此,死傷近十萬,卻不得寸進。再如此下去,只怕等到我們這六十萬大軍全部戰死,也無法突破此地,這該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