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留孫所釋的紫炫天火,雖然是天下金器的克星,但若說能銷融傳自上古的秦時銅人,還是難以想象的一件事。\wW、5.c0m/只不過火克金,乃是天性。那銅人不過稍有靈智而已,見了天性相克之物,自然本能地產生恐懼罷了。
徐福卻是心中大驚,他這裡才將巨鼎收回,身形後退,心中便忽然警動,查察到一直以來強橫無比的銅人,居然出現了畏縮恐懼之意,再想到剛才張留孫大異平時的舉動,更是心中打鼓。
徐福所處的戰國七雄以及此後建立的大秦時期,民風純樸,對應在修真界中,也大多簡單直率。修真界爭鬥也沒有太多的陰謀詭計來玩弄,因此徐福雖然心思狡詐,那也是相對而言,和這千余年後的人比起來,這機巧便差得不可以道裡計了。
好在徐福並不是笨人,吃了兩次虧,除了大歎人心不古之外,也是百般小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因此一見眼前事事透著詭異,所謂反常既妖,徐福一退再退之下,還是覺得心有不安,乾脆一咬牙,抬手將銅人收回鼎中,雙手掐訣驅動身下巨船,居然便想不戰而退。
徐福這種想法其實也並不奇怪。修真之人,少有願以身犯險者。因為修行到了他們這個境界,都知道珍惜自身修為不易,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絕不肯冒險行事。反正修行之人時間有的是,穩打穩打才是聰明之舉,何況徐福這吃過虧的人呢。
只見徐福這一收法。那巨大地銅人忽然左手一揮,拍出幾道古奧的符形,右手巨劍抖出幾道劍芒,隨即雙臂一收。呈一個指拈劍訣之形,身軀則急劇縮小,同時快速地向後飛去,徑直投向船頭的徐福。
徐福身前,此刻那隻巨鼎再次顯現出來,不過身材似乎小了許多。那巨大的銅人身化流星。眼看便已經到了鼎口。
徐福這裡還沒來得及松過一口氣,卻訝然看到一先一後。又有兩道光芒急馳而至。在鼎前不遠,後邊一道追上了前方一道,隨即兩道光芒合而為一,同時向前飛送,無聲無息地沒在了銅人後心之處。與銅人一道“刷”地一聲消失在了巨鼎之中。
徐福目瞪口呆,這才發現對面地張留孫的氣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剛才後邊的那兩道光芒,應該就是張留孫的肉身以及元神了?只是天下自有修行以來,哪有將自身投身到他人法器中去的?
張留孫肯定不是傻子,不只不傻,只怕是天下一等一狡猾的家夥,不然,如何能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上當呢?徐福想破了頭,也想不到張留孫為什麽會投身到自己地鼎中來,無論怎麽想,張留孫也不會是活夠了想自殺的樣子吧?就算退一萬步。這小子他活夠了。也不會這麽大發善心,跑到自己地鼎中來讓自己煉化了吧?
徐福在這裡幾乎想破了頭。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將自己知道的天下修真各類手法,哪怕捕風捉影曾有耳聞的,都一一搜索出來,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一種可能,不由心中一驚。
正當此時,徐福忽然感覺得到,鼎中本來已經被自己祭煉得差不多快到心神合一的上古銅人,忽然隱隱有幾分不太穩定的樣子;而鼎內自成無極地空間,居然也開始與自己有些隔膜開來。
又上當了!徐福捶胸頓足,原來這廝居然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先唬得自己收回銅人,他卻趁機附身銅人之上,潛入自己寶鼎內部,想一舉將自己寶鼎毀去!
回想一下張留孫這廝,從一開始便以奇巧之法,激得自己祭出寶鼎,釋出銅人;然後又故意以肉身為引,誘得銅人出擊;再之後布下天火,唬退自己,收回銅人。他再借機附身而入,欲從內部破壞。這種種心機之深、計算之精、用意之險、決絕之速,當真是陰險之極、卑鄙無雙了!
