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沒亮透,葉高山下樓做早功,剛剛走下樓梯,就見到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人站在那裡。
“恩,小唐,起這麽早?”葉高山挑起眉毛,有些詫異。
唐婉甄走上前來,說道:“我知道葉哥每天早上都要起來練功,就想跟著看看。”
葉高山看她眼睛裡有一些血絲,神色倒是頗為亢奮,可能一夜也沒睡好,心裡也微有觸動,他眼神掃了一下:“葉喜是不是還在睡覺?”
“是的……”被葉高山眼睛看著,唐婉甄有些不好意思,葉喜學功夫的熱情遠沒她高,只是拿來陪綁的:“要不要我叫她起來。”
葉高山擺了一下手:“算了。”
“我們走吧。”他帶著唐婉甄從別墅後門出去,繞過魚塘,緩緩向附近一個小山坡跑去。
郊外清晨十分的涼爽,沒有汽車聲和人聲,偶有的只是山風吹過稻田的沙沙聲和田地裡的不知名蟲叫,唐婉甄跟在葉高山身後,深吸幾口氣,感覺非常的棒。
“沒想到凌晨的郊外這麽舒服。”空氣撫過她柔嫩的臉頰,帶著點山林微腥的潮濕,遠離塵囂的喧嘩,心靈寧靜,神清氣爽。
“植物會分泌芬多精,可以提神醒腦,還可以改善身體的免疫和呼吸系統,可以疏解壓力,這時候學東西也特別快。”葉高山已經帶著唐婉甄走到山丘下面,這裡有一條羊腸小道,寬度僅只夠一個人走。
東方有一點亮白色,太陽還在醞釀著升起。
沿著那條小道一直走上去。雖然是個小山坡。但是走起來也是有些累人地。上到頂地時候。唐婉甄臉就有些發紅。額頭也微微見汗了。
頂上有一塊不算大地平地。地下有很多腳印。深地幾乎到了腳踝。
葉高山回頭看她。也不急著教她東西。而是說道:“你練過跆拳道。應該比一般人能打點。我先試試你地身手。你盡管向我攻擊。我就站在這裡。”
他雙腳不丁不八地站著。一隻手背到了身後。另一隻手微微垂著。氣度沉靜。
唐婉甄也不客氣。說了聲好地。就在原地活動了一下手腳。
忽然她左腳一跨。以腳尖為支點墊高。身體有一個起伏地動作。腰身也擰了一下。右腳側踢向葉高山。她這一腳確實有掌握到跆拳道地要點。又快又華麗。動作舒展。有一種賞心悅目地味道。她輕易地就把腿踢到葉高山肩膀地高度。可以看出她大腿地柔韌度是很好地。
葉高山只是伸出左手在唐婉甄的腳腕上一推一送,她就被帶到一邊。
“力量太小了,拿出全力來。”
葉高山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讓唐婉甄覺得自己刻意留手顯得很不自量力,她向左移了兩步,身體陡然繃緊。喉嚨一鼓,發出“哈”的一聲,直衝上來就是一拳,葉高山伸手一抓一裹,唐婉甄身體又被帶開,不過她的反應力顯然不錯,腳下一動,飛快的踢出兩腳。
葉高山根本沒動,也沒彎腰去擋。就是拿膝蓋側打,兩下就彈開了唐婉甄的腳步。
力量還是決定性的,兩個人的力量差距太大了,葉高山輕易就能撥開她的攻擊,抱著檢驗對方功夫的想法,他也沒有用力,都是用一些裹纏撥地卸勁,唐婉甄每次打到他的瞬間都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帶開,好像葉高山是一根滑溜的泥鰍一樣。
她有一股不肯服輸地勁頭。越打越快。但是無論她怎麽用力,把所學的跆拳道技巧發揮到極限。也沒有讓葉高山挪動一下腳步,甚至沒讓葉高山露出一點費心的表情,反而把自己弄得氣喘籲籲,最後沒力氣發力了,
兩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氣,內衣也被汗浸透了。“不……呼……打了……呼呼……”
她喘著氣,終於要承認自己在葉高山面前和孫悟空面對如來一樣無力。
人家站著讓她打,也沒翻出對方的手心。
她倒不奢望能打敗葉高山,只是覺得自己能讓他移動一下也好,沒像到連這麽一個小小的目的都達不到。
這對她來說,是非常強大的挫敗感。
“你站起來,這樣對身體恢復不好。”葉高山過去拉了一下唐婉甄,看到她飛快扭過頭去,用手抹了一下臉,感覺好像抹汗一樣,然後飛快轉過來。
雖然只是一瞬間,葉高山還是能看到她眼裡隱約的淚水。
“恩,這個唐婉甄,好勝心這麽強。”葉高山心裡明鏡似地,他也不點破,就當作沒看見:“身體脫力後不要彎腰,我教你一套呼吸法,你身體很累的時候照著呼吸幾分鍾,恢復得會快一些。”
