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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贗品》第8卷 貨通天下 第8章 宮中驚變
 作為高麗象征的都城開城建在蒼茫的松月山一帶,這裡松林茂盛,因此也被高麗人稱為“松都”,而高麗王宮則是聳立在一片松林中的萬月台。\\wW.qВ、co\

 我初見高麗王宮的時候,也禁不住為建造者的氣魄心折不已,也只有象高麗太祖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反叛者才有如此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來規劃這樣一座氣勢恢弘的宮殿建築。

 王宮建築頗有漢唐之風,想起當初禹別九州,此地屬冀州之地,周時為箕子之國,漢朝曾經在這裡設立玄菟郡,唐高宗時攻其城拔其地,設為州縣,到了後來中原多事,才有當地人自立為國王,群起而征伐。

 高麗現任國王是被太宗皇帝封為檢校太保、玄菟州都督、充大順軍使,封高麗國王的王昭,此人倒也頗有沉穩之風,處事平和,深得百官擁戴,因此王后才能假借他的聲威頤指氣使而沒有人敢當面頂撞。

 我們的歇腳之地被安排在宮中的側翼大明宮內。

 “呵呵——”看了宮門上的名稱後,我頓時覺得一陣好笑。

 “大人因何發笑?”緊隨在身後的梁興初有些詫異地問道。

 我樂呵呵地指著那宮門上方懸掛的牌匾對梁興初說道,“興初你有所不知,大明宮乃是我中華在盛唐時期的著名宮殿名稱,高麗人當時被唐高宗滅國,想來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因此才將自己後來建造的宮殿也叫作大明宮!看來崇拜和效仿中原上國的傳統,打一開始他們就有呀!”

 “那又能如何?”梁興初有些不屑地說道,“又不是掛一個牌子說自己強大就能管用的,國大國小,國弱國強,可都是靠一刀一槍的打出來的啊!”

 “不錯!”我點頭讚許道,“這就是弱國心態了,自大的陰影背後其實藏匿起來的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民族自卑感。”

 “請駙馬大人入席。”一名身著紅色長袍,飾以黑色絲帶的年輕女子跪到我們的面前,雙手扶在地上,聲音微微有一些顫抖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隨著她向宮中行去,兩側侍立的衛兵們見到我們之後,都將手中所執的武器樹立起來,以示崇敬。不少身著青色長袍的宮女們端著各種黑漆盤子在大殿與偏殿之間來往穿梭著,將精心製作的各種菜肴源源不斷地送了進去。

 因為是國宴的標準,因此在京中的文武百官都列席參加了,服飾上面與大宋基本上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只是喜歡在烏紗帽的兩側插上雉雞翎來作裝飾,算是高麗特色。

 公主與王后坐在了一席,我在次席上落座,身邊是高麗國的禮部尚書曹熏。以下依次類推,基本上是按照我的手下官階大小安排的,每桌客人身邊都有高麗官員作陪,看得出來高麗人為了接待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諸事準備停當,王后對負責禮讚的禮部官員微微頷首示意,那人得了指示,馬上來到了大殿中央,手舞足蹈地唱了起來,卻是用的高麗話,我們聽在耳中都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這是我們高麗人用來接待國賓時才會用到的吟唱!”禮部尚書曹熏在一旁為我熱心的解釋道,“大意是在講我們高麗人的始祖檀君王儉的傳奇故事,三千年前天神桓雄和熊女所生後代檀君王儉於今日的平壤建立王儉城,創立古朝鮮國,意思就是寧靜晨曦之國。檀君統治朝鮮一千五百年之後退位成為山神,後來箕子神來到朝鮮,引導我們進入了禮儀時代,直到現在,箕子神的後代還在南部具有很大的影響力呢!”

