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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起》第252章 人生如戲
  “我弄不到那麽多錢。”遊津蘭最終忍氣吞聲地說,“我最多只能給你幾萬塊錢……”

  “你哥還差130萬,你想想辦法吧。你要是不幫你哥,就不要怪我不幫你帶兒子。到時候,我直接把小翼塞給你老公!本來就不該我帶,你公公婆婆呢?他們為什麽不出力?”

  遊津蘭深吸了一口氣,“我公公一直在鄉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公那個身體狀況,婆婆得照顧他啊,分不出精力。”

  “那就出錢。”老太太不客氣地說,“憑什麽他們什麽都不出,光享清福?”

  “媽,我跟你說,我再怎麽想辦法也不可能弄到130萬的,太多了!”遊津蘭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說,“你別給我出難題了,行嗎?”

  “那我問你,你現在一個月拿多少銅鈿?”

  遊津蘭快速心算了一下,然後支支吾吾地說:“差不多1萬多,人民幣。”

  “1萬多少?”老太太窮追不舍地問道。

  “反正不到兩萬啦。”遊津蘭咬了咬牙,“我就算預支薪水,再一年不吃不喝,也給不了你130萬。”

  “你騙誰呢?”老太太冷笑了一聲,“跟我一起跳舞的一個老姐妹,她侄子也在非洲,在一個肯什麽亞打工,一年能有50多萬,還不算年終獎!我打聽過了,南非比那個地方有錢多了,你肯定掙得比他多。”

  遊津蘭哭笑不得,“媽,不是這麽說的。就算在美國,大城市裡也不是每個都收入很高的。”

  “我不管,你想想辦法,給你哥湊到130萬,借條,我們會打給你的。”

  “媽,不是我不幫忙,我是真沒辦法啊。”遊津蘭幾乎要哭了。

  “那我就把你兒子送回去,不管他了!”話音剛落,老太太就掛斷了電話。

  遊津蘭握著手機,眼淚奪眶而出。她小聲地啜泣了一陣,才意識到自己的臉上還帶著妝。她趕緊用手背擦幹了眼淚,然後跑到一樓的洗手間裡整理了一下儀容。

  還好,化妝品都是防水的,她的妝基本沒有脫落。

  遊津蘭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一陣,接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地吐了出來。然後,她握著手機,向電梯走去。她還要請小婷一家人吃飯,因為她希望小婷她們回去後能說說自己的好話。

  “日子這麽艱難,但我總得活下去。”遊津蘭看著電梯的金屬門,想到了多病的兒子和無辜慘死的女兒。

  不知為何,她此時特別不願意想到葉穎君。她猛烈地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關於女兒的思緒都從腦子裡甩出去。她看著金屬門上妝容精致、套裝摩登的倒影,不由得苦笑了起來,“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她喃喃地念著這句不知道在哪兒看到的話,隻覺得內心五味雜陳。

  而當陶白荷和南澤姣做好頭髮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兩人互相欣賞了對方的新造型,然後樂不可支地合了影。

  “媽媽,我們怎麽回去啊?”南澤姣揉著平坦的小肚子問道,“我好餓啊,等下我要大吃一頓。”

  “侯爺說讓我們直接給月總管打電話,她會安排人的。”陶白荷說著,掏出了手機,“咦,剛好有個未接來電,就是月總管的,看來人家真想著我們呢。”

  “漱落姐姐長得漂亮,又會做好吃的,心腸又好,又溫柔。”南澤姣感歎地說,“還好狂心哥哥不喜歡她。”

  陶白荷撲哧一笑,“你這是在吃醋嗎?”

  “幹嘛要告訴你?”南澤姣一扭身子,

“快點叫車啦,我要餓死啦!”  “他們在中央公園西路,侯爺的另一棟房子裡。月總管說車子已經出來一陣子了,一會兒就該到了。”陶白荷掛斷電話後,對南澤姣說道。

  “侯爺的房子真多啊。媽媽,侯爺那麽有錢,到底是做什麽的呀?怎麽從來沒聽侯爺說過他的公司之類的呀?也從來不見他上班。”南澤姣天真地問道。

  “侯爺是繼承了家業。”陶白荷說,“不過,我好像記得他祖上是挖礦的?”

