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斷肢、屍體交織著火光在清冷的月色下綿延開去。
離少室山還有一段距離的一處山崗附近,爆發幾場江湖廝殺,名為日月神教的南方教派在這邊被幾批趕來的武林人圍剿,但隨後的一兩場廝殺,對方教主一出來,原本還有些優勢的北方武林人開始抵不住了,之後又變成了勢均力敵。
僵持之下,山麓間喊打喊殺聲逐步減少下去,視線中泛起的霧氣彌漫著血腥的氣息。
凌晨冥冥的夜色裡,李文書提著長劍過來,視野中,不少同伴正在休整,抓緊時間填飽肚子,自從汴梁城下被衝散後,他便帶著活下來的江湖人撤出了戰場,畢竟能做到的,他都已經做了,那樣的戰鬥確實不適合武林人上去,武功在那裡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婉玲,你帶後面的兄弟給受傷的人包扎一下。”李文書對身旁一直跟隨的師妹這樣吩咐了一句,女子撇撇嘴,大抵是有些不願意的,邊走,邊小聲的嘀咕:“咱們好不容易才逃回來,又乾起這個”
對於師妹的抱怨,李文書自然是聽到了,自從與女真一戰後,他的武功是精進了不少,對於幾丈內細微的聲響也能清晰的傳入耳中。這次主動應下少林寺的邀請,其實他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重振金燕門便是他想要做的,可名聲不顯的話,想要開宗立派顯然是不行的。
“但願少林寺能抗下那位的怒火。”李文書解下腰間的水袋喝了一口,擦了擦嘴後,目光深處透著一些擔憂。
這日月神教與那東廠提督的淵源,大體上他知道一點,若是此次過後,朝廷那邊過來人,少林寺能不能抗下來,他心裡也是沒有底,到那時他師兄妹三人又該如何自處,這便是要想清楚的後果。
經歷這麽多事後,李文書也是成熟了許多。
“對方也不是軟柿子,少林方丈那邊也該派人來了”他低聲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還未說完,一道身影從後面過來,手中提著一柄細長的劍刃,李文書側臉望了望,身影過來,便是師弟,秦勉。
“師兄,今夜咱們死傷了五十人,其中三十人對方那個女人乾的,那鋼針防不勝防,大多都是被一針透穿腦門”身影走到李文書面前,蹲下來,嘴角含著一根野草,“這當中有名望的就有幾個。”
目光望向月色中師弟的臉,李文書舔舔嘴唇,問道:“哪些人?”
“穿山掌羅一橫、三指神爪曹豪、佛拳劉常雲這三位乃是北地有些名望的,都是被那女人一針斃命,其中只有佛拳劉常雲和對方過了兩招,被震斷經脈死了。”秦勉瓣著指頭細說著。
隨後,李文書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深處浮出凝重:“咱們初來這裡時,聽聞佛拳劉常雲很厲害的,那一手鐵拳可是有三十多年的功力,隨意一拳都能開岩劈石,被對方一掌給震死那女人一生下來就開始練武功的嗎簡直是怪物。”
“而且輕身的功夫也很厲害。”秦勉接上一句後,倆人便陷入沉默的境地裡,片刻後,給傷員包扎上藥的蘇婉玲過來,聰慧如她,大抵是猜到他們為什麽陷入沉默,便是捂嘴輕笑出聲,提醒了一句:“那女子暗器是很厲害,但是總有用盡的時候啊,師兄,你可別忘了,她也是剛剛經歷過女真一戰的,身上還有多少鋼針可以射出?”
青冥茫茫,月色漸去,李文書望著日月神教等人駐扎的方向,氤氳升起,山麓間浮起一股詭秘的感覺,像是有魑魅魍魎會出沒一般。
偶爾,夜梟發出詭異的啼叫
不久之後,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輪圍剿便是要開始了。
山下的小鎮,紅色的裙擺被邁著的蓮步踢開,又降下合攏。
吱嘎
腳步聲停在木門外,輕輕推開,外面吐露金輝的光線鋪進房內,木門合上的刹那,光被趕了出去。
婦人側面,靠窗的位置,她輕柔的喚了一聲:“夫君,事情已經透露給對方了,應該會在這次圍剿日月神教的時候傳出去。”
“嗯這樣一來,先斷那白寧一臂也不錯。”梳妝桌前,男子嘶啞的罵了出聲,“我苦心積慮反了方臘,如此功勞,他卻是不用我,真是老天爺瞎了他狗眼。”
他手掌拍在桌上,震得連窗框都抖了一下,窗紙陡然間便是破了一道小口,也是渾不在意。
一瞬間,正在發著脾氣的金毒異忽然止住了聲音,喉嚨有些乾涸的滾動,手背上青筋鼓起,仿佛非常痛苦。
那邊,女子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家丈夫的異狀,背著身擰幹了一張毛巾,“妾身倒不在意那些東西的,只是他毀了夫君的容貌,這才讓妾身心裡苦痛,若是將來也無法恢復,夫君便是一日也不敢堂堂正正的站在眾人面前。”
“其實若是夫君能治好臉上的傷勢,這個仇咱們不報也罷的。”公孫大娘擰乾毛巾,轉身朝男子過去。
微微的顫抖中原本一動未動的身影忽然將戴在頭上的綢布取了下來,身前的銅鏡中倒映出一張坑坑陷陷的臉,千瘡百孔般恐怖。
“夫君,擦把臉。”婦人靠過去,將毛巾遞在對方面前。
只是金毒異的手並未動一下,神情木愣的看著透著光亮的紙窗。
“夫君?”
公孫大娘又喚了一聲,眸子閃著疑惑。
那邊依舊未有所動。
陡然一下,她如觸電般向後退了半步,眼睛大睜,手中的毛巾也隨之掉到了地上,“你夫君你的臉怎麽回事。”
一個細微的細節,被她發現。
千瘡百孔的臉上,慢慢的出現老繭,甚至出細微的裂紋,猶如現在的臉是一張面具般在開始龜裂
“你不是我夫君!!”婦人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即大喝出聲,就是一掌推過去。
端坐的身影目光一直盯著紙窗,對襲過來的掌力,置若罔聞,僅僅是單臂一抬,手抓過去
一捏。
婦人白皙的脖子被掐,身子托舉在了空中。
斷斷續續的聲音,艱難的從她嘴裡發出,雙眸圓瞪盯著正在蛻皮的臉,然後恐懼起來,“白白你是白”
哢嚓!
頸骨輕易的被捏斷掉,屍體咚的一聲掉在了男子的腳邊,雙目圓瞪,不甘的死去。
不久之後,木門再次推開,外面晨光依舊明媚,屋子裡,隻留下一具尚有余溫的屍體,一張發臭的面罩綢布
ps:二更。今天的完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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