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力一聽心中也感到十分震驚,連忙詢問父親到底看到了什麽。可是酷達爾講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頓了片刻後竟然轉笑為哭。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抓住酷力說道:“爹也不想走啊,可是再不走,盤在身上的鯤鮫就要把我擠碎了……”說完臉色又是一變,急切的說道:“我的包!我的包呢?快把我的包拿來!” 看著面前一會哭一會笑幾分鍾之內變了好幾種狀態的父親,酷力也有些不知所措,連忙聽從他的吩咐把那個裝滿細沙的背包遞給了他。由於剛剛發現父親的時候比較焦急,所以他並沒有注意過這個背包,裡邊還堆積著滿滿的黃沙。酷達爾接過背包,一邊往外倒著沙子一邊伸手在裡邊翻著什麽東西。
待背包裡的沙子倒出一半的時候,只見酷達爾從其中掏出一個小型照相機。這是兩年前酷力送給父親的生日禮物,雖然比較廉價,只能拍攝一些簡單的照片,卻也把酷達爾開心夠嗆。一直都細心呵護不舍得使用,一晃幾年過去了,這相機被保養的還和剛買的時候一樣,甚至連標簽都沒被弄髒一點。
此時酷達爾再沒有呵護相機的舉動,反而很暴力的將後蓋掰開,將膠卷從中拽了出來。酷力已經被弄的一頭霧水,一邊攔住父親一邊問他怎麽了。酷達爾並不理會他,兩眼冒光死死盯住手裡的膠卷嘴裡喃喃道:“我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就在這裡邊……就在這裡邊……哈哈哈……”
酷力見狀也不再阻攔,坐在床邊重重歎了口氣,看著神情瘋癲的父親心中十分難過,淚水啪嗒啪嗒的直往地上落。正當他準備起身給父親做飯的時候,酷達爾的狀態忽然又是一變。他全身猛的縮成一團,不住的顫抖,嘴裡一直念叨著:“完了……完了……他們來找我了……這次真的來找我了……”說完竟然蹭的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
酷力做夢也沒想到腰椎和脊椎嚴重變形的父親竟然還可以站起來,而且行動還這麽敏捷,連忙走過去想把他重新扶回到床上。然而酷達爾卻沒有一點要重新的躺下的意思,見到酷力伸過來的雙手頓時緊緊抓住,盯著他叫道:“這個誰都能不給!誰都不能給!誰都不能給!”說完將膠卷一把塞進了酷力的手中。
這時,屋外忽然狂風大作,呼呼的風聲裡還隱約夾雜著一陣‘叮叮’的鈴鐺聲。酷力一邊應著父親一邊把他扶到床邊,可是當酷達爾聽到這朦朧的‘叮叮’聲時,忽然再一次跳了起來,隨後打開房門發瘋一般衝了出去!酷力連忙跟上,卻沒想到酷達爾的速度快的出奇,再加上此時的外邊狂風大作黃沙漫天,只是一轉眼的功酷達爾便消失在滾滾沙塵之中沒了蹤影。
沙暴對於沙丘村來說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一天刮三次都不足為奇。但這次的沙暴出奇的厲害,能見度幾乎為零!漫天的黃沙都遮住了太陽,人站在其中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被刮飛起來的可能。酷力咬著牙追出去二百多米,成千上萬顆快速運動的小沙粒將他裸露在外邊的皮膚打的生疼,最後竟硬生生把酷力逼回到了屋內!
三個小時後,沙暴漸弱,能見度也提高了很多。酷力急忙再次出去尋找,村裡其他人聞訊也都紛紛出來幫忙。但是風沙過後的地面滿是細沙,別說腳印,就是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村裡村外也被大家夥翻了個遍,都不見酷達爾的蹤影。村長更是直接報了警,但是警察最後的調查結果也只是‘走失者精神異常,
不具備自我意思,極有可能誤入毛烏素沙漠深處。具體情況,有待下一步尋找調查’。 隨後,警察在尋找了三天以後撤出了所有警力,宣布酷達爾已經因誤入毛烏素沙漠深處而亡。酷力當然不信,也曾多次去毛烏素沙漠相對安全的地方尋找,但始終一無所獲。一個月後,尋父無果的酷力也就此放棄,在沙丘村的墳場將父親母親的墳碑立到了一起。
但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其實只是個開頭,更可怕的還在後邊!
