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光頭忽然間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頓時心裡一慌,連忙一邊跑過去查看情況一邊讓骨頭在原地等待。
腳下的冰面十分光滑,我無法跑的太快,只能壓低重心像滑冰一樣半跑半滑的往前走去。隨著慢慢接近,耳邊那陣水流湧動的聲音越發清晰,等跑到近前一看我頓時急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我們腳下這段冰道並不是冰火谷雪山的基座,而是一條途徑山體的地下冰川河流。河水從這裡湧入往骨頭的方向流去,越貼近源頭的地方河道頂上的冰面就愈發脆弱。光頭剛剛就是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準備通知我們沿著反方向走尋找退路。誰知剛剛站穩身形,腳下的冰面就忽然開裂,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掉進了冰河!
我們身上不但有幾十公斤的負重,最要命的是還穿著厚厚的棉服和羽絨服。這些都是吸水性極好的面料,平時穿在身上十分輕盈,但一旦吸了水就會變得重如沙袋,即使是水性再好的人也無法應付。當我看到光頭所掉進去的冰洞後才發現自己也身入陷阱,因為我腳下的冰面也逐漸出現了裂痕並且愈發密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跟光頭一樣直直的掉進冰川。
此時氣溫在零下三十度左右,河水可能會更冷,光頭在這種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掉入其中多半會被冰的手腳抽筋,倘若沒有人下去營救,能活著爬上來的幾率微乎其微。短暫的思考了幾秒,我一邊放慢姿勢退回到結實一點的冰面卸下裝備掏出潛水用具,一邊高聲對遠處的骨頭說明了情況,同時讓他想辦法固定好一根繩索作為支援。
以最快的速度脫掉棉衣棉褲換上潛水服後,我戴上氧氣面罩走到了光頭掉落的冰洞旁邊,還沒等做好入水的姿勢,腳下的冰面就哢嚓一聲碎成了小塊,我也撲通一聲滑進了河道之中。冰川河水涼的透骨。在掉進來的一瞬間我就感到自己的體溫似乎也降到了零度,全身開始慢慢變的發僵,指尖也失去了知覺。
我咬著牙逼迫自己不停活動身體以保持體溫,同時透過潛水鏡尋找光頭的影子。河道表面的河水看起來十分湍急。但底下卻十分平穩,河水似乎都在慢慢流淌。由於潛水服上的射燈已經因為太久不用跑沒了電量,所以我只能將自己那個不防水的家用頭燈套在了面罩裡邊,雖然勉強可以使用,但大大縮短了視覺范圍。
河水十分清澈,其中沒有一點生命跡象,我圍著冰洞四周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光頭的影子,隻好耐住寒冷繼續下潛。又往河底潛了十余米的距離,我發現側邊有一個忽明忽暗的燈光,遊過去一看正是面色凍得發紫的光頭!他的反應還算迅速。在落水之後沒有做無謂的掙扎,而是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將背後氧氣瓶上的管子拔出來塞進了嘴裡。
正如我所料,雖然有了氧氣的供給,但身上浸了水的羽絨服和冰冷的環境還是讓他無法動彈分毫,只能死死抱住河道側壁上一根粗粗的圓柱物體等待救援。我馬上將他身上的裝備取下來放在自己後背上。隨後扒掉了羽絨服和棉褲,組裝上氧氣罩扣在他的臉上。
光頭此時還有意識,我打了個手勢問他感覺怎麽樣,他哆嗦著鐵青的嘴唇做了個“操蛋”的口型。由於我們身上的裝備和兩個氧氣瓶已經佔了足夠多的重量,所以只能將光頭的羽絨服和棉褲扔掉。用安全扣將二人固定在一起,就在我拉著光頭準備上浮的時候,小腿忽然傳來一陣劇痛。我心裡一驚暗道倒霉。怎麽在這關鍵的時刻抽筋了!
抽筋的感覺是無法忍耐的,它與其他痛感不同,是那種抽筋扒皮連接著全身經脈的疼法。我下意識的用雙手抱住小腿,盡量減輕疼痛,就是這麽短暫的泄力,便又讓我和光頭下沉了五六米的深度!無奈之余我隻好抱住旁邊那根類似樹藤一樣的圓柱物體。穩住二人下沉的身形再想其他辦法。
正在這時,頭頂忽然又落下來一個亮光,並且緩緩下降。我自已看,原來是骨頭將手電和冰鎬用登山繩系在一起仍了下來,估計此時正在河邊準備拉我們上去!