 “哦,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有些了然。

 大殿中的那人卻吟唱得更加賣力了,身旁還多出了幾個伴舞的歌女來,身著粉紅與白色的長袍,腰間還佩有一隻小鼓,長袖舞動時拍在那小鼓上面咚咚作響,周圍的高麗官員們都聽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地鼓掌發出應和之聲。

 少傾,歌舞戛然而止,眾歌女都退了下去,眾人都安靜下來,看著王后。

 高麗王后舉起酒杯來,在眾人的矚目中絲毫不見情緒有任何的變化,輕啟芳唇道,“我高麗自六十年前太祖開國以來,還從未接待過中原王朝的公主或親王,今日有幸,大宋公主與駙馬殿下光臨萬月台,真是我高麗國百年難遇的大事,本宮忝為萬月之主,先以這杯水酒,遙祝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大宋皇帝陛下聖體安康!”說著將那一杯酒在空中遙遙地向西南方敬了一下,然後將長袖掩起,一飲而盡。

 我持著手中的酒杯,冷眼旁觀眾高麗大臣們的表情,果然是神采各異,大有古怪。有三分之一的官員們聽到了王后的祝賀詞後,馬上大聲歡呼,另有一些卻是表情冷淡,還有一些則是眼光中寒芒閃動,似有些不滿的意思了。看來高麗朝中,對這位獨斷專行的王后執政,意見也很不一致呢。

 “只是不知道明德大君這個時候,是不是已經把事情給搞定了?”我一口將杯中之酒飲盡,以空杯向王后示意,心中卻在暗處籌劃下一步的行動。

 接下來酒宴就算是正式開始了,群臣紛紛來到我的桌子前面敬酒,為尊者壽。

 “多謝,多謝!”我一邊同他們拚灑,一邊留神注意著公主那邊的情況。

 “這第二杯酒,敬公主與駙馬。”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王后又將酒杯舉了起來。

 高麗的文武百官聽到自己的主子說話,頓時跟著附和起來,紛紛到我們的面前勸酒。

 我待要推辭時,卻見到一名身著青衣的內侍從殿外慢慢地走了進來,最後在殿側的大柱子旁邊停了下來,正好為我的眼角余光所捕獲,不露痕跡的伸出食指與中指打了一個手勢。

 “這麽快就動手了?”看到與明德大君約定好的行動標志出現,我不禁有些驚訝,他能夠在完全被王后勢力所佔據的王宮中如此迅速的展開行動,若說是沒有宮內的人與他配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看來他的高麗進行內部的實力也很雄厚,上次被人攆出京城,怕是因為王后的行動太過急促,不及防備之下才作出的無奈之舉,這次借用我們的力量,僅僅是為了方便的進入宮中動手而已。

 “希望他能老實些吧,否則——哼!”想到這裡,我對明德大君又起了幾分戒備之心。

 當時達成的共識就是我在大殿上面全力引開王后與眾大臣的注意力,明德大君去內宮找到高麗王,並以他為號召,重新奪回對進行的控制權。由於王后在朝中的影響力雖然也很大,但是歸根到底都是來自於國王,這算得上是一招釜底帛薪的狠招兒!

 把手中的酒杯高高地舉了起來,緩緩地朝著那各內侍侯的方向點了點頭,我從席上站了起來,雙目神光四射地在眾人身上迅速的掃了一圈兒後朗聲道,“承蒙王后如此厚愛,我與公主深感榮幸。本官忽然詩興大發,就在席間吟詠一曲以為娛樂,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駙馬大人還會作詩呀!”眾人馬上紛紛投來訝異的目光。

 這也難怪,大多數的王公貴族都是聲色犬馬之徒,要說鬥雞鬥狗的功夫或許無人可及,若是說到舞文弄墨上就慘不忍睹了,因此連高麗王后也感到非常吃驚,忍不住用一雙可以比擬秋水的眸子盯著我誇讚道,“本宮對於中華文化仰慕已久,今日能夠親耳聽到親眼見到一位駙馬詩人,真是難得呀!就請駙馬大人賦詩,這等洗耳恭聽。”

 我呵呵一笑道,“本官雖然在大宋的詩壇上也薄有微名,算得上一號人物,不過今日來到高麗後,深感貴國的風土人情與中原大相迥異,因此心中忽然有所感悟,便要試著以貴國的風情來唱首曲子,以資娛樂!”

