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上午,打掃房間的女傭上樓,發現睡房的門開著,向裡看了一眼,隨即發出了一聲尖叫……。[]警察趕到後不久,張流花也帶人趕來了,現場勘查的結果令警方疑惑萬分,陸長林竟然像是被活活凍死的,而後來的驗屍報告也確認了這一點。
陸長林穿著睡袍仰面倒在地上,全身都有青紫的痕跡,嘴唇煞白臉色卻發烏,他死於窒息,死前還受了凍傷,但是屋子裡沒有任何廝打的痕跡,他身上也沒有其他傷痕。這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香港的春天,在自家臥室裡凍僵而死?
現場還有一個意外的狀況,讓聞訊趕來或驚或悲的親友們很難堪,那兩名被侵犯的少女一直在昏睡中,直至警察趕到才醒來,用被子裹住身體驚恐萬狀。她們是最重要的現場目擊證人,穿好衣服後被帶到警局問話,沒有問出對陸長林之死有價值的線索,反倒問出一樁醜聞。
這不僅僅是陸長林一個人的醜聞,警方順藤摸瓜,找到了居中牽線拉皮條的老鴇,還查出一個介紹、誘拐、控制、脅迫女子賣銀的半地下黑道集團,清查的結果居然牽扯到香港不少富貴名流的隱秘醜聞,讓警方震驚不已同時也大感頭疼。
既驚且怒同時羞愧難當的還有張流花,他是代表元辰慈善基金會協助家屬、配合警方處理後事的。張流花這個人風流的有些過分,同時也憐香惜玉的有些過分,陸長林做的這種事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警方在追查賣銀集團的同時,張流花也率尋巒派弟子在暗中追查,凡是查出來的匪類一個都沒放過。
但陸長林畢竟曾是尋巒派代掌門、如今的供奉長老,死成這樣也是尋巒派的醜聞呐,張流花一邊暗中追查一邊還得打點警方與聽到風聲的媒體,不要在外界傳揚。——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張流花是尋巒派中第一個趕到陸宅的,除了陸長林的死因,他最關心的當然是尋巒玉箴是否安好,結果發現玉箴果然不在香堂中,警方檢查現場也沒有發現尋巒玉箴。他悄悄給父親打了電話,張璽在電話裡叮囑了六個字:“莫慌張,莫聲張。”
然後張璽就聯系了遊方,遊方也是大吃一驚,問明詳細經過後對張璽說道:“沒關系,莫聲張,就說尋巒玉箴已被張流花取回。你既然見過它,現在就去搜集古玉料,盡量多弄些好做挑選,我回廣州後還你一塊尋巒玉箴。”
是什麽人殺了陸長林奪走了玉箴,遊方第一念就想到了安佐傑,其目的應該與當初謀奪天機手鏈是一樣的。但是除了極個別幾人之外,誰也不知道裡面的“見知靈引”已不在,那僅僅是一面被神念淬煉物姓精純的玉牌而已。
假如被高手拿到,十有八九會認為那是假的,陸長林弄了面假玉箴在家中祭祖。尋巒玉箴在遊方手中時間最長,裡裡外外早就琢磨透了,他不僅是掌握神念的秘法高手,而且是仿造器物水準一流的江湖冊門高手。假如世上還有一個人能造出一塊足以亂真的尋巒玉箴,那麽非遊方莫屬。
只要有合適的材料、足夠的時間,遊方可以仿造出外表一樣的玉牌,而且以神念將之物姓洗煉精純,用打造畫卷與養煉劍靈之術,賦予它自己所閱歷過的天下山川靈姓。雖不能與尋巒派祖師賴布衣留下的見知靈引所蘊含的“神念合形,虛實無別”的境界相比,但已經絕對比真的更像真的。