唐婉甄點點頭:“好的,謝謝葉哥。”
葉高山教她按著樁法慢慢吐納,過了一會唐婉甄的臉色變得好看了許多,呼吸也漸漸平穩了。
“你的身體韌性算不錯了,力量欠缺一點,還有下盤不是很穩……”葉高山在旁邊一一將唐婉甄身上的優缺點指出來,他有什麽說什麽,也不會因為對方是女的或者是朋友就拿出不同的態度。
對於武學上的事情他一向很嚴謹,唐婉甄能學到什麽程度他不清楚,天賦並不是衡量一個人最後成就地標準,他能做的就是給她們指出一條明路。“你還是要從最基礎的開始學起,任何拳法的基礎都在樁法馬步上,形意的三體式,心意的六合樁,八極的兩儀樁,都是這些拳法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東西,你學詠春,也有個樁法馬步,是練穩下盤,立拳意的,叫做“二字鉗羊馬”。”
葉高山腳步一分,大腿收攏,小腿撐開,雙拳夾在腰間,上身筆直。
“因為這拳法是女人創出來地,所以這個樁法和一般女人走路有些相似,就是內八,你學我做。”
唐婉甄一看,果然和女人地內八字有些相似,看起來有點“娘”,難怪詠春叫女人拳,她學著葉高山站二字鉗羊馬。
葉高山站起來,將二字鉗羊馬的幾個要點都說出來,又將唐婉甄地身法錯漏的地方調教過來。
把她的動作都擺標準後,他也不多說什麽:“就保持姿勢,你先站十分鍾。”
說完,他就站到一旁自己練拳了。
十分鍾說長不長,但某些時候會漫長到讓你崩潰,唐婉甄現在就是這種感覺,這個動作看似簡單,但站了才一分鍾就感覺到膝蓋的沉重,大腿也開始發漲,二分鍾,三分鍾……五分鍾後,大腿好象要被漲裂了,小腿脛痙攣一樣的顫抖,難道得她幾乎要叫出來,她沒像到就是這麽一個動作的站立會這麽痛苦,比平常練跆拳道踢上幾百下沙袋還難熬,讓她有痛不欲生的感覺。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似的漫長,全身上下猶如萬蟻在爬,她實在很想一屁股坐到地上,但是葉高山就在身邊,她的自尊不允許她放棄,她有個強烈的直覺,要是自己放棄了,就等於放棄了向葉高山學習詠春的機會,也等去失去了證明自己的機會。
處女座的偏執又冒了出來。
十分鍾不多不少,葉高山走過來說了聲:“好了,休息一下。”
唐婉甄實在連表達一下成功戰勝自己的喜悅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想坐到地上,被葉高山一把拉住:“不要坐下,用我剛才教你的呼吸法。”
說完,他蹲下身子,手在唐婉甄的膝蓋周圍按捏。
唐婉甄覺得不妥,想抽回膝蓋,卻用不上力,連身體都要手按在葉高山肩膀上做支撐才不至於軟倒,膝蓋上的酸麻在葉高山的按捏下好像被一股股熱力衝散,心裡難免有異樣的感覺,咬了咬嘴唇,愣愣的看了葉高山背影兩秒鍾,才收攝心神呼吸吐納。
按了大約兩分鍾,葉高山才站起來說道:“你現在姿勢不能穩固,膝蓋很容易站傷,所以我要幫你活血,以後你樁法站出成果能自己調配身體重心就不需要了。”
“謝謝。”唐婉甄小聲的說了句。
她臉上還平靜,但是心跳陡然快了兩拍,不知道是什麽感受。
不過很快的,那一絲異樣的情緒就被葉高山讓人崩潰的一句話衝散了:“呼吸調勻了,再站十分鍾馬步。”
回到別墅的一段路,唐婉甄幾乎是半掛在葉高山身上走的。
一個早上,四次共計四十分鍾的“二字鉗羊馬”,讓她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好像飛走了,沒感覺了。
她很懷疑自己如果事先知道國術是這樣變態的練法,還有沒有勇氣處心積慮的讓葉高山教她,好幾次都差點崩潰的想叫停,想放棄了。
只是……很不甘心啊。
到別墅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葉喜看到被葉高山攙著臉色發白,頭髮散亂的唐婉甄,嚇了一跳,還以為她遭遇了不測。
搞清楚狀況後,她沒心沒肺的嘲笑起唐婉甄。
葉高山也不去管她們,吃了東西上樓看了會書,就接到歐紅雷的電話,說是葉喜的簽證辦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