見到這根救命的繩子我心中大喜。連忙解開與光頭相連的保險扣,遊過去將冰鎬握在手中。等我再次回到光頭身邊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一張臉上被凍的幾乎毫無血色,慘白如紙。情況如此危機,我顧不上重新扣上繩子,一手攔腰將他抱住一手便用力扯了扯手中連著繩子的冰鎬放出了信號。
兩秒鍾後,岸邊的骨頭似乎受到了信號,繩子開始慢慢繃緊,接著拉著我和光頭慢慢往水上浮去。十幾秒後,大概是骨頭累了想喘口氣,忽然停止了繩子的拉動。我抱著光頭在心中暗暗催促著骨頭抓緊時間,同時緩和過來的雙腳也不停活動盡量往上遊去。
幾秒鍾後,骨頭再次開始拉動繩子,我松了一口氣看著頭頂的亮光慢慢接近。就在這時,我忽然用余光發現旁邊的河壁上竟然還有著先前那種粗粗的根狀物體。先前我還以為那是某塊凸起的石頭或者被河水衝過來的樹根,但現在粗略一估算,從我們剛才的位置一直上升到現在至少有近二十米的長度了,就算是樹根也該有個頭了!
我正在心裡琢磨,忽然感到身邊的水流不再那麽平穩,竟然還暖了幾分。低頭一看,只見河水深處亮起了一團火光,一股威力巨大的暗流正自下而上席卷而來。我心裡一驚,馬上聯想到光頭羽絨服兜裡的那袋軟體炸藥。當初他用完之後將黑色的引爆芯片和炸藥全部裝進了一個口袋,而我在剛剛的拉扯之後或許陰差陽錯的將它們組合在了一起!
如此低概率的事情都能發生,我不由的苦笑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這也不算糟糕,那股暖流讓我和光頭身體的溫度得到了緩解,同時也把我們更快的推向河面。岸邊的骨頭似乎也感到繩子輕松了許多,便越拉越來勁,眼看再有不到十米我們就能回到水面。
查看了一下光頭的情況,他已經被凍的徹底失去了知覺,不過並沒有忘了自主呼吸。所以暫時不會有什麽太大的生命危險。十幾秒鍾後,我們成功被骨頭拉出了冰面。他正在坐在河道旁邊的一塊冰石後邊,利用滑輪的效果拉動繩子,見到我們浮出水面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怎麽樣。還算及時吧?”
周圍的冰面已經碎裂了大半,剛剛冒出水面還能感覺到有些涼意。我看著岸邊的骨頭高聲回應道:“應該沒什麽大事,不過他這身行頭肯定沒法再穿了,咱倆多少都得奉獻一點,不然就只能讓他光著屁股回去了。”說完我夾著光頭正欲往岸邊遊去,忽然覺得腳下又是一陣暗流湧動。
這次的暗流要比先前那場爆炸更加猛烈,並且湧上來的全都是冰涼的河水。我有詫異,心說難道那些炸藥一次沒炸完,現在又來了一波?於是便將腦袋扎進水中仔細觀察。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嚇得我雙腿都跟著一塊抽筋!只見一個巨大的身影在我們腳下快速遊動。清澈的河水瞬間被攪得渾濁一片,河面也像開了鍋的熱水一樣翻滾個不停!
骨頭也被這陣景象吸引,伸著脖子看了一眼開口問道:“老張,這是不是電視上說的溫泉?裡邊熱乎不,要不俺也下去暖暖?”恐懼加低溫讓我全身不受控制的哆嗦。顧不上回答便拉著光頭往岸邊遊去。但是還沒等遊出兩米,一排巨浪就從原本平靜的河水中拱起,我們也被夾雜著卷上半空,隨即又摔進水裡!
