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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瓦歌世界的琥珀》第93節 遊騎兵一十
  冒牌的學者小姐很快就把小鎮裡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一路上,所有的哨兵、衛兵或者是居民都倒下了。他們倒是沒有死,而只是簡單的昏睡過去。這是第七律魔法的一種最粗淺最簡單的運用方式,然而對付普通人卻已經足夠。事實上,如果不是受了傷又沒有太多空閑的話,這些人已經全部死了——殺死一個沉睡的人從來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在那棟建築門口,有著最為嚴密的防護。二十名,甚至更多的士兵身披外骨骼裝甲,守衛這裡。但是在魔法面前,他們同樣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這讓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之前凱查哥亞特所製造出來的抗魔金屬。

  那種東西如果通曉製造方法並且大規模應用的話(凱查哥亞特已經用事實證明這完全可行),術士的優勢和威懾力,至少會下降一半還多吧。所以,盡管冥月和輝月全部將這種神奇的合金作為一個非常重要的目標,但是事實上,假如這種東西的製造方法到手,很難說到底是會被大量投入製造還是直接被封印在某個不知名的數據庫裡。

  冒牌的學者小姐暫時把這些感悟丟到腦後。她很快就走進了那個臨時指揮部,然後在這裡找到了陸五最後的痕跡,包括一張床,凌亂的被鋪,一張被打翻的椅子之類。現在她更加確定陸五死定了,甚至不是一種簡單而直接的死法。很顯然,那個冥月的遊騎兵擄走了他,擄走他的目的當然不會是去開一個小小的茶話會。

  傳說,遊騎兵是冥月陣營中,低階術士的精銳部隊,擁有非同一般的地位和待遇。但是與之相對的,是嚴格到近乎苛刻的訓練和考驗。太過於嚴苛的訓練和戰鬥環境,使得這些遊騎兵幾乎都產生了心理扭曲(想象一下,經常性的在荒郊野外生存數十乃至上百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甚至會讓語言能力都退化掉)。他們甚至有一種令人不齒的傳統:虐殺俘虜。

  這種事情,哪怕在冥月陣營之中,也沒什麽可值得誇耀的。因為除非專門的審訊需要,否則這種事情顯然沒有任何意義——假如說一定要說有意義,那就是讓敵人變得更頑強,更加傾向於死戰到底。它會讓敵人對於投降的恐懼超出對死亡的恐懼。

  空氣中殘留著魔法的殘痕已經不知去向,但是單單的血腥味卻指向天空。顯然那個遊騎兵抓走了陸五,並且使用自己的懸浮背包離開——要說這種單人飛行裝置實在太惡心了。這種東西能夠依靠共鳴石的效果,長時間的運轉,配合上他們不留下魔法殘痕的特殊技巧,這些遊騎兵一個個簡直比鱔魚還滑溜。只要第一擊沒將其殺死或者重創,那就沒辦法抓住他們。事實證明遊騎兵對得起輝月陣營對他們的重視:假如有人殺死了遊騎兵,那麽戰果並不是按低階術士計算,而是按照高階術士計算的。

  別說她此刻膝蓋疼痛得宛如刀割一般,就算她願意不顧一切的繼續追擊也沒用。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完全丟失了目標,現在追無可追了。那個遊騎兵現在估計不知道在哪個荒郊野外收拾倒霉的陸五——也許此時此刻,那位不幸的軍團長已經被肢解成了一堆碎肉吧?對於遊騎兵來說,這種做法不算罕見。

  “希望還有機會看到你!”她對著夜空說了一句,然後掉頭離開。

  頭頂上雲層正朝著一方便宜,冥月已經完全被雲層掩蓋住了,而輝月清冷的光芒正在照耀大地。

  冥月的術士提著手中的俘虜,懸浮在一個他能達到的極限高度。

手中的凡人應該是已經嚇傻了,甚至不敢掙扎一下。這是很顯然的事情,他們離地面已經是那麽高,只要稍微有掙扎,那麽他就會從天空上掉下去。  事實上,雖然因為角度的問題,他看不見對方的臉,但是他完全能夠想象陸五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蒼白的面孔。恐高症是一種人類之中很常見的狀況,絕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這個問題。不過這也是生活在大地之上的生物的常有狀態。

  當然,哪怕是那種沒有恐高症的特殊人士,那種和死亡只差一線的恐懼也不是好受的。怎麽說這也算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懸掛在空中。

  這就是他給陸五定好的結果。從這高高的天空上,表演一次高空降落——和地球上的跳傘其實沒什麽大區別,唯一的問題就是沒降落傘罷了。

  事實上,他身上的疼痛提醒他,這種狀態對他的壓力也很大。他的浮空背包有足夠的力量負擔起兩個人,但是這麽提著一個人在空中可不是省力的事情。

  “好好的後悔吧,”冥月的術士喊出最後一句話,然後松開手。如他預料到的一樣,此時出自本能的求生欲望,陸五會抓住他刻意伸出來的腳。

  當然這沒有任何意義,作為一個術士,他有一百種辦法讓陸五那雙徒勞掙扎的雙手松開。事實上,他甚至不會使用魔法。因為很顯然,他全身上下穿著緊身的飛行服,以至於沒有任何邊角可供臥持。也就是說,陸五唯一能抓住的地方唯有他的足踝。他甚至可以耐心等待陸五的力量耗盡,然後最終手指無奈的松開,帶著絕望從空中墜落。在這個過程中,他可以好好的欣賞那張恐懼而扭曲變形的面孔,也許還能聽到因為絕望和恐懼的那種悲號。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對方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力量,在抓住他的腳的時候,身體突然向上翻越而上。事實上,動作是如此的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抓住後背的。等到他醒悟過來的時候,他感覺到一陣致命的寒顫穿透了他的神經。

