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成千上萬的漫天飛舞,外面的世界一片白色,堂內燃起了暖爐,放在白寧的腳邊,驅除濕寒,話語也在這時鋪開。
“智空?你與魯智深有關系嗎。”白寧壓上茶蓋,放到桌面。
地上,頭頂已經堆積了一撮雪的老僧,傾了傾身,雙手合十,“同源不同廟,魯提轄的江湖名號,貧僧在少林寺也略有耳聞,提督大人既然知道他,想必對江湖之事也甚為關心的。”
來了,之前在北方,盧俊義說過有個和尚會來找他,如今印證了,談到江湖事,白寧隻記得在揚州屠了一個幫派,其余的到沒有多少印象。
看到對方一臉思索的表情。智空和尚枯樹般的臉堆起笑容,“提督大人身在高位,日理萬機,紅塵之中翻雲覆雨,有些事自然會忘記,可貧僧見到那落難的四位施主,不免動了惻隱之心,此次過來,也是希望能化解提督大人與那幾位的恩怨。”
“怎麽又是李萬姬到底是哪家的頭牌這麽厲害,連老和尚都知道了本衙內天天跟在督主身邊怎麽不知道太嚇人了!”高沐恩越想越覺得身邊有個看不見的人似得,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
那邊的話還在繼續著
手指在桌上敲了幾響,白寧忽然才想到金燕門逃出去的三個人,準確說的話,還有虞玲瓏的姐姐,虞幼晴。
“沒有可能,本督既然滅了他們滿門,自然要斬草除根的,你一介出家人又不會武功,能獨自敢來本督府上,也算是心懷坦蕩的,咱家不殺你,走吧,不過你少林寺窩藏方臘反賊之事不會免除,來年開春,咱家會親自上一趟少林,捉拿那幾名要犯。”
智空也不惱,依舊保持微笑,待過了會兒,他開口說話:“提督大人手握大權,自然將別人生死操握手中,佛家講究因果,如此殺孽,倘若有一天,報應落到大人,乃至大人身邊親人時,當如何自處。”
“你在勸本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陰沉的天色與寒冷的風交織中,升騰的爐火灼烤空氣,白寧的語氣算不得平和,甚至隱隱有股殺氣暗湧。那邊,老和尚聽到白寧並不友善的語氣,便是笑了笑,雙手合十。
“人世走廊,苦甜參半,提督大人壓一壓心中殺念,這人世便多了一些生趣,活生生的人總比已死的仇怨好上許多,人生坦途總比捷徑小道要寬闊。”
白寧靜靜的聽他說完,嘴角的弧度越勾越深,“怎一聽,和尚的道理倒是讓本督受益匪淺,不過”
“不過,這是朝廷之事,那容得你一個出家人插手進來,你既已跳出紅塵,又何必跳進這漩渦當中,你已出家,自然要六根清淨,修無爭。可到頭來,本督見到的,聽到的,都是誇誇其談的大道理,你算哪門子修行,今日本督不殺你,已經是放下屠刀了,滾出去!”
爐火猛烈升騰,風夾雜著雪花吹進來,老和尚閉目一言不發,單薄的僧衣上積滿了雪,他歎口氣,“貧僧一路過來,其中也料想提督大人言語,所以來時,也做了其他打算。”
白寧向椅後靠了靠,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難道你會武功?”
智空搖搖頭。
隨後又道:“若是提督大人肯答應放過那師兄妹幾人,貧僧願意將一物作為交換,此物對你,肯定重要。”
茶盞懸在半空,白寧上身傾了傾,冰涼的目光與他對望在一起:“何物?”
“提督大人可聽過少林的達摩祖師”智空見到白寧點頭,緩緩開口:“貧僧皈依少林如今七十余年,除靜修佛法外,也常去達摩洞面壁靜思,提督大人可知,這達摩祖師之佛體依舊還在的,而貧僧所說一物便是達摩體中精氣血肉所化的舍利,聽上一任方丈所言,此物能讓白骨生肌,斷肢重續,江湖人若是服下,武功可一日千裡。”
白寧偏偏頭,茶盞放下,目光冰涼的起身走了幾步,忽然笑道:“如此重要的東西,可謂少林至寶,你說送給本督就送給本督,那幾個小崽子很重要?”
此時此刻,智空仍舊面帶平靜,“區區一介死物,若是能換得幾條生命,換了又何妨,提督大人若是點頭,讓那六扇門撤去對金燕門余者的追捕,貧僧立即著手寫一封信函讓寺內僧人送來。”
“好”
白寧重新坐下,揮手:“帶大師下去休息,另外派人將去通知六扇門的顧覓,把金燕門余孽的追捕撤下來。”
有番子挎刀抱拳領命而去。隨即高沐恩也招來府裡仆人讓他們帶這個老和尚去廂房休息,順便加點衣服。
待人走後,高沐恩立刻湊上來:“督主,真要放了那幾人啊,但那東西是不是真的,很難說啊,要不倒時,我先試藥吧。”
“如果有毒呢?”白寧看向他。
高沐恩瞳孔一縮,連忙跳開,磕磕巴巴道:“那那叫小晨子來,他老實的很。”
白寧擺擺手, 站起身,“人既然在少林,那達摩遺體也在少林,本督既要殺了他們,也要把藥拿到手,一個老和尚真以為他說什麽,咱家就會信守承諾?唬小孩呢!”
“傳令下去,明日出發,本督親自上一趟少林寺,看看這千年古刹裡到底是否藏龍臥虎。”
高沐恩躬身,“是。”
“哈哈哈”
望著風雪,白寧大笑著踏入其中,轉道去了後面,他想把這開心的心情傳達給那個傻姑娘,畢竟他手裡還有一顆能讓她恢復清明的藥物。
南院側廂房。
窗戶吱嘎的在風雪中搖搖晃晃,油燈忽明忽暗,那名為智空的和尚手握佛珠,念著經文,桌上擺放的齋菜並未動過,有些涼了。
“貧僧願效仿佛祖割肉喂鷹之舉,舍身成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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