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這一夜葉夜睡得前所未有的舒爽————不要誤會，他是一個人睡的。

　　未婚妻的福利是有限度的。

　　第二天，劇組開始拍攝了。

　　葉夜看到了瑞美小姐的經紀人山梨小姐。

　　實際上她手裡的藝人並不只有瑞美小姐一個。

　　接著片場休息的工夫，山梨小姐與未來聊了一會兒。

　　盡管沒有聽見她們在說些什麽，但是葉夜明白。

　　作為知名經紀人的山梨小姐是想把演技優秀的未來包裝成下一個瑞美小姐。

　　其實早在幾年前，葉夜就有這個想法了。

　　如果不是身為明智財閥的千金的話，未來進入娛樂圈也不錯啊。

　　山梨小姐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葉夜。

　　在沒有與未來談出什麽東西之後，她決定從“明智小姐的朋友”服部警部那裡下手。

　　不過他們兩個人也沒有聊出什麽東西。

　　最後葉夜隻好敷衍她:

　　“我會去好好勸說一下她的，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趕快查出瑞美小姐的死因，所以。。。。。。”

　　當聽到瑞美小姐的名字的時候，山裡小姐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怎麽了?”

　　“沒什麽，聽到瑞美的名字有些感傷而已，一個星期之前我們還在一起聊天。。。。。。服部警部，你肯定覺得我非常絕情吧?”

　　“納尼?”

　　“瑞美才剛剛過世，我就在急不可耐的尋找她的替代品，這樣。。。。。。”

　　“你不用妄自菲薄，我可以理解的，畢竟這也是工作嘛。”

　　“話是這麽說，但是。。。。。。”

　　山梨小姐苦笑道:

　　“其實何必要動手殺人呢?瑞美都未必能活到今年的聖誕節了。。。。。。”

　　葉夜大吃一驚。

　　“你說什麽?！”

　　“說來你還不知道吧，其實，瑞美得癌症了。”

　　“她得癌症了?”

　　“是的。是肝癌。已經從肝髒擴散到十二指腸和胃啦。”

　　“是肝癌。。。。。。”

　　“這話是真的嗎?”

　　“什麽真的假的！我當時陪她去醫院做的檢查。。。。。。我們都嚇壞了。。。。。。”

　　講到這裡，山梨小姐流出了眼淚。

　　“那個傻丫頭，我勸她乾脆支付違約金解除合同退出演藝圈，不要再進行忙碌的工作，好好的享受接下來的半年人生好了，但是，她拒絕了我的建議。。。。。。”

　　“想不到是這樣啊。。。。。。如果當時就入院。。。。。。”

　　“肝癌除了手術切除之外，目前還沒有太有效的辦法。而且，還是要以早期發現為先決條件，但那是相當困難的。早期患者自身多半不大注意，待到感到脹痛，發現貧血之時，病情已經嚴重，多半不能進行手術了。3個月後，我陪瑞美又去醫院檢查時，癌瘤已從十二指腸擴散到胃裡了。完全不能進行手術了。”

　　“病情發展到這種程度死亡率一定很高吧?”

　　“談不上什麽死亡率高低了！她至多五、六個月就得離開這個世界了。肝癌晚期患者非常疼痛，如果注射抗癌疫苗疼痛會減輕。但是，要根治保命是辦不到的。”

　　“瑞美小姐知道這些情況嗎?”

　　“象是知道啊。她到東京去時對醫生說:‘我感到象是得肝癌，請給查一下。如果是的話，給我注射抗癌疫苗。’醫生答應了她的要求，

給她辦了轉入全國最好的東大醫學院就診的手續。。。。。。”　　。。。。。。。

　　“沒有帶手套來?我這裡有，借給他！”

　　劇務衝著眾人高喊。可是沒有一個人應聲。

　　大家都準備手套了。

　　今天的戲，所有的演員都要帶手套。

　　真是的，明明那麽熱的天。。。。。。

　　“我有點情況想請問二位。”

　　葉夜面對劇組總武先生和跡部先生，多多良助理導演正站在跡部身後。

　　“什麽事?”

　　跡部導演問葉夜。

　　“請回憶一下前天晚上的情形。劇中拿著獵槍的阿古伏在積雪的河堤下面。按劇情，阿銀撐著傘向這邊走過來，是吧?”

　　“是的呀。阿古要狙擊阿銀，但是一槍打偏了。阿銀收起傘當武器打阿古。。。。。。劇情是這樣的嘛！”

　　“我要問的是，扮演阿古的鶇右衛門有沒有離開過他伏身的地方?”