  他艱難的轉過頭,一切都是那麽的不可思議。和他貼身的不是陸五,不是那個平凡而年輕,甚至看上去有些愚蠢可笑的年輕男人,而是一個女人。

  一個擁有紫色的眼眸的少女,兩個人的是如此的近,讓他幾乎能感覺到那種出自本能的極度危險感,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就算在這最後一刻,他受過的嚴格訓練還是起了作用。他已經看明白,這個女人也是一個術士。但是他敢發誓,在把這個冒牌貨抓過來之前,他已經探測過魔法殘痕(那種情況下,與其說是他謹慎小心不如說是他訓練而產生的習慣)。也就是說,這一位身上絕不是掩飾容顏的幻術。“……分身?”

  身體上的感覺清楚的告訴他,有什麽東西刺穿他的脊骨。他感到疼痛,而且身體正在快速失去感覺。這是一種多麽可怕的感覺啊,雖然在他的一生中,他從未有過這種經驗,但是當這種感覺襲來的時候,他依然憑借本能知道這是什麽,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他頭上。

  身體就像是不複存在般的與頭腦斷絕了聯系。

  但是饒是如此,他依然來得及做出最後一件事情。支撐懸浮背包的能量突然被切斷了,根據重力的法則,他的身體立刻開始了自由落體。

  他知道自己會死,但是,銘刻在他骨子裡的狂怒和憎恨讓他不惜一切也要拉著這個輝月的術士一起死!

  荒野的地面上,響起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在輝月的光芒之下,一陣煙塵彌漫。

  ……

  “你說今天晚上,那個冥月的術士會不會來找我?”陸五看著帳篷頂端的那一小塊透明“天窗”,問道。今夜有點怪異,由於雲層的遮蔽作用,輝月的光芒清晰可見,而冥月(本來這個月亮就很黯淡)卻完全不可見。“完全沒辦法對付術士嗎?”

  “是的,幾乎沒什麽好辦法,”高手似乎也在唉聲歎氣。“想要在這個世界睡得安穩,唯一的辦法就是睡在浮空要塞裡。”

  就算是高手,也沒料到冥月的術士居然莫名其妙的找上門。最重要的是,還是以難纏出名的遊騎兵。這幾天時間,他對於冥月的遊騎兵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對於這些家夥,輝月陣營向來開出的賞格都是很令人心動的。但是問題是,能夠領到相關獎賞的人卻真心不多。這些家夥正面作戰能力不強,但是擁有驚人的潛伏能力。他們就像是一條條毒蛇,平時隱藏在不知名的角落裡,讓你搜不著找不著,但是時不時的卻會冒出來,突然咬你一口。

  “遊騎兵很難對付。”陸五感覺到自己的思緒有些恍惚,而且,高手似乎和平時也有些不一樣。“如果利用遊騎兵來攻擊中下層軍官,應該會在短時間內造成極大的混亂吧?”

  “確實如此,”高手的聲音有些不太真切,隱隱約約,似乎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如果真的依靠凡人的軍隊作戰,這種情況很難避免。只需要很少的幾個術士,就會讓整個軍隊混亂,完全無法運轉。幸好戰爭的重點從來也不在這些地面軍團的身上。所以你看,這些可以隨意暗殺的中下層軍官其實毫無價值——因為老實說,他們全部死光也完全不影響戰局。除了極少數例外,出手暗殺通常都是違反了遊騎兵的準則的,因為作為寶貴的偵察力量,他們有限的時間可不能浪費在毫無價值的目標身上。此外,你也懂得,不管是冥月還是輝月,對這種情況都是經驗很豐富的了,不然他們也不會有那麽完整的制度和傳統, 指揮官戰死立刻就後續補上。”

  “原來如此。”陸五想了一下,似乎也確實是這樣。按照地球的情況作比較,他作為一個中隊長去擔任軍團的最高指揮官,恰如一個連長去指揮一個旅一樣的荒謬。這種情況下軍團早該早該撤銷編制了。而這個世界上,別說連長了,只要還有一個排長在指揮,軍隊就不算完蛋。原來其中還有這麽一個思路在。“是我想多了,這應該只是一個偶然……”

  “哦,這不是你的錯,在這個世界這麽短的時間裡,能混到現在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什麽?”陸五突然意識到什麽東西不太對頭。突然之間他想起剛才高手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傳進耳朵,而是直接傳入腦海。然後,他才想起睡覺之前,他已經把耳機摘下來了。

  “嘿,親愛的,這不是我褒獎你,而是客觀事實。作為一個異界來客,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裡爬到這個地步,你的表現真的可圈可點,連我都比不上。說句實話,這個世界雖然美麗,可從來不是以好客著稱的。”

  “你……你是……”陸五想爬起來,但是發現自己做不到這一點。似乎有什麽沉甸甸的的東西壓在他的身上,讓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你是誰?你做了什麽?”

  “嘿,別緊張,親愛的,你沒事,事實上我什麽都沒做。你現在的這個狀態,是一種睡眠癱瘓狀態,在人類之間很常見。你的腦子現在處於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能夠思考,但不能行動。至於我是誰,好像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凱查哥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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