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讓讓,救命要緊。”拎著大水壺和一個碗的田嬸子一路招呼著人群讓開。她在進來的時候不止有意撞了一下陳菊香,還特地衝著她沒有絲毫愧疚的大聲嚷到,“哎呀不小心撞到了,我還以為是哪個閑雜人等非得礙事的擋在這呢,原來還是小芸奶奶啊?哎呦真是對不住,你不會生氣我救人心切吧?” “夏媛,綠豆水來了,趕緊的給孩子灌下去。”田嬸子說完也不多理會她,轉頭向著夏媛道。幾人不再去搭理陳菊香一行人。
陳菊香被撞的一個蹌踉,又被搶白了兩句,臉上頓時就青白交加。她憋了一口氣恨恨地想,等我孫女醒過來,看我怎麽打夏媛的臉出氣給你們看。
蘇花兒連忙扶住她,待要再衝過去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眼前一個臉上帶著疤,穿著嶄新襯衫,胸口還別著一朵紅花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夏媛邊上,正一臉陰狠地盯著他們蘇家的一乾人看。
蘇花兒嚇了一大跳,忽然記起來夏媛再嫁的這個陸愛國可不是善茬,從小在村裡就是打架的好手,她大哥和小弟就沒少被他打過。
......
陸芸是哭著醒過來的。
剛才的夢境實在是太清晰了,她都能清楚的看到媽媽和陸叔的臉了。
其實長大以後,她常常會夢見往事。特別是六歲那年,自己在媽媽婚禮的那天喝鼠藥,逼得媽媽當天就跟陸叔去離婚的那一幕。簡直就是用刻刀刻到了她的靈魂裡,每一個刻痕都是血淋淋的。讓她每一次夢到都會從夢裡哭醒,然後整夜整夜的無眠。
那種揪心揪肺的心疼折磨著她,以至於最後她一輩子都抗拒踏進婚姻裡去,也一輩子不願意再參加任何人的婚禮。
可是,逝者已矣,縱然再後悔又有什麽用?
縱然她最後改了姓陸又最終能彌補得了什麽?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為她付出最多的兩個人早已經因為她的愚蠢而鬱鬱寡歡早逝的早逝,積勞成疾積勞成疾了。
想到媽媽因為極度的抑鬱,在她八歲那年就永遠離開了她,陸芸眼淚就越流越多。媽媽當年對她是失望的吧!所以後來她再也沒見她臉上露出過一絲半點的笑容。可是即使再失望她也依舊拿她當掌中寶沒有苛責過她一句。
“咳咳咳......”
感覺到有人掰開她的嘴,強行灌了水到她嘴巴裡。陸芸忍不住咳起來,不知怎麽的她還感覺到自己胃裡火燒火燎的疼。
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人,眼前的場景一下子都傻住了。
她怎麽還在夢裡?她飛快的看了下周圍,一下子認出來這裡是村裡的衛生室,小時候她在這裡打過針。
她的眼睛牢牢的釘在媽媽臉上,一眨都舍不得眨一下。這是那個她連在記憶裡都愧疚得不敢直視的面容,現在竟然那麽清晰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忍不住,她顫抖地伸出手去拉她的衣袖。媽媽穿的還是剛才她在夢裡看到的那件大紅的衣服......
“媽媽。”
陸芸眨眨眼疑惑極了,這嘶啞的聲音怎麽會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周圍的人有點多,聲音也有點混雜,但是一點也影響不到她,因為她此時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隻投注在媽媽的身上了。
媽媽把碗湊到她的嘴邊,臉上似乎很焦急,一個勁的催促她把碗裡的水喝下去。她想都沒想的就張開嘴巴一下子把那碗水喝光了。
媽媽似乎很驚喜,媽媽端著空碗,
旁邊有人又給倒滿了,她就著媽媽的手繼續喝光......直到碗不再遞到她跟前了才停止。 “小芸你嚇死媽媽了,嗚嗚......”夏媛給女兒喂完了水才緊緊抱住她又哭起來,女兒剛醒過來似乎有點不一樣了,變得乖巧極了,“小芸,媽媽一會送你到鄉裡的醫院以後,媽媽就跟......離婚,以後媽媽就守著你過日子,你別想不開,你要是沒了媽媽活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陸芸正覺得一切真實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她能感覺到媽媽滾燙的淚水滴在身上,她不由用小臉輕輕摩挲著媽媽胸前的衣裳,聞著她身上的馨香,抬手眷戀地環抱著媽媽的腰身--她又能在媽媽懷裡了,好幸福啊。如果這是夢就讓她一輩子被困在夢境裡不要醒出來吧.
她正陶醉著,結果媽媽的一句話簡直讓她如遭雷擊。
媽媽要跟陸叔離婚?
那怎麽行?好不容易她能在夢裡說話碰到東西了,她怎麽可能還會容忍劇情繼續按照原先的軌跡走下去。
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耳邊又聽見一聲熟悉又刻薄的嚎叫聲響起來。她厭惡的皺起眉頭,她怎麽還沒吃夠她給的教訓還敢來她面前打晃?
“我的乖乖孫女,阿奶的心肝兒肉啊,你可醒過來了,可把阿奶心疼死了。”
一瞬間陸芸敏感的感覺到媽媽抱著自己的手抖起來,接著連她的身體都僵硬了。
是了,她這會還在“夢裡”,那會兒她的這個自稱跟她“最親的親奶奶”最喜歡用的招數, 就是利用她來各種羞辱,打媽媽的臉。偏偏那時候的自己每回都會配合,讓她如願。
當年也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幕的。想到那時候自己的行為,陸芸簡直恨不能把那時候的自己摁到水裡淹死一千遍算了。
這個老巫婆這回還想繼續這樣利用她,做夢!
這一回就讓她幫著媽媽把臉給她狠狠的打回去好了。
不就是演戲麽?都說人生如戲。陸芸深吸一口氣把頭埋在媽媽的懷裡,掩藏臉上露出的濃濃恨意。
她揪著媽媽的衣服,開始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顫抖起來,幅度越來越大,到那種隻要是沒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的程度。
接著她調整自己臉上的表情。
這時候耳邊的聲音繼續傳過來。
“早就該這樣了,你當初就不應該起改嫁的念頭,害得我的乖孫女遭這樣的罪,你個喪門星。”陳菊香得意又猖狂的聲音傳過來。
“阿奶的乖乖孫女啊,快到阿奶這裡來。以後你別理那個不守婦道的賤女人,除非她給咱們磕頭,要不以後都不許你再跟她說一句話。”
陳菊香抬著下巴蔑視地看了一眼夏媛,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恩口吻說著惡毒的話。城裡文化人的姑娘又怎麽樣?還不是要乖乖待在她的手掌心裡翻不出去?
這一刻陳菊香的志得意滿到了一個頂峰。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夏媛,那種得意就別提了:這回不讓你磕頭,咱就不姓陳。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