 “如此甚好啊!”禮部尚書曹熏拍手喜道,“沒想到駙馬爺居然是如此有心之人,下官等有耳福了!”

 公主坐在王后的身旁,也是一副驚奇的表情,一雙鳳目在我身上轉來轉去,仿佛在詢問我什麽時候居然連高麗口味都培養出來了?我淡然一笑,負手離開席位,踱到了大堂的一面,從那呆立的歌舞者手中取過一面鼓來,然後重新回到了大殿中央,向眾人拱了拱手後,一掌拍在那面手鼓上,發出了第一聲沉悶的鼓聲。

 與此幾乎同時,喬裝成公主衛隊的明德大君和手下們也成功的控制了內宮的進出要道,悄悄地將高麗王所居的宮殿包圍了起來。

 “大君,據內線的消息,國王陛下就住在這裡。”李明昊小聲對明德大君說道。

 明德大君沉著地點了點頭,將手臂一揮,手下一腳將門踹開,蜂擁而入。

 “什麽人膽敢放肆——”裡面響起了一個尖細的聲音,一聽便知是宮中內侍。

 李明昊衝上前去,手起刀落將那名想要闖出來的內侍的腦袋吹了下來,接著招呼手下撲進了高麗國王所在的內室,裡面一陣陣濃鬱的葯香味傳了出來,其中更增添了一股血腥氣。

 一名中年男子正躺在臥榻之中,氣息微弱,身上的服飾赫然是白色的王服。

 “王兄——”明德大君低喝了一聲,隻身衝了進去。

 李明昊將房門一堵,對跟隨而來的侍衛們厲聲吩咐道,“你們幾個把守住路口,不要放任何人進來,違令者立殺無赦!聽明白沒有?”

 “屬下明白!”幾名手下心中一凜,連忙應聲離去。

 李明昊輕輕地將房門掩上,將手中的長刀提了起來,在外面逡巡起來。

 隨著手鼓的聲音響起,我開始唱了起來,卻是大長今裡面的主題曲。

 “看天空飄的雲還有夢,看生命回家路路長漫漫,看陰天的歲月越走越遠,遠方的回憶的你的微笑,天黑路茫茫心中的彷徨,沒猶豫的方向,希望的翅膀一天終張開,飛翔天上。看天空飛的鳥還夢,看清風像白路吹散淡霧,看冬天飛的雪越來越遠,昨天的曾經的我的微笑,分開的感傷想飛的彷徨有天跑出想像,心中有一個夢想雨後彩虹,畫在天空——”

 原本就是來自高麗的曲調,此時在他們面前唱了出來,自然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雖然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但是宮殿兩側的樂師們從我的手鼓鼓點中馬上把握住了曲子的節奏和旋律,整個大殿上面的文武百官們都是一片如癡如醉的氣氛,就連王后也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顯然是被我的歌聲勾起了思緒。

 一遍終了,眾人正待鼓掌的時候,我的歌聲卻又接著響了起來,調子未改,詞卻變了。

 “天多高路多長心有多大,千江水千江月何處是家,朝為露暮為雨若即若離,冷的風暖的風付之潮汐,伊人不相見明月空流連,長相守長相思,伊人不在時春光為誰癡姍姍來遲;天多高路多長心有多大,千江水千江月何處是家,朝為露暮為雨若即若離,冷的風暖的風付之潮汐,天多高路多長心就多大,天之涯海之角處處是家,朝為絲暮為雪聚散依依,喜的淚悲的淚呼喚晨曦,伊人不相見明月空流連,長相守長相思,伊人不在時春光為誰癡姍姍來遲——”

