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述所提雖然冒險,但對新羅來說卻是一本萬利,利在當代,功在千秋的偉業!諾能在漢城殲滅安東唐軍精銳,高句麗舊地唾手可得啊!諾是俘虜了燕王,還可用他與唐國皇帝討價還價,強逼唐國議和,兩國平等共處,而不是新羅目前以唐藩屬自居,低人一等。”
阿餐大吐肯切道:“大王,天賜良機啊,不可措失,否則後悔莫及!”
“阿餐大吐,你所言荒妙,要將新羅拉下萬丈深淵你才甘心?”
“大王,阿餐大吐不過是無知者的妄言,切莫聽信,令金元述退兵吧,現在向唐國祈和尚能保住新羅的既得利益。”
……
殿中明事理的大臣們當即炸了鍋,不少大臣立即站出來駁斥阿餐大吐所言有害新羅社稷,苦口婆心的向金法敏諫言切合新羅實際的對唐方針。
“你們這群被唐人嚇傻了的鼠輩,不敢上陣拚殺為新羅爭取國利,反在朝堂中妖言惑眾自我貶低,甘低於唐人一等的通唐賊。”
阿餐大吐見朝中反對他的人眾多,聲勢不小,不由義憤填膺的大聲斥罵,表現自己對新羅的忠肝義膽來反襯一眾急於議和的大臣畏唐如虎的醜惡嘴臉。順便給對方戴上通唐賊這頂高帽,將一眾明智的大臣氣的臉色漲紅氣憤不已,紛紛指責其不安好心,誘王陷新羅於危難。
群臣之中也有好幾位支持金元述、阿餐大吐意見的大臣,這會也紛紛站出來力挺阿餐大吐。
兩方人馬相互爭執斥罵,令朝堂幾乎和菜市場沒多大區別,金法敏不由心煩意亂,惱火直衝天靈蓋。
“大王,唐國有句諺語叫富貴險中險,還望大王做出有利於新羅數百年基業的舉措。”
阿餐大吐撇下一眾與他相爭急赤白臉的大臣,再次肯切道。殿中隨即突然安靜下來,意見相左的兩方人馬都緊張不安的盯著坐在上首的金法敏。對於看清形式保有明智的大臣來說,此刻焦心不已,就等大王最終是選擇聽信金元述、阿餐大吐的妄言,將新羅拉入毀滅的烈焰之中,還是見好就收,保新羅一方平安。
金法敏按下心頭的怒氣,望著朝中分作兩派的大臣,一時下不定主意。
善於察言觀色的阿餐大吐心知金法敏心中有一顆雄心,對自己所處的新羅現狀極其不甘滿,為其臣子這些年來也看出了金法敏不甘於人下,治國施政有時會獨斷專行極易衝動。
那麽眼下的大王猶豫不絕,不過是缺少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擊起其心中的野望,就如抱著僥幸心理的賭徒一般一擲豪賭。
“大王,還記得兩年前唐國皇帝下達給您的敕書嗎?大王貴為新羅一國之君,書中唐國皇帝卻如同像訓斥家奴一般對待您。這口氣,您咽得下,新羅百萬軍民咽不下,臣等有識之士咽不下!”
阿餐大吐泣涕交加的大吼一聲,雙腿嘭的一聲跪在地上恨聲道,支持他的大臣紛紛附合,跪在殿中聲淚俱下的祈求大王為國千秋著想。
反對阿餐大吐等人的大臣見此,那是個個氣的咬牙切齒,恨恨不已。但見大王臉色俱變,本想再次大聲駁斥阿餐大吐等人,隻得不甘的暫時壓下心中的怒火。
阿餐大吐一番發自肺腑的諫言無疑擊中了金法敏心中的軟肋與憤恨之處,金法敏臉色隨即數變,語氣堅定不可反駁的下令道:“本王準金元述增兵之請,調泉井、卑列、休襄、達忽、各連、道臨、加羅諸郡精兵一萬,再調以率兵攻克百濟北部區域的天存部一萬精兵和正在百濟南部作戰的軍隊中抽一萬以做援兵。三路援軍皆由阿餐大吐統領北上增援金元述。”
在令金元述率軍北上之時,金法敏亦令駐於百濟的五萬大軍對仍控制在唐軍手中的百濟舊地發起攻擊。其中原控制在唐軍手中的百濟北部狹小區域,在兵少將寡、外援斷絕下,以被新羅大將天存率兵萬人攻擊下陷落。南部區域,因唐軍控制的地盤還不小,身為熊津都督府都督的劉仁願手中尚有一萬余能戰之兵,四萬新羅軍除了進一步將唐軍向西南壓縮外,還未能全佔原百濟西南一帶。但將無外援的唐軍趕下海,在金法敏看來只是時間的問題了,抽走一萬兵馬北上影響並不大。
“謝大王,臣定當攜全殲唐軍的大捷而歸以報大王的信重!”阿餐大吐用袖子抹著激動的眼淚連連磕頭謝恩。
“大王……”十多位明智的大臣不由急道。
金法敏揮手示意,“本王意以決,無需再議!”
十幾人徒然無力,憤憤的剜了阿餐大吐等人一眼,隻得在心中咒罵泄憤, 待朝散後,個個懷著對新羅前途的擔憂傷心不已的離開。
阿餐大吐滿臉得意的笑容,走起路來都顯得神清氣爽,隨手招呼自己的一眾親信同僚一同回府商議領兵北上增援一事。
在金法敏的催促下,阿餐大吐勤心盡力,歷時半月,三路援兵相繼集結於禮成江東岸的冬比城誓師出征。
不過,阿餐大吐在出征前下了個令諸將困惑的軍令,令天存領其麾下一萬精兵先於大軍出發兩日,走金元述所走的路線先行增援,主力隨後就到。
面對天存等將領的質疑,提出分兵而出,很有可能被唐軍於路上分割殲滅的擔憂。阿餐大吐不以為然的笑稱,金元述領軍堵在漢城的東門,唐軍豈會不顧後路被斷的危險繞過金元述的幾萬大軍來攻擊爾等?
天存等人想了想,覺的阿餐大吐所說有理,便毫無懷疑的領軍先前北上。
阿餐大吐順便將軍中十來個非自己親信的將領一並派給了天存,安排自己的親信統治余下兵馬,並悄悄的將自己家眷接到了軍中,然後才慢吞吞的領軍出征。
漢城外,金元述得知大王以派遣三萬援軍由阿餐大吐統領,正在趕來的路上,整個人都高興的不能自己,召集全軍將士宣布了這一重大喜訊。
士氣低迷頹廢了半月的三萬余新羅將士的歡呼聲響徹整個軍營,令躲藏於新羅軍營不遠處叢林裡的唐軍斥候不明新羅軍今日為何如此興奮?直到悄悄抓了一名出營砍柴火的新羅士兵逼問原由,經懂新羅語的士兵翻譯後方明所以。
幾名斥候頓感軍情緊急,趕回藏馬處,跨上戰馬,快馬回城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