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母親走回來時,看了一眼葉高山,笑了笑,眼裡有些忌憚,沒說什麽。 葉高山臉上通常沒什麽表情,本身氣勢也會給普通人不小的壓力,一句話說就是拒人於千裡之外。
只有像安東尼,還有眼前這個少年這種臉皮比較厚,自來熟的人才能說上幾句話。
少年的母親一看就是那種保養得比較好的貴婦,自然不會隨便和葉高山這樣的人攀談,甚至不著痕跡的拉了一下自己兒子。
不過少年明顯不願意再聽母親的嘮叨,寧願和葉高山交談。
“哥們,聊這麽久,認識一下吧,我叫劉洋!”
這個劉洋的行為雖然有些顛三倒四,很搞笑,倒是不惹人討厭,葉高山點點頭:“葉高山。”
“哇,葉哥你太酷了,說話都幾個字幾個字的。”劉洋在座位上七扭八扭的,屁股一下都不清閑,話還特別多。
葉高山多半都不出聲,就看他一個人在那裡話個不停。
“葉哥,你到底練的什麽呀?詠春?李小龍就練詠春,最近一部電影《葉問》你看了吧,李小龍師父,特牛掰,霍霍霍霍……”劉洋兩個拳頭朝前面亂撓,學著電影裡詠春的架子。
“洋洋!坐好!”葉高山沒吱聲呢,劉洋的母親低喝了一聲,顯然看不下去自己兒子的輕浮模樣。
葉高山笑了笑,不置可否,見劉洋腦袋湊過來,他說道:“既然這麽喜歡李小龍,去學他的截拳道好了。”
劉洋壓低聲音,用手指隱秘的朝後面點點:“你以為我不想呀,老媽不讓,我十二歲那年還偷偷拿了家裡的錢溜上過少林寺,我靠,那幫禿驢,死活不讓我拜師,還把我交到警察手裡,遣送回家了,以後就完蛋了,我的人生全是老媽的影子,連上廁所她都會在門外守著,直到我去年考上Z大,才稍稍擺脫她的陰影,不過她就在學校外面買了套房子,每個星期都會過來住上兩天,你說我慘不慘。”
“你在Z大?”劉洋的所謂“悲慘遭遇”引不起葉高山一點興趣,倒是聽他說到Z大問上一句。
“怎樣,葉哥,你也是Z大的?”
葉高山搖搖頭,他不是Z大的,不過他妹妹是。
葉喜在Z大讀電子商務專業,目前大一,說起來和這個劉洋也是校友了。
在劉洋的喋喋不休中,飛機抵達了Z省省城,緩緩降落。
下飛機時,劉洋要葉高山的電話號碼。
萍水相逢的人,葉高山笑了笑,推說自己沒有電話,只是接過劉洋遞給他的一張便條,大踏步走出機場。
站在機場門口,他打開手機。
一晚上的時間,手機裡全是未接來電,俄羅斯的號碼。
他也猜到會是誰,回撥了一個。
想過幾聲,電話被接起來了,是唐三爺的聲音:“小葉?”
“對,我到家了!”葉高山對著電話說道。
“好,到了就好,自己小心,朱可夫應該不至於去中國找你麻煩,我在俄羅斯也還有點面子。不過國內的情形更複雜,門派又多,牽連很廣,我知道你的性子,普通人惹你的機會不多,倒是一惹,可能就和一些練武的扯上恩怨,就像朱剛,這些舊武林門派的子弟多半還是講規矩的,光明正大的來,不過現在畢竟改革開放多年,泥沙俱下,觀念大變,也要小心防備小人,聽說你還有個妹妹,這就更要小心謹慎,不是性命交關的爭鬥,能不下殺手就別下殺手,結死仇是武林大忌。
” 葉高山應承了。
正要掛了電話,唐三爺又說道:“先等著,我把那小東西弄醒和你說上幾句,哎,她昨兒個早上發現你沒人了,跟掉了魂了一樣,鬧是不鬧,就是流眼淚,要不是我把你留給她的東西給她,我看都能哭死過去,後來就一直守著電話撥你手機,魔怔了,我說你肯定在飛機上把手機關了她也不聽,實在不行我就把她弄暈了,現在還在睡。”
葉高山也想不到洛芙娜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和洛芙娜相處時間並不長,以為感情即使有一些,也絕不會深刻。
或許是他低估了一個沒有依靠的小孩脆弱的內心,他並不是個擅長理解別人,感情細膩的人。
“好的,那我等等。”
過了一會,就有一個細微腳步聲從聽筒那邊傳來,拿起來後,就是一陣陣的啜泣。
葉高山沉默了一會,等不來對方的聲音,他歎口氣:“洛芙娜,你不是說要長大嗎?怎麽說話不算話,這麽容易就哭鼻子。”
聽筒裡的啜泣聲更大,依然沒有說話。
葉高山想到了一個“分蛋糕理論”,決定拿來用一下。
“不要哭,也不要覺得我拋棄你了,洛芙娜,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還有個妹妹,雖然她現在長大一些了,卻仍然需要我的照顧。假如把我的時間切割的話,以前我只要給我自己一份,給我妹妹一份,現在你從我這裡拿走了一份,又要拿走我給我妹妹的一份,洛芙娜,你希望這樣嗎?”
洛芙娜的哽咽聲漸漸小了。
葉高山的話起了效果,因為他知道洛芙娜是個心軟的小孩,應該做不出從別人盤裡搶食的舉動。
安慰人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葉高山做到了,讓洛芙娜覺得失去的是額外獲得的,那麽因為失去帶來的痛苦會減小到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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