　　“噢————說起來。。。。。。”

　　總武先生看著導演的臉說:

　　“在開拍之前，咱倆碰頭的時候，鶇先生走過來了。”

　　“啊，來過來過。他走近我說:‘是您喊我嗎?叫我過來?’我說:‘我沒有喊你呀。’他立刻驚疑地說:‘瑞美對我說，導演喊你去。怎麽您又說沒有喊我?。。。。。。’鶇先生嘟噥著走回河堤去了。”

　　“原來如此，明白了！”

　　葉夜轉身就要走。

　　“喂！玄信君！你要去哪裡啊?！”

　　未來本來打算在未婚夫面前好好表現一把的，但看到後者竟然有要開溜的樣子！

　　“我要去警署一趟！”

　　“案件調查出來了嗎?”

　　“是的！”

　　“不過這裡是作為外景的鄉下，你打算怎麽去警署啊?”

　　“。。。。。。”

　　“真是的，你這個人總是這樣，做什麽事情都是虎頭蛇尾的。”

　　“呵呵，真不想被你這麽說啊。。。。。。”

　　“算了！我把車借給你用好了。。。。。。”

　　“謝謝。”

　　“你不需要謝我。”

　　未來走到了他的面前。

　　“記得回頭來接我哦。。。。。。”

　　“好的，唔。。。。。。”

　　未來突然靠近身，將自己的嘴唇印到了葉夜的嘴唇上。

　　這個女人竟然。。。。。。

　　大庭廣眾之下kiss！

　　劇組的人員傻愣愣的看著他們。

　　幾秒鍾之後，不知是誰第一個鼓起掌來。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當兩個人的嘴唇分開的時候，片場的人都熱烈的鼓起掌來。

　　當純情可愛的少女愛上誠懇專一的警察時(請忽略那用得一點都不恰當的形容詞吧。。。。。。)。。。。。。

　　這不就是現實中的愛情偶像嗎?

　　大家都是喜歡美好的事物的。

　　沒有什麽比現實中的真摯的愛情來的更美好了！

　　而且，這一幕場景將這幾天以來，大家心中的陰霾吹散的一乾二淨。

　　所以這一刻，大家都不會吝嗇他們的掌聲。

　　總武先生甚至吹起了口哨。

　　“未來，你。。。。。。”

　　男當事人還沒有來得及問女當事人到底是為什麽，耳朵邊就傳來了大家的起哄聲:

　　“在一起！在一起！”

　　“服部警部，明智小姐，你們一定要幸福福哦！”

　　“什麽時候結婚?”

　　“打算要幾個孩子啊?”

　　。。。。。。

　　趁大家還沒有問“孩子是一男一女嗎”之類的問題之前，頭大如牛的葉夜趕緊開溜。

　　自始至終，作為另一個當事人，明智未來小姐，都是微笑面對的。

　　葉夜走近警察署的大門，兩旁依然站著兩名巡警。

　　今天這二人一見我來，十分欣喜滿臉堆笑地往裡讓我。

　　“服部警部！你好！”

　　“嗯！你們好！”

　　我徑直去拜訪星島科長。

　　“果然不出所料！殺死水杉瑞美小姐的真正犯人不是鶇右衛門啊。”

　　“怎麽回事?聽口氣，您找到了殺死水杉瑞美小姐的真凶了?”

　　“我已經查明了。怎麽，科長先生還沒有搞清楚嗎?”

　　星島科長憨笑著搖頭說:

　　“我的判斷沒有變，還和昨天一樣。犯人是鶇右衛門。”

　　“解剖證明書您看過了吧?”

　　“看過了。從水杉瑞美小姐身上取出67粒SS型獵彈的鐵砂。其中也有打進心臟的。SS型獵彈是非常常見的獵槍子彈！是打大雁用的。用它也能打死黑熊。”

　　“記憶中存留的只是這些嗎?”

　　“還是請您直接了當地說吧，老兄！不要故弄玄虛了。”

　　“我相信解剖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吧。”

　　“是啊。”

　　“瑞美小姐的體內有一個癌瘤，有嗎?”

　　“有啊。已從肝轉移到十二指腸，擴散到胃裡了。”

　　“上面沒有寫該人還有多長壽命嗎?”

　　“關於這一點沒有寫。她的壽命長也好，短也好，反正已經是一具死屍了。她今後還有多長壽命已經不應成為問題了。”

　　“哪裡話，那可是個很重要的問題喲。瑞美小姐的壽命至多還有五六個月！”

　　“只有五六個月?那樣她還能正常拍戲嗎?”

