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心中有些許憤怒,雖然知道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但對母親的遭遇,依然無法釋懷。【無彈窗小說網】
從前,他對碧真如此固執地不肯原諒6炳,其實是有一些保留看法的。但當同樣類似的事情生在他母親身上的,卻終於真切地理解了碧真的感受。
雖然還沒有成為皇帝的興獻王在新婚之夜後便將老王妃為他選定的那位注定會成為皇后的陳妃拋在腦後,雖然他也確實沒有任何虧待梅姑娘的地方,甚至不惜翻臉而強項地將梅姑娘留在了府中,但梅清依然無法原諒他。
他想得到皇位,他也想得到梅姑娘的麗色和身心,然而他卻並不肯付出什麽。
這不是愛,不過是自私罷了。
六爺言語中也有些黯然,低聲說道:“眨眼到了四月,京城的詔書已經在路上。當時太監谷大用、韋彬、張錦,大學士梁儲,定國公徐光祚,駙馬都尉崔元,禮部尚書毛澄一行人馬親自來迎。當時梅姑娘不便露面,萬歲爺怕自己離開後梅姑娘受委屈,便把6忠留下,又在外邊置了一處宅院,安置了人手,將梅姑娘移到了那裡。”
“當時我因也將要有孩兒了,便向萬歲爺請求,乾脆便讓我留下照顧梅姑娘,也順便等著我自己的孩子出世。但是萬歲爺道,茅陽真人已經走了,我若再不陪他入京,他更有何倚仗?他更苦苦言道,這天下再無信得過的人了。當了皇帝,稱孤道寡,自是再無親近之人。要是我再舍他而去,他孤零零在京城一任眾人擺布。卻是生不如死了。”
“當時我也兩邊為難。若說向道之心,其實我也不是多重,不過因道侶情好,拋舍不下,又將為人父,哪有遠行的道理?可萬歲爺當時話語頗令我動容。我自小和他一同長大,好事一同作。壞事也一同乾,確是如同親生兄弟一般。他這般苦苦哀求,我若絕然回了,那兄弟之情、君臣之義,豈不全成了空談?當時我頭腦一熱,便不顧道侶的反對,還是隨著萬歲爺來了京城。”
梅清聽到這裡,不由把口張得大大的,把眼睛瞅著六爺,結結巴巴地道:“啊……這不是……難道。你就是……指揮使大人?”
“你才聽明白?”六爺哼了一聲道:“一點不錯,六爺就是6炳,6炳就是六爺。要不是因為阿碧那丫頭,你以為我有什麽好心情巴巴地請你到這來,把前因後果都講給你聽?”
梅清不由語塞。現在想想,果然此事其實先後破綻甚多。無論是六爺對自己奇怪的態度,以及言語中不時流露出地含意,都應該讓自己早早有此聯想才對。可自己許是對6炳成見在先。對六爺則自始便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好感,因此才一直沒有想到這方面去。現在才知道這一點,當真是笨到了姥姥家。
“那……那……真兒她……”梅清有些費勁地道。
“阿碧這丫頭。自來便是個死心眼地。我地事。想必她給告訴過你。反正今天地話擱在這裡。想娶我閨女。就得讓她認我這個爹。不認我這個爹。你就別想娶我地閨女!”六爺氣呼呼地道。
“啊……這個……您說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不過……對了。後來我娘卻怎麽樣了呢?”梅清見六爺忽然搖身一變為自己地準丈人。一下子變覺得氣短起來。結結巴巴地轉換話題道。
“什麽叫有些道理?!天下哪有姑父不認老丈人地?你小子敢說不是?”六爺橫眉立眼地道:“至於後來地事。你就問你地忠叔好了。我剛才不是說了麽。是他留下來看家地。”
忠叔便是六爺口中地“6忠”。這卻是毫不奇怪。只是為什麽後來他不再當差。卻跑來照顧自己。自己又怎麽來地這麽個梅家後人地身份。就是件奇怪地事了。
忠叔見梅清轉向自己。不由長歎了一聲道:“這件事情。這麽多年了。每天我都在想。若真有一天。我向少爺講起來時。卻當怎麽地開口。”
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道:“其實很多少爺了的疑問,我也是不知道怎麽回答的。因為這件事。其實我也一直在想弄明白當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些年了,每天我都在害怕。怕我老了,在我死之前,沒有時間等到答案,還要把這些遺憾,帶到棺材裡去。”
說到這裡,忠叔地眼中也不由**幾分茫然,口中歎息道:“當地王爺進京,變成了萬歲。把我留下來照顧夫人,其實我是很高興的。說實話,在我眼裡,只有梅姑娘,才是真正的夫人,那個後來的王妃,只怕咱們府裡沒有一個覺得她能比得上夫人吧?”
