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靺鞨騎兵潰敗,截擊王虎部的靺鞨人大部墜入江中,程伯衡又率軍加入江左翼戰場,阿石木本部壓力大增,逐漸有被唐軍圍攏之勢。
欲血拚殺的阿石木眼見敗局以定、無力回天,己方兵力又陷入絕對劣勢,在唐軍圍攏之前,毫不遲疑下令全軍向北撤退。
可與唐軍絞殺在一起哪有那麽容易脫離接觸從容撤退的,結果是阿石木下令撤退時,自己率領麾下兩百余騎兵奮勇殺出戰場。大部靺鞨步卒卻仍陷於唐軍之中,不但未能及時脫離,還因他們的勃極烈率眾退走而軍心渙散無心再戰,各自蒼慌逃命卻反被唐軍乘勢圍攏。
最終隨阿石木退走的僅有三百余人,大部為唐軍陣斬,小數僥幸逃離。
早以打定主意要徹底擊潰黑水靺鞨飲馬黑水的程伯獻豈能輕意讓阿石木逃走。
在殲滅戰場上的靺鞨殘軍後,留下少許步卒照顧傷員外,程伯獻親率全軍一改之前穩妥打法,對阿石木窮追不舍。
雙方沿著烏蘇裡江南北走向一逃一追,唐軍人不卸鞍、馬不卸甲亡命追逐靺鞨殘軍四百余裡,至黑水部位於黑水與烏蘇裡江交匯處的村寨所在。
阿石木一路奔亡收攏了不少潰兵,加上留守村寨的兵馬和族中能戰婦女,麾下可戰兵力達一千兩百余。
不甘心失敗的阿石木將族中老弱遷到黑水以北躲避,親率余下兵馬與窮追而來的唐軍戰於黑水之畔。
靺鞨軍雖再度壯大至千余人,可瞧其軍中甚至有了不少手持兵器的壯婦。
程伯獻大笑三聲,以經將靺鞨人打到兵窮糧盡的地步,今日黑水之畔將是最後的決戰。
勝利在望,程伯獻拋掉了穩操穩打的用兵之法,手中馬槊一揮,大喊:“殺!”
戰意高昂的兩千余唐軍將士得主將令,哪還沉得住氣。騎兵一夾馬腹率先衝鋒,步兵緊隨其後,頓時黑水之畔喊殺聲四起。
此戰黑水靺鞨諾再敗,四部之地將盡為唐人所有。
都不需要阿石木呐喊助威,殘余下來的靺鞨四部將士,包括黑水部中能戰的壯婦同仇敵愾,猶如野獸般嚎叫著與殺來的唐軍對衝。
兩軍一交鋒,一時間人仰馬翻、鮮血飛濺,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瞬間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為了洗涮作戰不利之恥,麾下五百騎兵僅剩三百余騎的王虎揮著手中的長柄大刀衝在了最前面,衝入靺鞨軍中殺得最為瘋狂。
連斬數人後,王虎直接棄馬步戰,手中的長刀猶如長了眼睛,將目光所及的靺鞨人皆斬。
奮勇拚殺的越喜部猛安屋作林瞧見生死大敵王虎,一時怒衝冠,諾非此人衝伐本部,豈有今日四部滅族大戰?
屋作林持著手中繳獲來的橫刀,連斬衝他來的唐兵直逼殺他靺鞨勇士如切瓜砍菜般的王虎而去。
鮮血的刺激下,殺性大起漸入瘋狂的王虎眼角一撇,撇見老對頭屋作林直奔自己而來。
“呵呵,靺鞨蠻拿命來!”
王虎凶狂的將手中的刀從一名靺鞨人腹中抽出,貫注全身蠻力朝屋作林揮刀砍去。
長刀劈來,屋作林急提刀格擋。
“咣。”
屋作林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看著手中斷了一半的鋼刀,失去了支撐的身體從左肩至右腰下一分為二倒在早以染紅的雪地裡。
被一刀兩段的屋作林在王虎眼裡已和豬狗無異,不屑一撇,一腳跨過與衝來的靺鞨人戰在一起。
程伯獻武力雖不及二弟程伯衡,但一手熟練的馬槊招式令欲斬他的靺鞨人而不得,反失了自家性命。
眼瞧靺鞨人逐漸不支,步步後退,程伯獻臉上的喜色更盛,揮起手中的馬槊更為有力,一刺就將一名欺身而來全身穿戴繳獲自唐軍明光鎧的靺鞨人貫胸。
鐵利部猛安阿布思水瞧自己兒子被那名唐將一槍穿胸而死,大恨,持起手中繳獲自唐軍的長槍嗷嗷直叫的來戰。
充滿阿布思水悲嗆之聲的吼叫影起程伯獻注意。瞧其身強體壯,穿著一件虎皮製皮衣,頭戴貂皮帽,胯下座騎又是難得的良駒。
對靺鞨人社會組織形式有一定了解的程伯獻猜測其可能是靺鞨部落的猛安或謀克。
滿懷喪子之恨的阿布思水持槍殺來,衝至距程伯獻五步之隔,胸膛突然被一杆馬槊穿胸而過,長長的槊鋒帶出一腔熱血,又迅從其胸膛抽回。
阿布思水驚滯的眼睛望著血流不止的胸膛,握著長槍的手為之一松, 身體無力的倒在地上。
“哈哈,大哥,小弟陣斬了一名靺鞨人的猛安。”
程伯正持槊指著死不瞑目的阿布思水喜不自勝的向大哥程伯獻邀功。
程伯獻面帶微笑,勒馬至四弟身邊,拍了拍興奮不已的四弟肩膀:“四弟好樣的,得勝而返時,為兄定在殿下面前為汝請功。”
“哈哈……多謝大哥!”
程伯正一張憨厚的臉上樂開了花,想必此次回去,憑陣斬黑水靺鞨一個猛安,怎麽也能升為旅帥了。
……
思慕部猛安胡群鹿眼見敗局以定,不想跟著阿石木一起死在這,召集身邊的幾十個本部兒郞打馬殺出戰場,沿著黑水流向朝本部所在地打馬狂奔。
瞧思慕部猛安都逃了,黑水靺鞨人為惡劣的生存環境所造就的堅韌、悍勇不畏死的性格終於無法再支撐他們死戰下去,做那無謂的死傷,紛紛選擇潰逃以求保住自己一條性命。
靺鞨人喪志亡命逃離戰場,致使呈現膠著的戰場形式突變,轉為唐軍對潰逃的靺鞨人一邊倒的屠殺。
無可挽回的阿石木揮淚,帶著一直緊緊跟隨在身邊的數十騎縱馬向北狂奔,踏過早先在未完全封凍的黑水上鋪設的簡易扎木橋。逃至黑水北岸後,迅帶人下馬,不顧尚未逃過來的同族勇士們的哀求、斥罵,將扎木橋推至黑水中。眼睜睜的看著南岸數百同族勇士被追來唐軍斬殺於冰面上,自己含淚帶著僅剩的數十騎消失於北岸的叢林之中。
沒難斬殺黑水靺鞨的勃極烈,程伯獻站在黑水南岸失望的看著北岸茫茫原野,王虎更是為沒能殺了生死大敵指著對岸怒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