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個幽州城,想要大海撈針地去找一個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人,無論是商青羊還是林嵐,都得花費好大的心思來引蛇出洞。只不過商青羊是螳螂,想要捕呼延這隻蟬,還得問林嵐同意不同意了。
呼延有些著急,便主動找來,道:“侯爺,都兩天了,這商青羊還沒什麽動靜,莫非是發現了什麽不成?”
林嵐皺了皺眉,道:“不急。今日便見分曉了。”
“昨日洛陽又聽聞有私鹽販賣,估摸著是商青羊的手筆,他這人在洛陽,看樣子也並沒有要來司南捉拿我的意思,是不是真的看出什麽來了。”
林嵐搖了搖頭,道:“我問你,假若你背後沒有朝廷,昨日司南縣之中的那車私鹽,你敢不敢露頭?”
“自然是不敢的,這頭車鹽觀望觀望,我定然是不可能親自去的。”這不是膽怕事,而是謹慎起見。不僅僅是對胡三薄的不放心,即便是萬無一失,他呼延也不會拋頭露面。
“那就對了,既然你是這麽想的,那商青羊也預料到如此,定以為司南縣不過是你丟下的誘餌,不會真的過來,想必還在伺機而動,至於洛陽那邊開賣私鹽了,同樣是他丟出來的煙霧彈,想讓你放松警惕。”
“那該如何是好?”呼延如今的境地很尷尬,作為鹽梟頭子,只要林嵐一頭,別押送入京了,就是當場人頭落地,都是可以的。既然林嵐留他有用,那麽他就得更加展露出自己的作用來。
林嵐笑道:“忘記當年在梨園的那晚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好好想想,若這個時候你是商青羊,你會如何做?”
這一回呼延倒是沒有忙著回答,而是站在邊上代入了很久,等到林嵐放下手中茶盞的時候,呼延才道:“如果我是呼延,這會兒便等著,什麽時候其他地方有私鹽賣了,什麽時候就是他商青羊動手的時候。”
“哼哼,對了一半,應該是什麽時候遇上他的暗子了,就是他自投羅網的時候。”
“暗子?”
林嵐微笑道:“從昨日起,幽州城有四五家商戶想要高價買下這幾十車私鹽,我敢料定,這裡頭必然有他商青羊的人,我已經將計就計,就等著引蛇出洞。對了,當初就知道你是大夏的人,呼延一族貌似是如今的王廷貴胄,你為何落荒而逃?”
呼延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狠戾,道:“呼延烈陽,勾結外族,殺我父皇,奪權篡位,總有一日,我要血洗王廷!”
……
……
“商爺,昨日與那呼延手下人商洽私鹽之事,已經有眉目了。”
商青羊微微一笑,道:“果然是按捺不住了嗎?如何?”
“這子果然是謹慎,起先咬緊牙關,絕口否認還有其他的貨,等到了晌午,有兩家商戶收到了這子的信兒,若是要私鹽就等著聽信兒。”
商青羊呵呵一笑,道:“看來經過老鷹嶺一事後,這子也變得機靈了,狡兔三窟,可是終究還是太年輕,這幾家商戶都是我派去的,這幽州城裡,花錢什麽事情辦不成,呵呵,通知顧天元和陳三皮,分頭帶人去候著,無比要將人給捉拿到!”
“商爺,那您人呢?”
商青羊嘴角露出冷笑,道:“我?呵呵,呼延,希望你不要自作聰明吧。不然,你會死的更加絕望!”
……
……
晌午之後,初秋的風蕭瑟而過,司南縣之中,還有不少的人沒有買到鹽。至於那些買到鹽的人,都像是過大年似的,雖然花的錢多,但至少不病怏怏了,馬上要到秋收了,這提不上氣力,一年的收成誰來收割?
一車鹽,根本不夠一個縣的人分,更何況呼延的頭車鹽,是摻水分的,為的就是迷惑商青羊,真正的大頭,還藏在山坳裡沒拉近縣城裡呢。
柳家的老太爺吃過了晌午飯後,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他們柳家自然是鹽米無憂,至於為何不開倉賣鹽,道理很簡單,這個時候即便價再高,也高不到哪裡去,等白露天一過,累死了人,這鹽價還能蹭蹭蹭地漲,到時候這鹽更加金貴。
柳家老太爺當初憑借這一手審時度勢,硬生生地將蛋換成雞,雞換成鴨,鴨變鵝,鵝變羊,一路佔盡便宜,坑光鄉裡,到最後,換來了柳家如此大的產業。
“老太爺,老太爺,有人要賣咱們柳家鹽。”
柳老太爺忽的直起腰板,眉頭一挑,問道:“是當初村頭賣鹽的那人?”
“像是吧。的也不清楚,只是來人得很明確,有幾十車的鹽,就看柳家敢不敢吃了。”
柳老太爺心血來潮,臉色都變得紅潤起來,“吃!幾十車鹽,撐不死咱們柳家!”
一邊的中年男子有些擔憂地道:“爹啊,您老可想好了。這鹽若是吃下了,官家的眼一撥下來,咱們往哪裡擱?到時候還不得放在倉庫裡發霉?”
“蠢貨,你哪一年見過這樣鹽荒的時候, 不死幾百幾千人的?即便真是官府的鹽撥下來了,到了咱們司南縣,這多半是膠東來的海鹽,哪有這淮鹽好賣?吃!”
柳家老太爺正愁沒有路子再發一筆橫財,沒想到今兒個終於趕上了。
老太爺健步如飛,喊來自家的婆娘,準備換衣裳,一邊的幾個兒子各有心思。
“爹啊,這鹽他好好的自己不賣,非要賣給咱們?”
柳老太爺冷哼道:“你懂個屁。當年柳家怎麽翻本,將老胡家擠兌下去的?就是靠倒騰私鹽!你沒見到縣太爺、衙役都沒動靜,早就打通關系了。”
“既然這關系都打通了,他們傻?還不自己使勁賣?”
老太爺將衣領的紐扣扣上,走了幾步後又覺得勒得慌,便解開,扭動了幾下脖子,道:“江湖有事,誰料得到呢?這樣的事情老子當年碰到一回,發了筆橫財,這回若是再能發一筆,這司南縣誰還跟更我柳家叫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