“所以萬歲將夫人交給我之後,我便用心安排好了那處府宅,又從家中選了數十信得過的侍衛和下人。至於丫環婆子,除了夫人自己的兩個丫頭朵雲和五兒之外,便沒有用府中舊人,而全是從外邊買的。這些人手,倒都是我自己親自選的忠厚本份地。其實我心裡也大概明白,既然此次萬歲進京沒有帶上夫人,那意思,以後怕也不會有進京的日子了。”
“過了不多日子,第二批人就準備進京。除了王妃以外,還有老王妃也要一並同行。如此一來,咱們安6的興獻王府上,又要抽走一大批人。看著他們都歡歡喜喜地準備進京,我卻覺得一點也不羨慕。只不過心中卻想,倒要囑咐了一下家裡的人手,切莫要嘴多,把這些事情告訴夫人,免得她心情不好。”
“說來也怪,夫人就好象毫不關心這一切地一般,每日呆在那處府宅中。我還記得買這處宅子時,因為想到夫人喜歡梅花,所以專門挑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一個後園中種滿了梅樹的宅子。夫人見了也很喜歡,就沒有住在正房,而是住到了後園的一個小院裡。那些日子,她整天就在院中不出來。偶爾我有事向她稟報時,她也會打聽些個,但大多不是為了管事,只不過是為著她自己好奇罷了。”
忠叔說到這裡,臉上不由露出微笑道:“夫人就好象一點也沒有沾染過世事一般,很多事情居然一點也不知道。聽我講些外面的雜事時,面上就會象孩子一樣帶著笑。”
“但更多的時候我見到夫人,卻覺得她似乎有心事,好象在擔心什麽一般。也沒有什麽理由,我便總是有這種感覺。果然——”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是五月頭上初六。前一天正好是過端午,府上大家都有些過節的氣氛,晚上我也多喝了幾杯。第二天起來時,便有些晚了。因為有些病酒,頭有點沉,也沒有吃早飯。正當我在屋中躺著時,忽然便聞有人跑來,是後院地一個婆子,急急地道,說是夫人不見了。”
“當時我嚇了一跳,又覺得不太可能。是不是夫人自己早起散步,走得時間長了,沒有回房?但那婆子道絕非如此。夫人雖然也會散步,但都是用過早飯之後。今天眾人將早飯備下,送到後園時,便未見夫人蹤影。眾人四下查找,將園子都快翻過來了,卻還是未見她的身影。”
“我這才有些著急,連忙起來跑到園子裡。後園裡也沒有男的,全是些丫環婆子,都亂成了一團。我當時急著大叫,問她們夫人的起居怎麽照顧的。後來還是那個婆子提醒我道,平常夫人的起居,都是朵雲和五兒打點的,其他人並不插手。”
“我讓人找朵雲和五兒。這時那婆子等才道,原來朵雲和五兒,也一並不見了。”
“當時都要急暈了氣瘋了,也顧不得許多,先命後園的人都集中起來, 不許走了一個。然後便將侍衛家人喚來,也不顧什麽規矩了,都在後園中挨地兒察看有無異狀,我自己又將幾個管事的婆子丫頭,分別審了一過。”
“可惜這一切,仍然是沒有絲毫結果。夫人和她的兩個丫環,就好象突然飛走了一般,沒有留下一丁點地痕跡。我還用了一些以前地關系,但就算是黑白兩道,也都沒有關於夫人的任何一點消息。”
“我也非常納密。若說人販子、**賊,先不說咱們府上防衛得頗為森嚴,就是有那絕世高人,也斷無將兩個丫環一齊帶走地道理。若是夫人自己走了,那卻又是為何呢?但說到這裡,我身邊便有人想到王妃進京一事。說道莫非夫人知道了消息,一氣這才離開了?”
“這個說法,其他人都覺得大有可能,但我卻覺得夫人的稟性,不太會如此行事。但後來想想,也難說就沒有這個萬一。所謂急病亂投醫,我們便也抱著試試看地心情,想先到山中原來夫人所居的梅谷中去看看。”
“以前夫人道是一直居於那座梅谷中。而且聽夫人方談,似是少經世事。如果是她自己出走的,倒有九成是回那梅谷中去了。結果等我們找到從前進入梅谷的山崖那裡時,卻不由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