　　“瑞美小姐在東大醫科院接受抗癌疫苗注射了。注射之後就不會感到肝區疼痛了。她作為著名女演員是要終生從事影視藝術的，她打算在有生之日多拍些戲留在世上。為了減少剌激爭取時日，她忍痛回避和鶇右衛門的肉體關關系。。。。。。”

　　“用槍把她打死，那可是極端殘忍的事啊。”

　　“請注意，水杉瑞美小姐不是被鶇右衛門打死的。而是她請鶇右衛門把她打死的。她已經考慮好了最後的細節。”

　　“請他打死自己?！”

　　“換句話說，這是瑞美小姐的一種自殺方式。

　　她是對親手殺死自己感到恐懼，於是想到要借用自己熱戀的鶇右衛門之手。”

　　星島課長平靜地看著我的臉說:

　　“您先生這是在進行大膽的推理啊。”

　　“非也。這不僅是推理，而且也是事實。”

　　“您說這是事實。有充足的證據嗎?”

　　“當然有，因為她有狩獵許可證。”

　　“這能說明什麽呢?”

　　“因為她有狩獵許可證。隨時可以到專賣商店去買的。”

　　“嗯，往下呢?”

　　“瑞美小姐自知沒有多少時日了。就想到要在這次拍外景時主動死去。她大概是在工作中命歸黃泉是適得其所吧，真不知道該不該稱讚她敬業。”

　　“那麽，應該說是瑞美小姐從家裡面把SS型子彈帶到這裡來的了?”

　　“正是。”

　　“還有，是怎樣用SS型獵彈替換了獵槍裡的空彈呢?這一點您搞清楚了嗎?”

　　“這一點完全可以推斷出來。已經查明，獵槍是多多良助理導演交給鶇右衛門的。

　　多多良回到攝影機旁之後，瑞美小姐對鶇先生說:‘導演喊您去一下。’

　　鶇立即放下槍，離開河堤向導演走過去了。

　　就在這時，瑞美小姐把槍裡的空彈換成實彈了。我認為能熟練使用獵槍的瑞美小姐乾這點事是毫無問題的。”

　　“沒有確鑿的證據，單憑想象推理可不行啊。”

　　“我已經找到了人證。

　　請您去找跡部先生核實，問他:‘開拍之前您喊過鶇先生到您跟前來沒有?鶇主動離開河堤到您身邊都說了些什麽?’

　　我還有一個人證，就是製片人總武先生。他看到鶇放下槍走到跡部跟前去了。”

　　“可是，瑞美究竟調換子彈沒有?還需要進一步證實吧?”

　　“因為拍戲的緣故，大家都戴了手套。今天我在外景地又特意觀察了人們的手。”

　　“都戴了手套嗎?”

　　“人人都戴了。都是早就帶來的。可是，前天傍晚還有一個人沒有戴手套。”

　　“那個人是誰?”

　　“水杉瑞美！

　　在戲裡她身穿和服打著一把漂亮的小傘，戴手套的話就不倫不類了。而且，戲裡的情節是她被狙擊但未打中，她立即收攏傘，倒過來握住掄起來去打阿古。

　　她起初是帶了手套的。遭到導演的申斥，才摘下手套丟到一邊去了。怎樣?明白了吧?”

　　“不，還是想聽您詳細說說。”

　　“好吧，我從頭簡要地說說。前天傍晚開拍之前，多多良先生提著獵槍走到鶇跟前遞給他，那時獵槍上一定會有多多良的指紋。接著瑞美把鶇支開，調調換了槍彈，她是沒戴手套的。

　　瑞美怕在槍上留下自己的指紋，擦拭了獵槍。結果，把她自己的指紋連同多多良的一起擦掉了。所以，在獵槍上取下來的只是鶇一個人的指指指紋。”

　　“這麽說來，您的推理在道理上是講得通的。是水杉瑞美想要自殺，自己又下不了手，於是就借鶇右衛門之手。對吧。”

　　“我是那麽推定的。除此之外，解釋不通啊。世就是說，水杉瑞美是所謂富士山麓殺人案件的主謀。是血濺澱川協奏曲的編曲與獨奏者啊。”

　　“您先生的想象力真豐富，死了人還有協奏曲，請問是一首怎樣的協奏曲呢?”

