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顏緩緩說道:“就算我的確想離開這個地方，卻並非是建立在不想給你治病的基礎上。沈千絕，你必須清楚一件事，我失蹤得越久，鳳錦玄心中的怒氣就會越大。你們兩個是孿生兄弟，有著血緣上的羈絆，我不希望有朝一日看到你們兄弟相殘，所以才想尋找一種比較溫和的方法來解決你們之間的矛盾。”

沈千絕哈哈大笑，譏諷道:“別天真了，屁個血緣羈絆，皇家人都是無情的，鳳錦玄在那個位置上坐了八年，早就練就了金剛鐵血心。兄弟?我們從未見過彼此，更是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經歷，對他來說，我就是一個三番五次拐走他媳婦兒的陌生人。我沒有殺他之力，卻不代表他沒有殺我之心。別忘了，他才是有資格被留下來的那一個，而我能活到今天，純屬僥幸……”

“不，鳳錦玄並沒有你說得那樣冷血。”

“他只是對你不冷血！”

“沈千絕……”

“夠了！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想聽。”

沈千絕此時有些失去耐性，惡狠狠道:“我被師父下了噬心蠱，的確沒有殺他的能力，但這並不代表我會接受那些姓鳳的親人。更確切說，他們不是我的親人，而是我的仇人。我能殺掉鳳奇傲，說不定哪一天就能殺掉鳳奇然。”

“皇上又沒得罪你……”

“他姓鳳，就得罪我了！”

柳惜顏被他的固執氣得無可奈何，只能平心靜氣道:“沈千絕，你聽沒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你悟性這麽高，應該不會聽不懂這四句話的含義……”

“佛法?”

沈千絕笑得更加狂肆，“柳惜顏，你究竟是有多天真，居然在我這種人面前說什麽見鬼的佛法?”

“你這種人?你是哪種人?”

柳惜顏目不斜視的看著他，“歸根結底讓你糾結的，不就是放不下嗎?沈千絕，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見他面帶嘲諷的看著自己，柳惜顏耐著性子道:“這個故事是我師父講給我聽的，那時我還年幼，母親戰死殺場，祖母體弱多病，父親獨寵姨娘，上面有囂張跋扈的哥哥，下面有恃寵而嬌的妹妹，明明是相府嫡長女出身的我，卻得不到相府嫡長女的待遇。所以我心中有恨，不滿上天為何會給我安排這樣一個悲慘的人生。師父知道我心中鬱結，便問了我一些問題……”

沈千絕原本並沒有聽她講故事的興趣，聽她說到這些，慢慢靜下心來。

就聽她道:“師父問我，為何心中有恨，放不下萬緣?我說，如果什麽都放下了，錢從何來?衣食從何來?整個人生不是都完了嗎。師父說，什麽都放下了人生會終結，什麽都放不下人生也會終結，既然人早晚都要終結，為什麽要讓凡塵俗事來難為自己?”

說到這裡，柳惜顏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忽然笑了笑，“然後我問師父，那應該如何是好?師父說，只要學會替而換之，也許執念就不會那麽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