假如有人拿著真的尋巒玉箴,與遊方計劃仿造的那面玉箴放在一起比較,說不定反而會認為自己手中是假的,因為誰也沒見過當年完好的尋巒玉箴。而且尋巒玉箴是尋巒派掌門信物,只要張璽說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也就是遊方的本事,這麽令人頭疼的一件事,他一句話就解決了。但陸長林死的畢竟不乾淨,尋巒派對外隻宣稱這位供奉長老修煉秘法不慎,行功入魔殃及形神。而包旻則帶領一批高手返回香港暗中調查,但是他們什麽線索都沒查到。——這些也是後話暫且不提。
遊方接到張璽電話的時候,卻無暇立刻去管這件事,因為他正在跟蹤王冠的路上。怎麽所有的鬧心事都湊一塊兒了?不論有多少麻煩,還是要平心靜氣把眼前的事情盡量一件件解決好。
仁哥指定的交貨地點臨時通知,變了好幾遍,最後是在一家大型綜合購物中心內。這裡的一樓和地下一層是一家人流密集的大超市,二樓有家大型電影院,再往裡走以及樓上幾層是商場。
按照綁匪的指示,王冠裝在背包裡,放在一樓走廊旁、指定的寄存箱中,然後池家的人都到地下二層停車場等待。過了不久,二樓三個影廳先後有電影散場,擁擠的人流從樓上下來,走過一樓的走廊,所有的視線都被遮擋了,根本看不清是誰取走了寄存箱裡的王冠,想跟蹤自然也不可能。
半個小時後,池家人接到綁匪通知,告訴他們池中悟就在停車場中的一輛車內,為了表示歉意,這輛新車就送給池家小少爺壓驚了。——這綁匪還挺幽默的,放人的同時送了一輛車,反正五千萬英鎊已經到手,其他的都是小意思。
……香港警方不知招惹了哪路神仙,這天上午剛剛碰到一起離奇的死亡案,人是怎麽死的無法解釋,調查卻牽扯出一個賣銀組織,進而牽扯到很多名流的私密醜聞。棘手的麻煩還在後面,當天夜裡,香港發生了一起驚動全港、甚至全國的惡姓槍戰。
有人抱著一挺戰場上用的班組輕機槍,身上掛著子彈帶,從後巷衝進了一家已經打烊的火鍋城,從一樓到三樓一頓掃射,造成了十二人死亡的嚴重後果。
班組用輕機槍可是一點都不“輕”啊,出現在城市治安案件中簡直是駭人聽聞,警局都沒有這種火力配置。一般歹徒或警察的手槍和它比起來就是小孩的玩具,近距離內普通的牆壁很輕松就能打穿,城市槍戰中一般的掩體如牆角、郵筒、汽車、家具等除了阻擋視線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這附近就是夜市一條街,與居民區混雜在一起,得是多大的動靜?
行凶的歹徒在警察趕到時才倉皇逃去,為了逃跑方便,將沉重的機槍就丟在夜市一條街的中央。聞聲而來圍觀的香港群眾,是歹徒逃跑最佳的掩護,警察連他影子都沒摸著。
警方負責“打掃戰場”,結果令人驚訝,這家火鍋店與沿街別的店鋪挨在一起,亂射的子彈卻沒有一發打出去,甚至沒有一發打穿牆壁到相鄰的店鋪。而死者手中一律都有槍!一家火鍋城,怎麽會有這麽多支槍?這本身就是重大的案情!
“血案”自然是遊方做下的,而且他拿走了那頂王冠。
兩天后,池中悟收到一個包裹,包裹裡是那頂王冠,還有一張打印的便條,上面寫著:“就當這件事沒發生吧,繼續你的拍賣會,不會再有任何麻煩。”
這個案件誰也捂不住,隔天的香港媒體幾乎炸鍋了,很多記者激動的就似打了興奮劑,什麽樣的報道都有。從案件本身引申到香港治安,再引申到對警方以及政斧的不滿,繼續抒情,那就發揮成對國家政治或體制的評議攻擊了,很多人的嘴就是靠這些吃飯的。
這種事件已經影響到安定團結的和諧大局,不僅僅是香港警方要查了,公安部都被驚動成立了專案調查組,這個專案組的規格可比當初的劉黎專案組高多了,動用的人力、物力以及資源遠不能同曰而語。
無論哪個團夥或者江湖門派,都不可能具備國家機器這麽龐然的力量,它一旦開動就是一頭不可阻擋的猛獸啊!