岸邊的骨頭一看情勢不對,連忙繼續用力拉著繩子,我和光頭就在這一*驚天駭浪中艱難的回到了岸邊。我強忍著胸口的惡心脫著光頭躲在了骨頭所在的冰石後邊,一把摘下氧氣面罩開始大口喘著粗氣!
於此同時。河面上的波濤依然沒有停止,水花翻滾巨浪滔天,汪洋大海跟它相比都要遜色一籌。片刻,海浪盡消,水平面迅速下降。只聽‘啪’的一聲轟響,河道上大半的冰面盡數碎裂。一條全身漆黑的巨龍從中探出了身子!
之所以把冰河之中的那條龐然大物稱之為巨龍而不是巨蟒,是因為我看到它的腦袋。那絕對不會是一隻蟒蛇的蛇頭,它雙眼巨大,鼻孔凸出,嘴角只見還延伸出兩根長長的須子儼然就是一隻沒有爪子的黑色巨龍!
骨頭也看的呆了。顫著牙膛輕聲問我:“老張……龍……龍……這是龍……?!”
我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將骨頭拉回到冰石後邊躲好,同時探出半個腦袋觀察那隻龍一樣的生物。
只見那隻巨龍將大半個身子探出水外,足有百余丈高,它的身上並沒有鱗片,皮膚猶如缺水的土地一樣乾裂出許多縫隙。它晃著巨大的腦袋環顧了一下四周,接著全身快速抖動將身上凍結的冰碴甩向四周!那些冰碴像一把把鋒利的見到飛向四面八方,撞在冰壁上發出啪啪的響動。
我們躲在冰石後邊處於它的視線盲點,所以並沒有被發現。骨頭雖不懼怕那些猛禽野獸,卻格外忌諱這些罕見的神明大物,此時背靠在冰石上胸口劇烈起伏:“那……那到底是……是不是龍!?俺爹說……見到龍……得磕頭啊……!”我苦笑一聲,心說這骨頭乾爹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看見什麽都要磕頭……低頭一看光頭他身上的積水也已經凍成了冰碴!
我身上穿的潛水服雖然很薄,但是密不透風,所以有一定的保溫作用,雖然也冷的厲害卻不影響活動。而光頭的身上還穿著帶水的棉褲棉衣,再耽擱片刻恐怕都要跟皮膚凍在一起了。於是我一邊讓骨頭去觀察那條黑色巨龍的情況,一邊快速將光頭身上的衣服把扒了個精光,在背包裡掏出一條備用毛巾墊在冰面上,抓起旁邊的積雪在他身上猛搓。
對於低溫凍傷的人員來說只能用冰雪逐漸增溫,倘若直接用帶有熱量的東西放上去回溫,那會將寒氣留在裡邊,到時候後果可能會更加嚴重。我兩個手一起用力,在光頭的雙腿雙臂快速摩擦,片刻他鐵青的皮膚上就逐漸有了血色。 我的衣服和裝備已經被骨頭一起拿到了冰石後邊,我把棉褲和棉襖給光頭套上,同時從背包裡掏出保溫棒擰亮了之後塞進了他懷裡。
處理完這一切,我轉頭去看那巨龍的情況,發現它將正將龍頭高抬在四周巡視,似乎尋找著什麽。骨頭咽了口唾沫全身微微顫抖,注意力還放在巨龍身上:“老張你說句話啊,這……這是怎回事?”我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經過:“這應該是一條居住在這裡的生物,被剛剛軟體炸藥的爆炸所驚動。咱們不要亂動,既然它在水裡休息就一定是水生動物,找不到咱們就會自己回去的!”
骨頭點了點頭,正欲開口說話,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光頭微弱的聲音:“我……我說……兩……兩位好……兄弟,能……能不能……再多給件……衣服……”我馬上轉身看去,只見光頭已經蘇醒,雖然全身還在忍不住發顫,卻已經沒有太大危險,面色也緩和了許多。
骨頭聞聲將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給光頭穿上,我也再忍耐不住陣陣寒冷,用毛巾擦了擦身上凍結的冰碴便直接套上了剩余的衣服。光頭穿著骨頭的大號羽絨服懷裡抱著保溫棒縮成一團,被我們扶起來後正好看到了遠處的巨龍,面色頓時一緊:“那……那是……上古黑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