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意欲北范、西進的舉動頻頻從漢城、熊津兩都督府傳來,李煜不得不下令將準備入秋南下積累的糧響往平壤、漢城調運,下令安東各地駐軍進入戰備狀態,五鳳七靈兩儀二聖軍和新遼八軍開始集結待命。
與新羅新一輪的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李煜召集文臣武將圍著安東地區沙盤商討一旦爆發戰爭的應對措施。
由於熊津都督府大部被新羅佔領,還在唐軍手中的也被切成了南北兩塊相對獨立的飛地,守軍不過兩萬余,而新羅有五萬大軍,還隨時能得到增援。
與此相對的是,安東都護府卻是兵力不足,鞭長莫及。戰事一旦爆發,安東數萬守軍將被調至南線迎戰新羅的十萬大軍,根本無法抽掉兵馬增援熊津都督府。
更要命的是,劉仁願所倚重的大將黑齒常之被李煜給調到平壤了,至使熊津無大將,劉仁願屢屢發來文書請求給他增兵彌補缺失一員大將導致熊津軍力進一步衰弱的事。
李煜一時為難,既不能乾看著劉仁願被新羅趕下海,但手中確實無多余兵力給予增援,不得不把目光看向圍著沙盤的都護府文官武將,征尋意見。
“殿下,增援熊津還是算了吧,咱們安東字面上雖所有十二萬余大軍,可有過半兵馬不過是去年組建的團結兵。大半還是從未上過陣的農夫組成,駐守地方還行,真拉上戰場不添亂就不錯了。”李業嗣搖了搖頭,明說道。
陳宣也表示讚同,拿起教鞭指著沙盤講說道:“諾想不讓新羅盡佔熊津都督府,除非我軍首先集結優勢兵力突破新羅北部的七重、北漢山、**三座堅城,再下唐城、蛇山,打通與熊津北部區域的道路,比直接從海路增援導致孤軍奮戰,無疑更為合理。”
“陳將軍此策恐怕不妥。”薛訥指著臨津江以東,“新羅在此的赤木、僧梁、鐵原等城,皆是新羅最近兩年花大力氣築造的堅城,其北部十萬邊軍有一半駐於此。我軍諾為了打通與熊津北部區域的連系,跑去攻新羅西北海岸一帶的城池。那新羅同樣可以集中優勢兵力過臨津江破阿押珍城,再順江而下進入漢山河下遊,就可直接斷我軍退路。同時,南下的新羅軍還可與在漢山河中上遊一帶的南漢山、國原城一帶的守軍一起南北夾擊我軍。”
“這……”陳宣一時傻了眼,經薛訥在沙盤上一一點出,才發現自己的進軍路線是多麽愚蠢。
麒麟衛郞將於誠志勸道:“依我看,殿下,我們還是暫且不管熊津都督府是否能抵住新羅的進攻,專注於北部戰事即可。”
諸將的建議李煜沒有給出答覆,眼睛在沙盤上掃來掃去想著策略。
薛俊搖頭,一臉苦相:“朝中對殿下的非議可不少,諾是不管熊津都督府的死活,被新羅攻滅了,恐將引起朝中對殿下的攻奸。大家都知道熊津都督府從都督到士兵,皆非殿下組建委任,也就是說跟咱們不是一塊的。咱們要是眼睜睜看著劉仁願敗亡,就等於給了朝中對殿下不滿的人口實,說殿下視而不救,有清除異己之嫌。”
聽了薛俊一番話,諸將也范難了,總不能趕鴨子上架,把一堆沒打過丈的團結兵增援上去送死吧?
團結兵目前的作用就是在駐守當地的衛、軍出征後集結起來宿守地方,小部分訓練不錯的團結兵跟隨大軍出征,但主要是搞後勤運輸。
由於黑齒常之是李煜最近從熊津調到平壤任職,與一眾出身燕王府的文臣武將關系並不熟絡。故在此次軍議時站在一眾文臣武將身後沉默不語,眼睛卻炯炯有神的盯著沙盤勾思著自己的作戰策略。
李煜看著沙盤想著諸將的建議,從大局著想,確實不該支援熊津都督府,但熊津都督府就此敗亡,朝廷也會追究自己責任。
想了半天,李煜想了個折中的辦法,“熊津還是要增援,至於增援的軍隊就不必調陸上兵馬前往了,就由在都裡鎮訓練的東海艦隊前往給予海上增援。如此一來,即使劉仁願敗出熊津,朝廷追究起來也能說的過去。”
殿中諸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殿下想出的這個要嗖也不算嗖的主意捏著鼻子認了,畢竟沒有其他可替代辦法。
“在新羅南海岸的黃海艦隊則加大對新羅東南一帶的擄掠和破壞, 盡量將一批新羅可戰精兵吸在當地而不能支援其他兩處戰場。”李煜敲著沙盤沉聲說道。
“接下來,咱們就議議戰事爆發後,咱們該從新羅構築的北部防線哪裡突破。”
“依末將看,我軍突破新羅在漢山河南岸設置的防線較容易些,糧草補給也方便。”
“漢山河口南岸有新羅水師,又有臨津江在河口上遊數十裡處交匯,便於新羅各城駐軍增援,不妥。”
一員將領提出進軍路線,另一人就會指出不足之處,以致商議處於爭論狀態,令李煜鬱悶之余瞧見黑齒常之站在眾人身後,對諸將的提議臉上露出一絲不易他人察覺的不屑。
李煜笑著問道:“不知黑齒將軍有何良策?”
諸將詫異,自入殿商議以來,殿下這還是首次點名提建議者,紛紛順著李煜的目光看向眾人身後一員皮膚偏黑,身高超過七尺的壯漢。
高崇禮向身旁的薛俊尋問:“薛兄,此人是誰?”
薛俊壓低聲單回道:“此人名黑齒常之,百濟降將,原是熊津都督府都督劉仁願麾下大將,在對抗新羅入寇熊津時屢立戰功,以官至左領軍將軍、兼熊津都督府司馬。殿下在一月前將其調入平壤任職。”
“原來是百濟降將,也不怎麽樣嘛,看其一幅傲然的樣子,殿下還特意尋問他?”高崇禮不屑道。
知曉黑齒常之履歷的薛俊隻得呵呵一笑,心想高崇禮還真是本性難改,不像其兄謙虛謹慎的性格,自高自傲,沒親眼見識下對方的歷害總以為自己牛逼,瞧不起他人,結果在軍中得罪了不少脾氣暴躁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