  南澤姣點了點頭,“我問過狂心哥哥,他居然說不知道。”

  “小謝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是怕你打破砂鍋問到底,吃不消。”陶白荷看著落地鏡,感覺自己的面貌煥然一新,十分開心。她轉來轉去,帶著一絲年輕時候的嬌俏,不像一個母親,而像一個虛榮心得到了滿足的年輕女孩。“今天真順利,我以為要在這裡坐上大半天的,想不到三個多小時就弄好啦。”

  “媽媽,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南澤姣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說,“你要讓爸爸離漱落姐姐遠一點。”

  陶白荷頓時變了神情,慢慢轉過了身,“你說什麽?”

  “爸爸有好幾次都在偷看漱落姐姐,上回平安夜宴會的時候,不是漱落姐姐剛好過生日嗎?我看爸爸一直在偷瞄她。”南澤姣晃著頭,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再就是,去年校慶那天,漱落姐姐不是幫侯爺擋過子彈嗎?我有次聽到爸爸跟外公說,這個女人不簡單。還有啊,昨天他們打獵回來的時候,漱落姐姐不是在旁邊幫忙嘛,我聽到爸爸跟高叔叔小聲討論說,漱落姐姐穿旗袍很好看。他們以為我戴著耳機聽不到呢,我全聽到了。”

  陶白荷臉上的笑凝固了。“你不要胡說,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但她的心卻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翳,因為她的確記得南澤雨無意間讚美過一次月漱落和萬國侯的裝扮。當時她以為丈夫只是隨口一說,現在回想才意識到,丈夫很少注意其他女人穿什麽衣服。

  當母女二人到達萬國侯的宅邸時,南澤雨和高靳剛從賽車場裡走出來。兩人玩了半天,連午飯都沒吃,此刻更是像兩個大孩子似的,搶著表達自己的感受。顯然,賽車遊戲拉近了男人之間的距離,也無意間模糊了身份和階層的界限。

  “南廳長,車技了得啊,我實在佩服。”高靳笑著說。他那雙狡猾的眼睛裡透著不太自然的諂媚之意,粗大的鼻子上還帶著一些細密的汗珠。“我道具都用完了,還是沒能超過你的分數。眼看就要追上你了,一過彎又被甩掉了。”

  “還好,還好。”南澤雨謙虛地說,“我倒是覺得,侯爺才叫厲害。剛開始的時候,他一直落在我們後面,直到11點45分的時候,計分板上面,他還是落後的。後來不知道是不是休息好了,他突然發力了。最後那幾圈,真的是累死我了,我差一點就被他超過了。”

  “侯爺中間也休息了嗎?”高靳問道。

  “當然啊,遊戲設定每過12圈就可以暫停休息的。我中間休息的時候看了一眼中轉門,侯爺在那兒喝水。”南澤雨笑了起來,“休息的時候,賽車時間是暫停計算的,你忘記了嗎?”

  “我今天累暈了,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高靳一拍光頭,“我這麽拚,結果還是沒拿到第一。”

  “那也是前三了。”南澤雨咧嘴一笑,“探花郎。”說著,他轉向了陶白荷,“哇。”他故作誇張地說,“這位美女,今晚有空嗎?”

  陶白荷和高靳一同大笑了起來,南澤姣則做了一副惡心的鬼臉。

  “打擾了,南廳長,高總。侯爺在換衣服,兩位也請吧。”

  月漱落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幾人朝她看去,看到她已經換上了一身墨色的長袖絲絨旗袍。這件旗袍的盤領、袖口和下擺處都有翠綠色的孔雀羽毛作點綴,從胸口到腰間還有大朵的金色芍藥刺繡。而她那雙小巧的腳上,穿著一雙與孔雀羽毛同色系的高跟鞋。鞋子的邊緣勾著細致的金線,鞋頭釘著兩片翠色欲滴的羽毛,一眼看去,華麗非常。

  “我想說點什麽詩詞之類的來誇一下月總管和南夫人。”高靳笑著說,“但是可惜,我小時候沒有好好讀書。”

  “此時無聲勝有聲。”南澤姣插嘴說,“高叔叔是不是想說這個?”

