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林府 話說黛玉歸來也有好幾日了。這次歸來後,諸房姨娘,包括王氏,都覺得這丫頭開朗了不少,加上黛玉天生的那副惹人憐愛樣子,讓林家添了不少笑聲。
唯一讓林如海覺得有些不適的,便是跟過來的賈寶玉。要說本是表侄子,也該熱情招待,可這小子總是往西廂黛玉的房間鑽,這就讓護女心切的林如海有些不滿了。
女子的閨房,豈可讓一個男子隨意進出。要是婚事成了,那道還好說,不過這賈府也沒有提及兩家的婚事,可能是覺著兩人的年紀尚小吧。既然這樣,這被傳出去,名聲多不好。
這日,寶玉拉著黛玉的手,剛從西廂出來,便被暗中觀察許久的林如海抓了個正著。雖說林如海沒腐儒那種古朽的做派,但也沒有前衛到自己未出嫁的女兒就這樣跟一個男子拉拉扯扯。
見到林如海的臉色陰沉下來,黛玉急忙掙脫開寶二的手,羞紅著臉,微微低頭,用蚊子般地聲音喊道:“爹。”
“你先回屋去。身子剛有起色,別招了風寒。”林如海揮了揮手,讓黛玉先行回去。
等到黛玉被雪雁、紫鵑二人迎回西廂,林如海才回過神來,問道:“來揚州也有些時日了,寶玉還住得習慣?”
寶二的心思還在黛玉身上,探頭張望著,隨口應付著:“還行,自然沒有家中舒服。”
林如海臉一黑,這孩子真不會說話,這麽耿直,也就只有這樣的富貴子弟了。
“呵呵,寶玉你在賈府也這般和家中姊妹嬉鬧?”林如海試探著問道。
“回姑父的話,家中姊妹從小生長在一起,也就格外親切了。”寶玉回過神,看到林如海面色略顯尷尬,又問道,“姑父是身體不適嗎?”
“……”林如海勉強打起精神,說道:“那個寶玉啊……這西廂略顯擁擠,我看你還是住在東廂收拾好的屋子吧。”
賈寶玉呵呵一笑,非常直爽地說道:“不礙事,睡在林妹妹廂房外挺好的。”
“我不覺得好。”
寶玉一愣,問道:“姑父覺得有什麽問題嗎?在家中,連姊妹的胭脂水粉都嘗過,睡一起又能怎樣?”
林如海竟然無言以對。
“你這孩子......住東廂,寬敞!”
“西廂挺好,有妹妹相伴。”
如果是自家的兒子,林如海早就一個巴掌過去了。他終於拿出大家長的勇氣,說道:“你是客,睡在西廂小榻上,這要是傳回賈府,你那老祖宗還不將我數落咯!必須住東廂。”
心思玲瓏的襲人,將寶玉拉至一邊,在耳邊輕聲道:“二爺,東廂僻靜,做那雲雨之事也來得方便不是?”
“這個......倒是在理。”
一番計較之後,盡管再不情願,寶玉還是搬出了西廂。
林如海歎氣道:“京師的人真會玩。”
當朝八公,寧榮二公歸於賈府,祖上戰功顯赫,如今後輩子弟一不走仕途,二不從軍行,竟然當作女子養在閨閣之中,當真荒唐之極。
林如海見寶玉搬去了西廂,心裡頭的嗝應也少了些,身為鹽官,自然公務繁忙,叮囑府上管家幾句後,便離去辦公了。
家裡頭來了這麽個貴公子爺,王氏也隻得客氣招待,只要不是太過分之舉,也由得他胡來。
“妹妹,林府有何好的,冷冷清清,不如隨我回京,賈府姊妹多少熱鬧?”
黛玉手中握著詩卷,貼在胸口,
說道:“寶哥哥若是惦記家裡,大可回去便是。父親健在,黛玉怎可忍心拋下上京。” 寶玉吃著糕點,道:“那咱們去金陵玩可好?那裡好玩的地方多著呢。”
“不行,太遠了。”黛玉搖了搖頭。
寶二的驢脾氣又上來了,起身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妹妹,你這是要讓哥哥無趣死呐。”
看到寶玉有些不愉悅的樣子,黛玉放下書卷,說道:“在揚州城裡逛逛,你若是還不滿,那就獨自去金陵吧。”
“行行行,就依妹妹。”寶玉拉起黛玉的手,朝外小跑出去。
……
……
林嵐從蘇州風塵仆仆的趕來,一路上都沒什麽好臉色。血徒有些納悶,當初身陷囹圄,貌似也沒見這位臉上有如此難看的臉色,怎麽這一路上明明好端端的,就跟吃了槍藥似的。
“停下。”一直盯著窗外的林嵐忽然眉頭一挑,冷冷地喝道。
“您這是要……”
等車停穩了,林嵐在車廂摸索著。
“少爺,您找什麽呢?”順溜一路上睡蒙圈了,揉著惺忪的眼睛問道。
“找個趁手的家夥,算了。”林嵐跳下馬車,一臉陰沉地朝那胭脂店走去。
櫃台之上,寶二湊在黛玉的身邊,倆胳膊肘撐在櫃台上,說道:“鋪子裡賣的胭脂不乾淨,顏色也薄,上好的胭脂擰出汁子來,淘澄淨了,配了花露蒸成的。只要細簪子挑上一點兒,抹在唇上,足夠了;用一點水化開,抹在手心裡,就夠拍臉的了。”
櫃台之中的掌櫃黑著臉,若不是看著兩位穿得像是福貴人家的公子小姐,早就將他們轟出去了。 既然來買胭脂,還這樣那樣的嘲諷店裡的東西,是個有脾氣的人都會不悅。
黛玉將瓷盒蓋上,說道:“顏色薄些未嘗不好,抹得濃了反倒妖豔了。”
寶玉嘻嘻一笑,“我倒是覺得,妹妹不抹這些俗物,更是素雅,惹人憐愛。”
掌櫃的終於忍不住了,咳了咳嗓子,問道:“兩位倒是買還是不買,若是不買,別打擾了小店生意。”
“掌櫃的說得是啊,這卿卿我我,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秀恩愛呢!”林嵐一步跨入到了胭脂店中。
黛玉和寶二循聲看來。
黛玉眼眸一顫,心中暗自吃驚,看著林嵐那雙要吃人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
寶玉單手撐在櫃台上,眉頭一挑,問道:“好妹妹,這人是誰啊?怎麽說話如此無禮?”
“哼。無禮?給我正立站好!今日我倒要看看,無禮的是哪個傻缺!”
一聽到林嵐罵他傻缺,寶玉這暴脾氣也上來了,袖子一抖,喝道:“我和妹妹買胭脂,與你何乾?”
黛玉扯了扯寶二的衣袂,輕聲道:“他便是我與你說過的那人身邊的書童。你莫要惹他,可無賴得很。”
寶玉本來就是驢脾氣,家中所有人都慣著依著,豈能就此罷休,冷笑道:“原來是那蠢物的書童,豈不是蠢貨一個?”
林嵐氣極反笑,說道:“小小年紀不學好是吧?且讓我好好教訓教訓你!給我正立站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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