 相比較前一首詞來說,這後面的詞更容易引起人的離愁別緒,眾人聽起來,仿佛回到了漢江之上,再同那心愛的人兒淒迷話別一般,心中不覺不些恍惚若失。

 這一遍唱下來後,大殿之中都是一片靜悄悄的,眾人都沉浸在對美妙的歌曲旋律的回味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行全副武裝的武士們已經悄然來到了大殿之外。

 “啪啪啪啪——”一陣孤零零的掌聲從外面響了起來,一個清朗的聲音稱讚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想不到駙馬爺還有這樣的本事,更想不到嫂嫂你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情!更想不到,文武百官們在王兄臨終之前居然是在宴樂!哼哼哼哼——”

 “誰人膽敢如此放肆!殿前武士何在?”正陶醉在音樂聲中的禮部尚書曹熏非常惱火的發現自己的心情被人給擾了,於是非常恚怒地喝道,卻沒有人響應,眾人齊齊將頭扭了過去,只見一個年輕人帶著數十名全副武裝的武士直直地闖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被王后逼得離開京城的高麗國王的親弟弟明德大君。

 “明德大君——”曹熏看著來到大殿中的青年男子,不禁將眼睛揉了又揉,非常驚喜地問道,“您不是在濟州島嗎?如何又回到了京城?沒有王上的詔命,您身為一鎮諸侯晃不應當私自回京的呀!”

 雖然王后與明德大君之間的爭鬥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兩人從未在明面上撕破面皮,因此有些並非兩人嫡系的朝臣並不知道王后與王太弟之間的關系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就像曹熏這樣的大臣,看到明德大君出現在大殿上的反應首先是考慮他的這種行為是否合乎禮儀,而其他熟知內幕的大臣們臉色就頓然變了,不少人已經意識到了今日大殿上必然是凶多吉少了,紛紛將身子向後退縮,企圖從大殿上溜出去,卻被手執刀槍的武士們給逼了回來。

 王后看到明德大君出現在大殿上後,心中也是一驚,臉上卻沒有絲毫退縮之色,而是柳眉倒豎地厲聲呵斥道,“明德大君!你未經宣詔,就私自入京,還攜帶兵刃公然進入大殿,你將國家的秩序與王族的體面擺在哪裡?難道你要謀反嗎?左右武士何在?還不速速將這亂臣賊子給我拿下!”

 左右武士自然是沒有人答應,不過王后一黨的武將中倒是很有幾個蠢蠢欲動的家夥,可惜在宴會上並沒有攜帶什麽兵刃,看到明德大君的人手中那寒光閃閃的兵器,都有些膽怯,遲疑著沒有動。

 “大膽——”明德大君上前一步,手中長劍舉起,指著王后的鼻子大聲喝道,“妖婦!往日我讓你三分,都是看在王兄的面子上,想不到你的心腸居然如此狠毒,趁我不在京城,竟然將王兄毒害!若非我接到了朝中大臣的密報,怕是連王兄的最後一面也見不上了!”

 “什麽!難道說王上他已經——”禮部尚書曹熏聽到了明德大君的話後, 不由得吃驚得叫了起來。

 “不錯!”明德大君轉過頭來,沉痛地對曹熏說道,“王兄因為長期被這妖婦軟禁在內宮之中,並在飲食中加入了慢性毒葯,今日終於發作,龍馭歸天了!”

 “啊——”文武百官聽到這個消息後,頓時亂了起來,誰也沒有想到國王居然駕崩了,而且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他朝夕相處的王后,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胡說——”王后再也冷靜不下來了,她心裡面明白,高麗王雖然的確是被自己給軟禁了起來,但是卻絕對沒有下過任何的毒葯,也沒有在飲食上面有過任何的刁難,相反,她雖然不希望高麗一的身體恢復重掌朝政,但是也絕不希望國王過早死去,在朝廷中留下一片不可收拾的權力真空,於是反駁道,“你不要在這裡搬弄是非!王上他明明活得好好的——”正要分辨時,目光卻突然凝滯起來,直勾勾地看著前面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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