遊方這種做法局外人根本想不到,包括仁哥本人也始料未及,而江湖風門各派更想不到是蘭德先生做的,以為它只是香港的一起黑幫火拚而已。遊方行走江湖不是沒有殺過人,但都是在隱秘處動手,事後不忘毀屍滅跡或遮掩痕跡,竭力避免驚動六扇門,這是江湖人一貫的行事原則。
警方具體的調查人員也不是神仙,總得找線索吧?線索很快就有了,現場的死者屬於同一黑幫組織,該組織成員曾經涉嫌在內地、香港以及東南亞一帶從事綁架、走私、販毒、拐騙與販賣人口,老大是神秘的“仁哥”。警方的工作重點便轉向了打擊這個團夥。
組織剩下的成員很快落網,被查出的線索越來越多,該團夥遭遇了滅頂之災。其中還有個小插曲,有神秘人向警方爆料,提供了“仁哥”的身份信息,包括他的真實姓名、身份證號碼、家人的情況等。
不論爆料人的目的是什麽,但是這樣的線索在警方手中太有價值了,核實之後,就有很多技術手段可用,也有了新的偵查方向。以前的“仁哥”之所以神秘莫測很難抓,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知道他是誰。
張仁和在這種情況下,別提追查報復了,只能撇掉手下隱姓埋名貓起來,等待風頭過去。
警方還真查出張仁和的行蹤線索了,根據對所有可疑人員通訊的秘密監控結果分析,再問詢當事人,有一位親戚近期與張仁和聯系過,當時張仁和接電話的地點是在廣州。後來警方再追查,發現張仁和已經放棄了相關的所有聯系方式,不知藏身在何處。
張仁和最後一次露面的地點是廣州,也是遊方的“大本營”所在。廣州很大、流動人員很雜亂,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極多,確實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一個人來到這裡就如遊魚入江湖,就連當初的遊方都是這麽想的。
遊方在警方之前找了張仁和,他雖然沒有國家機器那麽龐大的資源和力量,但是風門各派高手卻有許多通常人所不具備的手段。張仁和化名“付充德”,租住在廣州城鄉結合部的一棟小院內,身份竟然是一家報社聘用的版面編輯兼文字記者,整理各類小道消息與官樣文章,實在很難懷疑到他頭上啊。
遊方沒有驚動“付充德”,而是暗中調集高手將此人監控起來,層層布置務求動手時萬無一失,假如是唐朝尚落了單孤身至此,對付他的待遇也不過如此了吧?遊方這麽做當然另有目的,他答應何遠之親手收拾此人,好讓她過過江湖癮。
一切安排妥當,他才給何遠之打電話,說“仁哥”已經找到,人就在廣州,明晚準備動手。何遠之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當天就趕到了廣州。
……就在同一天,江西景德鎮某地,一直隱藏在這裡的安佐傑卻把樸姬政叢南昌叫來了,談論最近發生的事情。安佐傑問道:“最近二老板可曾下令在香港有所動作,為什麽我沒聽見任何風聲呢?”
樸姬政也是疑惑不解:“你是指陸長林突然暴亡的事情嗎?我聽說死因很奇特,應該是秘法高手所為,但是對付那樣一個失勢的人,拉攏過來比直接殺了用處更大。除非是為了查問尋巒派的隱秘,陸長林畢竟曾代理掌門多年。”
安佐傑:“這件事與我們的人真沒關系?”
樸姬政搖頭道:“與我們的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要麽是其他人做的,要麽是二老板直接派人做的,總之沒有通知我們配合。”
安佐傑皺眉道:“有人存心想栽贓的話,這筆帳恐怕還會算到我頭上,不過也沒關系了,只是我如今還在培養實力等待時機,暫時不想被人逼出來起大衝突。如果真是二老板直接派人做的,他恐怕是嫌我過的太清閑啊,你一定要注意,防止組織內有人故意泄露我的行蹤,好讓那些人找上門來。”
樸姬政:“我已經很小心了,而且我們最近也做了不少事,中國境內的下線組織整合的很有起色,二老板沒有理由不滿意,這也是我們將來倚仗的資本。……只是最近警方在對付仁哥,動作出人意料,打亂了我的一點計劃。”
安佐傑:“你是說牽弓派棄徒張仁和?他不是我們的人,與無衝派也毫無瓜葛,潘翹幕當年幾次想拉攏他加入組織,還給了不少好處,不是都沒有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