  “嗬,南廳長,你女兒可以啊。”高靳假裝震驚地說,“才女啊。”

  “她就是瞎說的。”南澤雨語氣謙虛,臉上卻是掩蓋不住的驕傲。“走吧,我們去換衣服。”

  等兩個男人離開後,一直默默打量著月漱落的陶白荷開口了。“月總管,我想問你個問題,如果不方便回答,就算了。”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

  “請問。”月漱落面帶微笑,像是沒聽出對方話語裡的圈套。

  “你總是穿旗袍,是什麽原因?我看你身材很好,應該不是為了掩蓋什麽缺陷吧?”說完,陶白荷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月漱落不假思索地說:“侯爺喜歡。”

  陶白荷一愣,她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四兩撥千斤”地打發了她的刁難。她眼珠一轉,又若無其事地笑著說:“侯爺和你感情這麽好,為什麽遲遲不結婚呢?”她裝作沒看見南澤姣向她投來的奇怪眼神,“女人的青春短得很哪,特別是一過25歲,那簡直就像跳樓一樣地往下垮。”

  “未必。我看南夫人就駐顏有術,青春常在,值得我學習呢。”月漱落抿嘴一笑,“至於婚姻,不過是個形式,你說呢?”

  陶白荷撇了撇嘴,“我忘記侯爺是外國人了,也許家庭觀念和我們中國人不一樣吧。”她沒有錯過月漱落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怎麽?我說錯了?”

  “沒有。”月漱落解釋道,“我是覺得,南夫人的婚姻很美好。像你這樣的幸福,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得到的。”她眨著櫻草色的雙眸,瞳孔裡一片清澈安寧。

  陶白荷又莫名地有點欣賞月漱落了,因為從後者那張坦蕩磊落的臉上,她看不出一絲惡意和攻擊性。“也許南澤雨只是無心地讚美而已,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麽關聯,是我想多了吧?再說了,畢竟我們有了姣姣,他再有花花腸子,也不可能不要女兒。”她在心裡這樣想著,臉色漸漸放緩了。

  “老遠就聽到你們的笑聲,在說什麽有趣的事情?能不能說給我聽聽?”萬國侯帶著Z2,從側面的一間房間裡走了出來。Z2手裡抱著一套賽車手製服,顯然是萬國侯剛換下來的。

  月漱落迅速地瞟了一眼兩人:萬國侯臉色平靜、氣息如常;Z2則面色紅潤,像是剛運動完。

  “都是女人之間的悄悄話啦。”陶白荷笑著勾住了月漱落的手臂,“對不對,月總管?”

  “侯爺,我記得您以前不這麽八卦的。”月漱落笑著說道,同時將身體微微靠向陶白荷,表現出親密的樣子。

  “一般人的八卦,我當然是不感興趣的,但南夫人就不一樣了。”萬國侯故意眨了眨眼睛,“瑣事之於凡人叫八卦, 之於美麗的女士,叫香閨秘事。”

  “侯爺,您的中文實在是太讓我吃驚了。”陶白荷直率地說,“有時候我簡直懷疑你就是個中國人,只是剛好有白人血統。”

  萬國侯不動聲色地說:“多謝南夫人的誇獎!其實我去東京的時候,也有人這麽說過我。而月總管的日語,毫不遜色於我。”

  “侯爺,漱落姐姐,我真討厭你們這些語言天才。”南澤姣插嘴說,“學個英語就夠啦,還學那麽多外語幹什麽呀?又不要做導遊。”

  眾人被她的話逗得哈哈大笑,這時,高靳和南澤雨、謝狂心等人也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諸位都餓了吧,今天是我招待不周,光考慮到玩,沒考慮到用餐的問題。”萬國侯看了一眼手表,“我已經派人去接遊小姐和高小姐了。”

  陶白荷如夢初醒,“哎呀,差點忘了,我爸還在醫院呢。”

  “醫院沒有來電話嗎?”南澤雨抬了一下眉毛,有點詫異,“手術早就做完了吧?”

  “我打爸的電話。”陶白荷說著,從包裡拿出了手機。她剛打開“最近通話”,手機就響了起來,“Cause-baby-now-we-got-bad-blood,You-know,it-used-to-be-mad-love……”

  鈴聲是南澤姣不久前給她設定的,充滿殺氣的奇妙旋律在此刻有種令人不安的感覺。

  陶白荷驚奇地看著屏幕,“是陪護,肯定是爸做完手術了。”她按下接聽,抱怨地說,“為什麽不早點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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