　　“是濺血協奏曲吧。第一樂章是熱戀。瑞美和鶇戀愛充滿浪漫與歡樂。第二樂章是晴天霹靂。瑞美，患了肝癌。這一章陰雲繚繞，充滿悲愴的氣氛。第三樂章題為解脫之路。劇組拍外景，瑞美把眾人看成是為她送行的，送她走上解脫苦難之路。這一樂章描述的場面博大，情節細膩婉轉。第四樂章的標題是送葬禮炮。曲調激越流暢，如離弦之箭百步穿楊一舉中的。獵槍一聲轟響，全曲嘠然而止。人間留下娓娓余音，令人回味。縱觀全曲，水杉瑞美為所欲為，隨心所欲！最後還把協奏者鶇右衛門株連為殺人犯。”

　　“既要自殺何必要製造出個殺人犯呢?”

　　“她是想要鶇為她殉情啊。”

　　“殉情?！

　　“瑞美把全部熱情整個身心乃至生命都撲到鶇身上了。她是真誠而狂烈的。當她得知自己的生命只有五六個月了，她想要鶇跟她一起死。又覺得鶇不大可能答應，因為他已有妻室兒女。平時又說過隨時可以跟瑞美分手。所以她把這個念頭藏在心裡，未曾與鶇說起。冥思苦想設計出最後的步驟。苦心編排演奏出送葬禮炮一章。”

　　在葉夜解說的過程中，星島科長不住地點頭，看來，他對的葉夜推理是讚同的。

　　“可悲呀！揣度瑞美小姐熾烈愛戀鶇的心情，她實在可憐啊。”

　　“那麽，鶇右衛門還是要判個業務上過失傷害致死人命罪嗎?”

　　星島科長笑著搖搖頭說:

　　“服部先生，您說得太婉轉了。我要立即釋放鶇右衛門先生。”

　　“那可正是我的願望啊！我在劇組的旅館等著。待鶇回來，我要把水杉瑞美的心思詳細地告訴他。”

　　“他會惱怒的吧?”

　　“是惱怒還是悲傷?是憐憫還是痛苦?那就任協奏者自己去思索吧！說心裡話，我的心情是悲傷的。。。。。。不管怎麽說，請您盡快釋放鶇右衛門吧。”

　　“那是當然的。不過，服部先生，對於您的推斷，我們已經取得了充足的證據。”

　　“嗯?”

　　前天夜裡，我們在案件現場進行了詳細的調查。首先在鶇右衛門伏臥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單腿跪地的痕跡，從腳印證實是水杉瑞美的。

　　那是她偷換槍彈時留下的。我們在河岸邊的空地上找到了一顆獵槍空彈。那上面有水杉瑞美小姐的指紋。

　　那顆空彈是水杉瑞美從那支獵槍裡取出來拋向河岸的。那枚實彈也是她裝進槍裡的。盡管她是用和服衣襟墊著用兩個手指捏住子彈裝進去的。

　　我們說水杉先小姐屍體司法解剖要進行一整天，那是煙幕彈。

　　其實我們是也很努力的工作啊。。。。。。不能總依賴你服部警部一個人吧。。。。。。”

　　“那就好，團體合作勝過孤軍奮戰。”

　　葉夜沒有任何不高興。

　　“好了，這件案子就算告一個段落了，馬上就到吃中午飯的時間了，我這裡正好有兩份豬排飯，警部，你要不要。。。。。。”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回片場一下。。。。。。”

　　葉夜一聽到豬排飯就頭疼。

　　。。。。。。

　　“太丟人了你！”

　　平藏很不滿意的將報紙摔到了葉夜的面前。

　　“怎麽了?！我不是已經把案子偵破了嗎?”

　　偽娘偵探覺得自己很委屈。

　　“哼！你還好意思講?！”

　　平藏瞪了他一眼。

　　“這麽簡單的一個案子，你竟然足足花了兩天時間才搞定！真是枉費我這些年來對你的栽培！。。。。。。要是我上陣的話，半小時解決！！！”

　　“切！誰敢跟你比啊?。。。。。。”

　　“你說什麽?！！！”

　　“好了，平藏，你就不要訓斥玄信了，他至少解決了這件事啊。”

　　還是當媽的最心疼兒子。

　　靜華坐了下來。

　　“不過呢，玄信，我還是挺開心的，你不僅解決了案子，而且還和未來和好了是嗎?”

　　“和好?”

　　“是啊，聽平次說，去年你見了她就躲避，但是。。。。。。昨天在拍攝現場，你們竟然放著所有人的面。。。。。。”

　　“喂！”

　　某個偽娘偵探大驚失色。

　　“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現在整個大阪誰不知道啊?”

　　一向正氣凜然的服部本部長，難得用一種不陰不陽的語氣說道:

　　“你小子去了一趟東京，別的本事沒長，哄女孩子開心這項倒是變得擅長起來了，看來你還是別做偵探了，早點跟明智家的那個丫頭結婚吧。。。。。。”

　　“。。。。。。”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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