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皺著眉頭,當時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家裡的那兩個保姆說走就走,給他留下來的那股子憋屈勁他至今還能清楚的記住。想不到更叫他和老婆子憋屈的是,當場他們就拿起電話打給二兒子,老婆子在電話裡告狀咒罵了半天之後,電話那頭換人了。
那邊老二媳婦接過電話直接跟他們說:最近生意不好做,別人拖欠貨款一直沒收回來,所以隻好暫時讓保姆休息段時間,等三兩個月他們這邊緩過來再說。這段時間的夥食費恐怕得減半了,至於零用錢也隻好先停一停。
電話被掛斷了,再打兒子接的,他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直接說家裡他不當家不做主。
反正自家老娘不也說了,過去大家一家幾口人擠在二三十平方的小屋子裡也能過的好好的。他們困難的時候也請老父老母擔待些,如今家裡的夥食費雖然暫時減了一半了但是還是夠家裡十幾口人吃喝的。再這麽下去弄不好不止連夥食費只能夠老兩口的了,就是別墅也得收回來賣掉換成小二室的那種了。
另外二兒子又歎氣,說如果那兩個保姆他們真心不喜歡辭了就算了,也正好給他們減輕負擔--
老婆子當時還想鬧騰,被他搶先掛斷了電話。
他算是明白了,人家這是警告他們呢,還拿老婆子的話擠兌他們。
本來保姆就“請假”一個月的,被他們一個電話生生變成了兩三個月,夥食費和零花錢還給折騰沒了。兒子這是告訴他們,再鬧下去弄不好連別墅都不讓住了。
辭退保姆?
還是算了吧,老二不是說了那是正好給他們減輕負擔麽,那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辭退了眼前這兩個保姆,估計以後家裡是別想著用保姆了。
顧父歎了口氣,那回他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來鎮住了老婆子,然後掰開了揉碎了跟她說道理。當然接下來的兩個月難熬的時間,大家也清楚的記住了,如今他們吃誰的,用誰的,住著誰的地方......
顧父很清楚,這回來S市老婆子是看見老二媳婦不在才敢衝著二兒子發飆,把那口悶氣找回來的。
可是老二媳婦不在,那兩司機還在呢,她就不怕人回去告密回頭又讓保姆“家裡有事”?顧父“不經意”的又瞄了兩司機一眼。
那兩個隸屬於國家秘密部門,奉命來保護顧天明夫妻人身安全的司機兼保鏢暗地裡苦笑。這回不敢站的更遠了,這萬一要是有啥突發事故怎麽辦?不過這老爺子一直瞄著他們是娜個意思呢?他們聽就聽了可沒管人家家務事要對誰告狀的興致好吧?
“實話也不讓說,還有沒有天理了?”顧母總算察覺到老伴的意思了,聲音頓時下去一個音階。她也忍不住看一眼兩司機,伸手扯扯顧天明的衣擺,低聲道,“那兩人不是你媳婦的耳目吧?”
“媽,夏娜沒你想的那樣。”顧天明整張臉都黑了,“我小姨子一家確實是來過好幾次了,不過那能一樣嗎?這裡是人家的產業,我們兩口子是親戚不假,可是也改變不了在人手底下打工的事實。再說了你們哪個又是第一次來的?哪個來的少了?哪一回夏娜虧待過你們了。”
“我花的是我兒子的錢,他們花的也是他們親哥哥親弟弟親大伯親小叔親舅舅的,跟你媳婦搭不上關系。”顧母挺直了腰杆子理直氣壯的道。
“是不是你們也這麽想的?”
顧天明環視其他人,看他們聽見顧母這麽說都露出讚成的樣子,頓時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多年來居於高位的那股子氣勢就露了出來。
“你們要是真的這麽想的那這些年就算我和夏娜白幫襯你們了,
以後大家有什麽事還是別再來找我了,往後大家各過各的小日子。把錢丟水裡還能聽個響呢,合著我媳婦錢送到你們手上就這樣連個‘好’字都落不下?”
顧天明本來還因為自家媳婦沒來接機,以及接下來的安排而有的一點小愧疚一下子就消散了,他接著對著顧母冷聲道。
“媽,這話你在我面前說這第一回就算了,我就當沒聽見。你往後要是再這麽說,以後我也就只能按著海城大家怎麽養老的也怎麽給你們養老了。 你自己的兒子有多大本事你還不清楚?當年要是沒有夏娜的妹妹、妹夫幫襯,我這會兒還在海城賺那三瓜兩棗呢。你覺得我還有那能耐供得起你們一大家子住別墅,使喚人,吃香的喝辣的?”
“你是我兒子,你不跟我一條心怎麽還跟個外人一條心了?”顧母頓時急了。她這話除了叫顧天明變臉也讓她另外兩個媳婦和女婿變臉了。
“媽,你說誰是外人?那是我媳婦,我兒子的親媽。我跟她才是一家人。”顧天明用手撫著頭,再一次感覺跟自己老娘溝通比跟最難纏的商業夥伴談判還難受。
氣氛一下子僵住,大家個個噤若寒蟬。
顧天茹偏不信邪,仗著是老小,又是備受寵愛的嬌嬌女於是跳出來想替自家老母打抱不平:“二哥,你怎麽能這樣,咱媽辛辛苦苦的拉扯大你容易嗎,就為了個......”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她家男人狠狠的拉扯了一下,她一時吃痛聲音嘎然而止,扭頭氣憤的看著這幾年來一直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男人,卻發現他臉色異常的難看。
她愣了一下,這男人好些年都沒給過自己臉色看了。
“兒子喊口渴呢,你來過知道這哪有賣水的地方,要不咱們先去給他買杯水?”男人盯著她嘴裡隨便找了個借口,說完他又抬頭笑著看眾人,“你們有要喝水的沒,索性我們一起去買回來。”
“買什麽水,一會就到家了,要不叫你二哥打發人去買。”被女婿這麽一打岔顧母頓時有松了口氣的感覺,她隻覺得剛才兒子那樣子有點可怕,語氣太凌厲讓她直覺自己不能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