在酷達爾失蹤一個月後,沙丘村裡蕭老漢的兒子與鄰村的姑娘喜結連理。村長組織說要大辦一場,讓這股喜氣衝衝村裡的邪氣。蕭老漢和他的兒子蕭圖與酷力父子的情況很像,也是母親因病而死,父子倆相依為命靠放牧為生。此次跟鄰村的結親,娶了一門媳婦,蕭老漢臉上都樂開了花,也同意村長的想法,準備大辦一番。
沙丘村當地結婚沒有那些瑣碎繁雜的習俗,只是在男方家裡辦過酒席以後,女方要再次被送回自己的村中,然後由男方再去一步一個腳印的背回來,老人們都說這樣倆人以後的日子才能過的更踏實。當晚幾乎沙丘村所有的村民都來到蕭老漢家祝賀,酷力自然也在其中。
一頓酒足飯飽之後,大家各自散去,女方的娘家人也親自趕來將女兒接了回去。蕭老漢將兒子打扮的十分帥氣,笑眯眯的讓他去鄰村背媳婦,自己則靜靜在家等候。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沙丘村內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喜慶萬分。蕭圖白酒喝的有些多了,獨自一人搖搖晃晃的向鄰村媳婦家走去,眾人都在身後目送著他離去。
酷力隨了禮金以後便回到了家裡,想到父母在世的時候自己都沒娶上一房媳婦讓他們二老開心開心,心中不禁有些難過。正當他躺在火炕上盯著屋頂發呆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邊有人‘啊’的叫了一聲,而這竟然是新郎官蕭圖的聲音!酷力連忙翻身起來出去查看,一開門正看見蕭圖癱坐在不遠處的沙道正中央,雙腿還在不住的哆嗦,褲襠也濕了一大片。
見到酷力,蕭圖連滾帶爬的衝了過去,拉著他就往屋跑。跑到了屋裡,酷力一臉狐疑的問道:“蕭圖兄弟,你這是怎麽了,弄成這個樣子?”蕭圖臉色慘白,嘴角還微微有些抽搐,喘著粗氣說道:“我……我看見你爹了!”一聽這話酷力心中猛的一驚,連忙抓住蕭圖的肩膀急聲問道:“我爹?他在哪!?”
蕭圖讓他別急,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後低聲說道:“剛才我走到村口,正要出村就看到迎面走過來一支隊伍,有好多奇怪打扮的人抬著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子。開始我還當是他們把媳婦給我送回來了,可是走進一看才發現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女人。但是旁邊那四個抬轎子的人,其中一個就是你爹!我看的真真切切絕對不會錯!”
酷力一聽連忙開門衝了出去,左右看了半天卻並未發現有什麽女子和隊伍,於是走回到屋內問蕭圖是不是看錯了。蕭圖雖然依舊害怕的要命,但語氣卻很堅決,一口咬定那人絕對就是酷達爾。隨後酷力找了一條自己的褲子給蕭圖暫時穿上,親自把他送到了鄰村將媳婦了回來,這門婚事才算結完。
等他們忙完一切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酷力腦海裡思索著蕭圖所說的話總覺有什麽地方非常耳熟。回憶了半天他猛然想起來父親曾經也對自己說過一個什麽隊伍,但是隻說了一半就沒有了下文,而蕭圖遇到隊伍和自己父親口中的隊伍會不會是同一批人呢?更離奇的是,無論這隊伍是不是一樣,父親怎麽會去給人抬起了轎子?
琢磨了半天酷力想起了父親臨失蹤前交給自己的那卷相機膠卷,總感覺在那裡面似乎可以找到答案。於是第二天五點就起了個大早, 帶著膠卷趕著牛車就去了鄂爾多斯市裡。從照相館裡忙活了一圈,老板告訴他膠卷內總共只有三張照片,已經全都給他洗出來了,說著遞過去一個小袋子。
酷力謝過老板後將照片放在懷裡保護好,準備回家再仔細研究。誰知還沒等走出鄂爾多斯市郊區,就迎面碰上了一臉焦急正在快步趕路的老村長。打過招呼後,酷力才得知,昨天剛剛結婚的蕭圖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住進了醫院,而老村長此行正是趕去探望。酷力與蕭圖往日裡都是以兄弟相稱,如今他出了事情自然不能不管,於是也馬上掉轉車頭載上老村長往醫院走去。
來到政府醫院,經過一番打聽二人得知蕭圖正在骨科檢查。走在這條通道上,酷力又想起了曾經被病魔折磨的父親,心中頓時難過起來。老村長也十分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過去的事咱就讓他過去吧,好好照顧自己,讓你爹娘在天上看著也好放心。”
酷力應了一聲,隨後兩人來到蕭圖所在的病房。蕭圖的情況似乎非常嚴重,臉上帶著氧氣罩,表情十分痛苦。蕭老漢正一臉愁容的坐在旁邊,見到老村長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老村長輕聲詢問情況,蕭老漢閉著眼睛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輕輕掀起了蓋在蕭圖身上的被子。
酷力見狀也走了過去,探頭向裡看去。這一看頓時讓他覺得頭皮一陣發炸,整個人都禁不住哆嗦起來,一口涼氣吸進口中臉色頓時變的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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