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聽了張留孫之言,果然一下子呆住了,面上表情陰沉不定,半晌後才恨恨地道:“你這小子,怎地比起你那祖宗來,還要奸滑幾分?”
“我的祖宗?”張留孫也一時有些驚訝地道:“莫非你說的是留侯張良麽?”
“不是他是誰?”徐福恨恨地道:“敢刺殺皇帝,又從諸高人手中逃脫,卻是滑溜得緊。【最新章節閱讀】只是那廝雖然一肚子壞水,總還有些人品。你這小子雖然修為比某家差得遠,勉強也算得一代高手,怎地如此放賴使潑,成什麽樣子?
張留孫聽了哈哈大笑道:“我與那位留侯雖然同姓,倒也不敢說是同宗。至於說到放賴使潑麽——”
張留孫頓了一下,然後滿不在乎地道:“我便放賴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徐福被噎得一滯,居然無言以對。
張留孫笑道:“徐老怪,其實要說呢,你也算個人物。不過今天這事,說起來總怪不到我頭上吧?你說你給人弄到了這裡關起來,要不是我千辛萬苦的費盡力氣找到這地方,又在這地方引了那些劫雷過來,你哪得脫困而出?如此說來,無論是否有意,至少我還幫了你一個大忙,這個沒錯吧?”
徐福面色有些訕訕地,呐呐說道:“就算是有,不過——”
張留孫不待徐福再說,已然打斷他道:“既然你也承認是有,那你一旦脫困,做的又是什麽?居然趁著我渡劫之時,出手偷襲於我。嘿嘿,害得我渡劫失敗,肉身被毀。你這般以怨報德,難道就是上古仙人之為麽?”
徐福聽了,臉色漲得通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其實說來此,本是當年徐福洞府。徐福又是在這裡與眾修真大戰後。被鎮於海底的。因此一旦脫困,見洞府被人佔了,大打出手也不算太過無品。只是張留孫抓住“以怨報德”這頂帽子扣了過來,徐福畢竟也是一介散仙,又有上古之人的面子,一下子就給張留孫說得啞口無言。
只是張留孫還是不肯松口。繼續說道:“就算如此。我也沒有對你趕盡殺絕。說句賣狂地話。本人也算是一教之主。若說天下道門。嘿嘿。本門也算是執天下牛耳。若真是以傾門之力來對付你。只怕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你當你在海底下修煉恢復。我就一點也不知道麽?只是本人一向與人為善。放了你一馬。沒想到你賊心不死。居然妄想卷土重來。我倒想問問徐仙人。究竟我張某人哪裡得罪了你。以至於你如此對我糾纏不清?”
徐福被張留孫問得有些怔。良久之後才有些乾澀地說道:“本地乃是老夫洞府。你卻行此鳩巢鵲佔之事……”
“徐老怪。你還有臉說!”張留孫大喝道:“你睜開眼看看。這碣石神嶽。什麽時候成了你地洞府了?你怎麽不說昆侖也是你們家地?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在這地方修煉過。可後來是什麽情形?明明是你被人打得如喪家之犬。給壓在了山下邊。封在了陣裡邊。上千年都出不得頭。你還好意思說這是你地洞府?在下費盡心力。解了封山法陣。辟出此地。又放了你出來。你居然一抹臉和我來搶山頭來了?”
徐福被張留孫一連串地言語說得臉色忽青忽紅。欲要翻臉動手。又未免投鼠忌器;想要出聲申辯。又覺得張留孫之言似乎全然佔了道理。實在無懈可擊。咬牙切齒地半天。這才恨聲道:“那依你之言。便當如何?”
張留孫伸了個懶腰。左手一抖。地上憑空便現出一張羅漢床來。他大模大樣地半坐半倚在上邊。懶洋洋地道:“這事呢。自然是你地不對。不過呢。我大人大量。也不想和你再多計較了。也不要你賠我什麽。咱們也沒有什麽生死大仇。好象也沒必要這麽打死打生地吧?再說了。象咱們這樣地高人。也總不能如街上混子一般有點屁大地事就摞胳膊挽袖子地對砍吧?這段梁子呢。我也懶得總掛著。莫若我們一場賭鬥。不管誰勝誰負。就此揭過如何?”
徐福嘿嘿冷笑道:“說來說去。總還是手底下見真章。不過張小子。你卻欲賭什麽?要是比奸滑陰險。某家自然是比不過你。”
張留孫搖頭道:“若說無恥下流,在下自己甘拜下風。咱們修行中人,既然要比,自然是比彼此能為。怎麽樣?我來出題,你可敢應戰?”
