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果有天書
林廣宇當時的神跡附身說鬧得沸沸揚揚,幾乎天下之謗,這卻是因為這種行為打破了歷代帝王的底限。()(看小說請牢記)歷朝歷代故弄玄虛之人決不在少數,文人儒者知其詳卻不不做分辨,否則史書中也絕無如此眾多的祥瑞之物、祥瑞之事。但以帝王之尊而親為者為數不多,且多為草莽崛起時為營造聲勢而故意假托之,如漢高祖之斬白蛇而起義之說。
似林廣宇這等公開宣稱“朕有神人襄助”,“朕乃神人附體”的,士大夫階層很容易疑神疑鬼地想起50年前起於廣西金田的那場變故,原本亦該著惱。但林廣宇親政後,翻雲覆雨,大耍帝王手段,連端三個貪汙集團,足以震懾宵小——皇帝正愁找不到理由開刀,如果以神鬼之事疑之,豈非授人以柄?是故儒者雖然不屑,卻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
而對於力主維新的新派人物,尤其是楊這樣的新人物而言,所有能實現目的的手段都是合理的。神鬼之說,正顯示了皇帝與眾不同的神秘與高隆,非但不會揭穿,反而要加以別有用心的宣揚。這一點君臣間也是心知肚明的。以林廣宇之識見,絕不至於幼稚道單憑這樣一個謊言就能讓這批人物俯首帖耳,最初的威懾只是猝不及防的下馬威,後面的連續施政才是君臣相知的保障。
陳璿的話便很發人深省——皇帝必定認得,否則神鬼之說豈非故弄玄虛?可見,神鬼之說也是一柄雙刃劍,一旦真有人較起真來,拿林廣宇也無法解釋的事實要求獲得解釋,其後果堪堪才足憂慮。解答,萬一錯了,豈非證明神鬼之說誤讀?不解答,足以證明皇帝心中發虛。更何況,林廣宇的識見原本憑的就是後世的總結,現在已經擾『亂』了時空,改變了歷史走向,後面的事件預測將會越來越不準確,其可采信亦越加降低。仍要生搬硬套神跡說,『露』餡的可能『性』成幾何倍數增長。
皇帝在心目中,未嘗不知道此間所弊,是故一直以來其心忐忑,陳璿說到此節,自然觸動心事,連帶著笑容亦有三分勉強。
看著陳璿誠懇而又略顯狡猾的神情,林廣宇深知,不『露』點真手段讓她見識一番是絕難過關的,即便表面不說將來也是難辦。他咬咬牙,硬著頭皮道:“神人襄助,並為帝國之幸,然天道深遠,朕所知亦有限,不敢說窺得全貌。文字如何,可嘗一試。”
這卻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姿態,沒有把話說滿,但陳璿能把林廣宇『逼』到這份手忙腳『亂』的份上,已足見其銳。
於是,陳璿提筆寫下了數個,林廣宇一看,果然是簡化字,當下不動聲『色』,在旁邊寫就對應繁體之字體。陳璿一一覽之,笑逐顏開,拍手叫道:“果如此……這十來年猜測,終究是對的。”
這一番模樣,真要計較起來,算得上君前失儀,但林廣宇因為一直在想著心事,再加本身對這等小事曲意優容,也無嗔怪之意。
陳璿再次提筆寫下了幾個字詞,說道:“皇上,這幾個詞臣妾一直猜想不透,請皇上賜教。”
林廣宇掃去,頭一個便是“發展”,展字簡繁同體,陳璿當然識得,這發字在繁體中對應“發”、“髮”兩字,兼之字形差異過大,識別起來難不小,再者“發展”作為詞語,此時使用極為罕見,陳璿對此茫然倒顯得理所當然。
林廣宇微笑著,一一解釋。
陳璿忽地哭泣起來,林廣宇大驚,好端端的,哭什麽呢?
“臣妾十年心血,今日終於得悟,真是喜極而泣。”
原來是歡喜的傻了!
