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銅棍的人影倒影在牆上走動,觀察門外過道的動靜,隨後又輕手輕腳走回原位坐下,聽著窗外的雨聲。
嘩嘩嘩的雨簾掛在二樓的簷下。
看著靠窗的身影,耶律紅玉沉默片刻後方說道:“你想做什麽….我也管不著,只是有些好奇的是,你怎麽做出這些惡鬼….應該說這種古怪的瘟疫?能咬人….有點稀罕。”
“….其實….咱家親眼看到這裡情景後也有些愕然。”白寧關上窗戶,隔絕了帶有冷意的晚風,轉身過來,孫不再馬上給他倒來一杯茶水,像個乖巧的學生又坐直了身子。
“瘋狗病….瘟疫…”白寧喝了一口茶水,不自覺的沾了沾水在桌上劃兩道痕跡,扯動嘴角,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汴梁城外那麽多屍,人死了就死了,燒掉、埋掉都可以,但咱家覺得他們既然死了,一定很冤,不如就讓他們死後更有價值一些,這些屍體都被咱家集中起來,飼養老鼠、瘋狗,然後再放入金國境內……”
坐在那裡的孫不再打了一個冷顫。
對面的聲音繼續道:“只是…本督現這些病….有些跟我想的不太一樣了,可能….兩者混合一起,產生了某種病變,造成現在這種局面。”
“病變?”女子有些不解,“那你想象裡的局面是什麽樣的?恐怕也是橫屍遍野吧。”
“差不多…”白寧喝了一口茶,點點頭,“病變,大致就是兩樣東西混合在了一起,無意間產生了一種新的東西,也有可能變成好的,也有可能變得更遭,目前大同府這邊大抵上是變的糟糕了….與之前想法,瘟疫傳播擴散,雖然會死一些人,但還不至於擴散的更大,先如今病情已經開始蔓延到了黃頭,再往前就是奉聖州,離上京就不遠了….”
“且不是如了你心意?”
孫不再也附和的點點頭:“對啊,這樣女真人不是被拖住了嗎?”
白寧捏著茶杯,神情漸漸從冷漠變得嚴肅起來:“….這種事,難抱太多僥幸的,若是這種病變變的更加可怕,將整個北方都囊括起來都不夠,往南了,怎麽辦?”
夜風在外面呼嘯,雨點劈裡啪啦的拍打在紙窗上,屋內陡然間沉默下來。
有胸腔起伏,長出一口粗氣的聲音,孫不再摳摳頭,腦袋依在懷裡抱著的銅棍上:“既然都做下了….你就別想那麽多,萬一這東西蔓延著,自己慢慢的就沒了呢。”
“也有這種可能。”白寧點了一下頭,隨後又搖一搖,“….待過了,夏伏天再說吧,畢竟疫病爆期在那個時間段最凶猛,若是女真人能扛下來,那就說明沒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厲害。”
耶律紅玉捏著拳頭揉著眉心,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亂了,這些從對方口中說出的話,一時間讓她真有些吃不消。
“難怪你說是九死一生,看來九死也不一定在皇宮,而在這場疫病裡,對吧。”女子放下手,目光看過去,“其實,你完全沒必要答應我的,不會真看上我了吧?”
旁邊,孫不再抱著棍子將臉轉到一邊,撇撇嘴。
“我過來,也有其他的原因。”白寧也盯著對方眼睛,但並沒有去接那沒頭沒腦的話。
片刻後,他站起來走動著。
“女真的主心骨去了後,後繼上倒也有人,逃過一劫的完顏宗翰文武雙全是個帥才,皇長子完顏宗乾在政務上突顯天賦,二皇子完顏宗望在軍事上,至少同輩裡無人能及,甚至還有一個完顏宗粥,這些力量整合起來,他們一樣可以縱橫無敵,但我武朝裡?”
坐著的倆人靜謐的看著走動的身影,想要說話,現自己插不了嘴。
“….先如今登基的是完顏晟,此人與他兄長也是雄才大略的主,但完顏阿骨打之所以讓他繼位,而不是他的兒子,一則天下還不太平,必須還是需要吳乞買這樣的人來坐鎮金國,二則,他不放心自己的兩個兒子….兩個都是天資聰慧的人,對外的話尚能團結一致,對裡,可是兄弟相殘。”
耶律紅玉看著他,“原來這才是你要殺金國皇帝的原因。”
白寧點了點頭。
“….疫病再厲害,終究不是我能所控制的,所以我才和你來做這第二道保障。自古皇位爭奪都是最為可怕的,兄殺弟、父子相殘等等事情,而這倆人實力其實旗鼓相當,誰坐這個位置,誰都不會服氣的,只要吳乞買一死,兩邊絕對不會再年兄弟之情。”白寧走到了女子的面前,目光盯在對方臉上,聲音變得冰冷:“走到了這一步,本督也算將整個打算都告知於你,接下來的事,必須要做完。”
耶律紅玉傲然的回盯過去,“這個不用你教,只是你這個人太狡猾了,也不知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又頓了頓:“….不過此去一路,你們盡量別說話,讓我來說,當然你們信得過我的話。”
“為何?”
“你們的口音啊….一聽就知道從南邊來的,別人不起疑才怪呢。”耶律紅玉吸了一口氣,站起身準備離開,“好了,夜深了,明日還要趕路,我回房了,明日讓店家多準備點乾糧,這裡到奉聖州,人煙很少的。”
說完話,她便拉開門離開了,孫不再也衝白寧拱拱手告辭回房。白寧吐了一口濁氣,打開木窗,一股冷風跑了進來,吹在他臉上。
隨後他在那裡站了許久。
……
次日一早,三人重新上路,踏上去往臨潢府上京的路。
上京,金鑾殿上。
龍椅上,雄壯寬闊的身影靠在椅靠上,粗大的手掌輕輕的敲著扶手的龍頭。微闔的目光看著禦階下兩個爭吵的身影。
“….知不知道,西邊的銀可術和那群草原上的蠻人打了幾回…..這個時候你讓我收兵?那邊不要了?”
“不是不要!!現在到處都需要米糧….到處都需要修修補補,當初闖下來的家當非要被你打沒了才甘心….”
“那就再次南下,你給我準備一個月的糧草,我離開南下給你搶一批回來。”
“蠻不講理….你你你。”頗有些年長的身影氣的往後退了幾步,轉身朝殿上穩坐的皇帝拱手:“陛下…如今當以穩定國內局勢是不是?可二弟他一直想要打….大軍在外糜費的錢糧,要養活多少人…..還沒打,一半就會折損在路上。”
龍椅上,手指輕輕拍著,吳乞買點點頭:“有道理。”
“陛下!”
完顏宗望也走了過來, 披風一展,說道:“那西邊蠻子是什麽樣的貨色,侄兒心裡清楚,這些人連自己女人都可以送於人睡,若是讓我們退讓,他們必定得寸進尺….我女真自打起兵自今,豈有退讓過?”
“這到沒有。”禦階上,皇帝不急不慢的應了一聲。
“但是…”上方的聲音陡然一頓,微闔的眼簾猛的睜開,高大的身形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聲音拔高朝他們二人咆哮:“這裡金鑾殿….不是你們家後院,兩個獨領一方的人物,豈能像個女人一樣爭爭吵吵。”
他手指抬起,指著殿門外。
“外面去,誰打贏了,誰就進來,這才是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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