徐福聽了張留孫地話,心中不由打鼓。
原因無他,自從見到這小子以來,無論心計、對戰還是言語,自己就沒討過一分便宜去。現在這家夥忽然提出賭鬥來,難免讓徐福懷疑對方是不是又有什麽陰謀詭計。
張留孫見徐福一臉猶豫,便哈哈大笑道:“徐老怪!我原先雖然看你無恥下流,但覺得多少也算個人物!不想你是這般慫包!若說打呢,你怕毀了你這破鼎,縮手縮腳不敢動。我說賭鬥呢,你又不敢應戰。那你還想幹什麽?不如直接縮到海底下去再貓一千年得了!”
徐福被張留孫一番話說得面如紫靛,怒聲叫道:“張小子,不要欺人太甚!好,賭便賭!且來說說,你要賭鬥,那比的什麽?”
張留孫嘿嘿笑道:“既然賭,便比雙方最得意的東西了。你看如何?”
徐福一皺眉道:“最得意的東西,你直說便是,卻是什麽?張留孫道:“你這老怪看來精明,怎地卻如何愚笨?你自己還能有什麽本事?不過是仗著偷來人家一個銅人,出來唬人罷了!我便是要和你比這個!”
別說徐福,一邊的梅清聽了張留孫這狂言,都覺得有些怔。
徐福那銅人之威,剛才雖然未曾見其全力施展,但只是略露崢嶸,就已經讓梅清心中暗暗吃驚了。若真是全力作起來,只怕張留孫討不過什麽好來。何況修真界中賭鬥,講究地是賭手法,賭術能。也就是說張留孫想和這銅人比的話,並不是自己上去動手,而是也要以自己煉製的傀儡之類的法器,互相對戰以定勝負。
梅清心中暗暗驚訝,心想莫非張留孫身上,還有什麽法寶不成?不然以他的性格,如何會打這毫無把握之戰?
徐福也有些難以相信,眨巴了半天眼睛,這才說道:“比這個?此話當真?”
張留孫撇了撇嘴道:“徐老怪,你什麽時候看我說話不算數了?就比這個,敢不敢比吧?”
徐福疑惑地道:“那你卻想拿什麽來比?難道你想以身對我銅人不成?”
“呸呸!”張留孫大為不滿地道:“你看在下是那樣不懂規矩亂來地人麽?徐老怪,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麽連賭鬥的規矩都不知道?既然你以銅人出戰,在下雖然伸伸手就能放倒那個笨銅疙答,也不會不按規矩佔你便宜吧?”
“那你用什麽來比?”徐福打量著張留孫道:“你身上還藏著什麽好東西麽?”
“徐老怪,看來你不光是老糊塗了,連眼睛也花了!”張留孫嘲笑地道:“難道你看不到我這個分身麽?在這立了老半天了!我就用它來和你那笨銅人來比一比,怎麽樣,敢不敢?”
梅清一聽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待看到徐福以一種奇怪地眼神看向自己,這才想起來張留孫說的那個“分身”就是自己,登時心中大怒,立時便想開口反駁。
也不怪梅清生氣。開始時裝裝分身,嚇唬嚇唬徐福倒也罷了,現在直接就想讓自己上場去和那個銅人打架?那銅人是什麽身量?自己上去,一巴掌還不給拍扁了?
梅清正欲開口分說,這才現自己居然一點聲音也不出來,用盡了力氣,卻是嘴也張不開。這一驚非同小可,接下來又現連動也動不了,竟然不知被施了什麽手腳,全身上下,都不聽自己指揮了。
梅清心中把張留孫登時恨到了極點,心中暗罵自己經驗還是太少,不知不覺就著了人家地道。既然知道張留孫當然學過神霄雷法,又見了他施展雷禁術,如何不想想這些東西,他自然比自己高明得多?自己還以雷禁還保護自己, 可不是如同未設防一樣麽?早想到這裡,以其他法門防護,定然要安全得多了。
梅清這裡又恨又悔,那邊的徐福卻反覆打量著梅清,心中沉吟。
初見梅清時,徐福並未太過認真,隻當是張留孫的一個分身。待得後來,細細查看,才現梅清比起普通分身來,著實是大不相同。
一則他現梅清似乎自成元神,在他想來,這已經不只是一個分身了,更可稱為第二元神。這樣的手段,著實令人有些驚異;二則他更察覺到,自己那隻子鼎,就在梅清體內。這一點,反倒堅定了他認為梅清確實是張留孫一個分身的事實。
按徐清所知,煉製分身,本來是一件極難之事,更不用說將分身煉得與人形一般無二。但難煉不代表不能煉。事實上,散仙的塑體嚴格說來,也就是相當於一種煉體之法。
何況一直以來,張留孫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就算是徐福,也不敢說就高明過他去。現在看來,梅清這分身的修為,比起自己的銅人來,非常明顯不在一個層次之上。既然如此,那狡猾無比的張留孫,為何非要與自己來賭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