一邊抽泣著,陳璿一邊解釋,原來她見這些文字與漢字極像而又非漢字(起碼不是當世所用這漢字)便疑心從日文中轉嫁而來,所以吵著鬧著一定要去日本留學,為了遮人耳目,還要拖上妹妹一同前行。到日本後苦學日語,才知與日語毫無相關,但既來之則安之,便將錯就錯在日本學習了數年。
否則,沒有她的一力堅持與尋死覓活,一個官宦人家的小姐此時恐怕早已是嫁為人妻、為人母了。
“原來如此。”林廣宇站起身來,拍拍她的肩膀,“十年心血,當真不易,現既然已得解讀,你自然不必再耿耿於懷。至於識字者為姻緣一說,現在看來亦得印證。等你正式入宮之後,便可在鄉還願。”
舊時代男女授受不親,關防極緊,陳璿雖未入宮,但名分已定,對林廣宇的大手亦無抗拒之心。半晌後,收起淚珠,破涕為笑道:“皇上,其實您不需要解讀,臣妾便可知曉您一定得知。”
“何故?”
“方才臣妾已說,這十年間經過參悟,已看懂部分,知該書原為一本史書,更絕的是,書上所載事事都可印證。例如辛醜年的和約、五大臣出洋被刺、科舉遽廢、慈禧皇太后崩逝一一都有記載。”
“嗯。”這回說到關鍵點上了,林廣宇也緊張地豎起耳朵聽好。
“但自從皇太后崩逝後,事情忽地有了不同。”陳璿盯著林廣宇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如維新元年之事,如三大貪汙集團之事,件件條條,俱為史書所無。臣妾原本百思不得其解,但後來一聯系皇上那幾道神跡折子,這事便可解釋。”
“何也?”
“陛下豈是神跡襄助?簡直就是神人複生。臣妾發現,凡與皇上相關愈緊密者,其情形變動愈大,與皇上相關愈疏遠者,其情形變動愈小。可見天命不變,所變者乃人事。是故原本無維新元年者,現在卻有;大清原本該三年亡者,現在國祚卻愈加永固……臣妾今日所言大逆不道者,皆有案可查,若有觸怒,萬望皇上恕罪。這也是臣妾為何一定討要一張禦筆紙條的緣故。”
“說來說去還是信不過朕,非要白紙黑字無法抵賴。”林廣宇板起臉孔,佯怒道,雙手卻已將陳璿拉至身旁。陳璿隻“咯咯”笑著,卻無抵抗之心。
“天書何在?朕急欲一覽。”
“雖然有不入他人之眼警示,但皇上既能參詳其間,自然無恙,臣妾奉上便是。”
陳璿報出了地方,卻是交通銀行的保險櫃。
“王商,速去取來。若敢偷看,朕要你的腦袋。”
王商已經在宮門外守了大半天,眼看兩人交談時間如此之長,生怕有什麽不測,現在皇帝將自己喚進來,又是如此嚇人的話,當然磕頭如搗蒜。
“去罷。”陳璿倒是和顏悅『色』,極為大方地遞過去一張100兩銀子的銀票,“有勞王公公了。”
王商原本想推辭,看著林廣宇的臉『色』示意,便忙不迭磕頭稱謝,心想:這位娘娘怪是怪了點,不過為人大方,將來入得宮來應該不會斤斤計較,相對也好伺候一些。
書以最快速取來了,其實是一個皮箱子,上面貼著封條還落了鎖,陳璿打開後,林廣宇才看到包裹得極為精良的盒子,然後是抽繭般除去一層又一層的綢緞,最後才『露』出了該書的廬山真面目。這個過程中林廣宇雖然急不可耐,卻也只能按住『性』子一點點來。
不一會,書的模樣已全部顯『露』,林廣宇一瞥,《中華民國史》幾個字樣便映入眼簾,原來正是那本研究生課程的教材,林廣宇記得自己也有一本。這本通史類的著作雖然不是研究的主要依靠對象,但對任何欲窺得民國史全貌者,這都是極好的教材。
陳璿用纖纖玉手翻開書頁,並道:“扉頁之上還有姓名,貌似用鋼筆所書,唯年代久遠,『色』澤深沉,已難以分辨究竟是何時所書了。”
猛然瞥見那個名字,林廣宇的心臟猶如遭重擊般,幾乎要停止挑動了。
原來,這三個字不是其他,卻是端端正正的“林廣宇”三字,讓他如何不驚心動魄、幾欲崩潰。
想不到人來了,連書也來了。看著林廣宇臉『色』大變,敏銳的陳璿立時就感受到了:“皇上認得此人。”
“哦……嗯……”林廣宇掩飾道,“這卻是神人姓名。”
“啊?!”這下輪到陳璿大吃一驚。
“神人又囑咐道,遇到此書,一定要焚毀,否則神人元神出位不得歸附,將來不能為神矣。”
“什麽?”陳璿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