若是他物,說不定徐福就此壯士斷腕,全身而退了。只是這寶鼎,關系他根基立命,無論如何也舍棄不得。徐福一咬牙,也顧不得太多,雙袖連展,口中稱咒,立時身化一股輕煙,騰然飄搖鑽入鼎中去了。
剛才一場龍爭虎鬥,立時又變得無聲無息。高高地星光微微下射,穿過溟海清明的海水,透過上古大陣的結界,映照在碣石千古未變的黑色巨石之上。四下裡海水輕搖,蒼桑古船隨波飄蕩,船頭一隻古鼎,在微弱星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幽微深致的光澤。
此時的張留孫要是知道自己的無奈之舉,居然嚇得外邊的徐福疑神疑鬼,最後竟然以身入鼎,真不知應該是當哭還是當笑。
這事要傳出去,只怕三荒**的仙佛真人,都要把肚皮笑破了。
卻說剛才張留孫眼見得事態緊急,顧不得太多,一邊放出天花,阻擋銅人一下,一邊急追梅清,想強行阻止他再向前去。若真到萬不得一,就隻得拚著元神受損,也要強行合神為一了。
只是他元神才入梅清體內,便發現事情與自己想象地,大不相同。
他才進入時,果然覺得神體相合,與自己本體,幾無區別。久未得有肉身,此時一旦接觸實體相合地那種感覺,幾乎令他舒服得笑出聲來。
但當他元神真的進入紫府,一接觸到梅清地元神時,登時就給彈了出來,令他大吃一驚。
在他想來,梅清的元神就是自己元神的一部分,雖然分隔日久,又尚未恢復記憶,但畢竟份屬同源。雖然強行接觸,免不了會有些傷害,但總不會有太過激烈的爭鬥。沒想到梅清元神雖然在全力壓製下方小鼎,沒有特意地攻擊張留孫,但本能的抵抗,依然如同一個完全陌生的敵人一般,毫不容情的將張留孫拒之門外。
而梅清本來在全力抵抗身內子鼎時,忽然激凌一下,感覺到張留孫乍然入侵,這一驚非同小可。雖然經過後來的接觸,以及張留孫的表現,使得梅清疑心漸去,但總也不敢完全相信他。此時見他突然一點招呼也不打,侵入自己體內,心中大驚,顧不得再對付那子鼎,連忙意守元嬰,全力對外,應對張留孫。
二人這一對峙,雖然只是一瞬,但梅清的身體已經在失去控制的子鼎的帶動下,化成一道光芒,徑直投向正回歸鼎中的銅人之上。眼見得擊在銅人身上,卻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就這樣沒入銅人體內,隨即與其一同收歸到了巨鼎之中。
梅清本來就在抵抗張留孫入體的元神,一入鼎中,便覺得這鼎中似乎別是一方天地。梅清的身體在銅人的再也無法相附,一下子便被巨鼎強行分離了出來。而同時,張留孫的元神也是一樣,從梅清體內一下子便彈了出去。
那鼎內自成乾坤,一入鼎中,便感覺四下都是茫茫海水,道道回旋,隱隱布成一個大陣。而那銅人,似乎就沉在鼎底安然不動。
張留孫欲哭無淚,也沒心思指責梅清,連忙法訣連動,先在四方布下法陣,隔斷鼎內靈氣侵蝕。
這下可是自投羅網了,那徐福不用再費什麽手腳,只要在外邊催動巨鼎,自然就可以慢慢將二人煉化了。
張留孫想想自己一世英明,居然最後這般收場,當真是世事無常,夫複何言了。
梅清卻不然,一入鼎內,張留孫便一下子給甩出去一般離開自己體內,同時體內子鼎也一下子安安穩穩,雖然還有些向著銅人方向搖動,卻安靜得多了。
只是一想自己居然給吸到了那大鼎之中,怎麽也不是一件高興的事。
二人雖然一個見多識廣,一個心思靈動,但都還沒有被人吸入法器中的經驗,一時都有些不知如何措手。
然而正當此時,忽然覺得四下海水一陣波動,隨即便看到一個身影,破開鼎口法陣封鎖,乍然衝了進來。看到身影形狀,居然正是徐福!
不要說梅清,就連張留孫這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都看得呆了。
這位散仙不是瘋了吧?這裡張留孫、梅清二人已經給吸到鼎中, 他只要身在外邊催動巨鼎之力,把二人搓圓揉扁,那都是任憑其意。怎麽會居然放著大好形勢不要,自己也跑到裡邊來了?
需知法器之用,就算是主人入內,也是身在此山之中,不可能再加以驅動。不然運用法器自己煉自己,那還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驚訝歸驚訝,張留孫可不會向徐福般因為疑神疑鬼就亂了分寸。只見他雙掌乍合,口中作咒道:““陰陽分判,雷生禁行,定!”
張留孫這邊方一施展,卻聞得耳邊梅清的聲音也同時響起,乃是一模一樣的雷禁之術,在張留孫聲音方畢,梅清的咒語也堪堪施展完畢。
二人心思,俱是一般,不管幾方是敵是友,先將這鼎中靈氣禁了再說,以護得自身周全,免得遭了對方算計。
二人施展了禁術,心下稍安,再抬眼看向對面的徐福時,不同俱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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