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之後,秦震找了個機會就拉住了羽東,並且低聲說道:“老顧剛才的話雖然是不著調,可是細想也有道理。墨裳這哥們兒的穿著就不像是要鞠躬盡瘁的樣子,他總不會真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吧?”
羽東看墨裳在前方被老顧正纏著,這才匆匆對秦震回了句:“他能幫我們的,就是把我們帶到地方而已。”
羽東剛要走,秦震一把就拉住了他急切的問:“帶到什麽地方?老龍頭啊?那用得著他帶麽?長了嘴會說話問路都能問出來!”
一看秦震這就要激動,羽東連忙示意他小點兒聲音。然後又壓低了聲音對秦震說道:“他答應了我帶咱們找到禹所積石山。這是他答應下的,就一定會做到。”
“那他沒答應的呢?”秦震抬眼看了看羽東。
果然,那張清冷傲然的臉淡淡的瞥了一眼前方的墨裳,然後便冷冷的開口說道:“我也會讓他做到的。”
秦震一聽就笑了,這才是夏羽東。當初甭管是對人、對鬼、還是對怪物,哪個在他手底下不得是乖乖認栽?
這墨裳看起來是跳出三界外,不理家國事了。可是他既然能跟羽東到這裡來,羽東就應該能有辦法讓他繼續走下去。要求也不高,至少在河北省境內的事,他必須的得包攬了。
說實話,秦震自己也覺得有些慚愧。這看起來好像是挺不講理的流/氓行為,可羽東他確實需要一個不平凡的幫手。顯然,秦震他們絕對不算是。
而且正如羽東所說,在河北的地界上,沒有人會比墨裳更熟悉這裡的古今地形。所以羽東是不可能輕易放他回山隱居或者回學校教書的。
無論墨裳是為了什麽答應的羽東,他都注定是上了賊船了。
前面的老顧看秦震和羽東在後面。就不滿的喊了一聲:“你們倆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琢磨怎麽逃票呢?這河北省可是咱白無常的地盤,有他在,不用逃票也哪兒都能進!”
秦震無奈的聽著。總感覺老顧把墨裳說的就好像是“地頭蛇”一樣,這與墨裳那風雅俊逸的模樣一點兒都不相符。
秦震本以為他們是真的要去老龍頭。但是看著墨裳帶領的方向又不太像。所以就忍不住問了羽東一句:“這位墨國君到底是想把咱帶到哪裡去?不是去老龍頭嗎?”
羽東好笑的問道:“你真以為自己是旅遊來的了?那上面人山人海全是遊客,你上去想幹什麽?”
“……這,這是你們說要來這裡的啊!”秦震覺得自己被質疑的很冤枉。
不過很快,秦震就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是意會錯墨裳的意思了。他所說的去老龍頭,只是要這片地域的附近。眼下他們逐漸穿過人群走到了一片無人的海邊。這裡山石陡峭林立,並且以平行的方向正對海上長城入海處,也就是澄海樓的位置。
不得不說,墨裳對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太了解了。在人來人往的風景區。他竟然也能找到那麽一處險峻的“無人區”,且位置視角都絕佳。
幾個人聚集到海岸邊,環顧了一下四周,就把視線都定在了墨裳的身上。
換句話說,秦震他們都在等著看墨裳能在這裡有什麽重大的突破或發現。
對於老龍頭這片海,自然是‘長城連海水連天,人上高樓百尺顛’。海濤光湧,雲水茫茫。可是這海景並不能解決他們所面臨的問題,甚至這一望無際的大海反而更讓秦震質疑那傳說中的山到底還在不在??
墨裳臨風而立,海風吹動著他如墨的碎發和白色的衣角。使他整個人都更顯飄逸。
而羽東就站在一塊較高的岩石上,面色淡然。這爺們兒無論是站在雪山之巔,還是站在大海岸邊。似乎都擋不住那一股君臨天下的氣質。
或許這和他站在什麽地方,真的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就好像老顧他不管站在哪裡,身上都帶著一股梁山好漢、草莽英雄的土匪氣息……
這時墨裳輕輕的抬起了右手,纖長漂亮的手指似乎是在掐算著什麽時間。
老顧湊近了秦震小聲的說道:“我靠,這白無常還會掐指一算啊?這也太邪乎了……”
老顧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非常小,而且有海風和海浪聲,按理說墨裳應該是聽不見的。
可沒想到,墨裳卻別有深意的笑著看了老顧一眼。很明顯他是在表達:你的話,我聽見了……
老顧看到墨裳的眼神。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似乎是感覺很不可思議。
不過秦震倒是很坦然的說道:“在這些人面前。你還是少說點兒悄悄話比較好。你想想,那夜北八百米以外的動靜都能察覺的到。能跟他並稱黑白無常的墨裳,能是個簡單的人麽?何況……你他/媽現在就站在他身邊,還總想說點兒背人的話!”秦震嫌棄的瞪了老顧一眼。
墨裳這時轉身對羽東說道:“不管哪個朝代的長城,都是尋著中國的山川龍脈而建的。所以不管是秦長城、漢長城還是明長城,帝王們都沒改了‘龍脊梁’的主路線。這長城,就是中國的脊梁。
老龍頭處於唯一一段入海處,必與渤海有著巨大的關系。剛才我稍微算了一下,你要找的山,就在老龍頭以東三十公裡左右的地方。而你要的東西,則距離這裡一千公裡,東方偏南。”
除了羽東以外,幾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墨裳。不明白他就這麽站在海邊默默的算了算,怎麽就算出來方向和距離了?!這可真有點兒電影裡算命先生的感覺了……
老顧再也忍不住了,激動的兩步上前,抓著墨裳就問:“白哥……無常哥……你告訴我吧!你剛才那掐指一算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你憑什麽斷定的方向和距離啊?!”
墨裳禮貌的抽回了袖子,拂了拂,淡淡一笑道:“甲震乙離丙辛坤,丁乾戊坎巳巽門。甲巳五裡地,乙庚千裡鄉。”
“……”老顧呆呆的抻著脖子看著墨裳,如同是在看一個有潔癖的外星人……
羽東這時在一旁接道:“這是《易經》中的天乾地支,只要記住了其中要領,奧秘口訣,你想找什麽都能找的到。”
老顧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的說:“那、那剛剛那幾句甲乙丙丁……”
“那代表著時間、空間和方向,如果要尋物的話,甚至還能具體到那東西是在男人手裡,還是女人手裡,或者是在孩子的手裡;是在天上、地上、還是水中。”羽東淡淡的解釋著這天乾地支、奇門遁甲中的博大精深。
別說是老顧完全傻了眼,秦震這會兒也是對墨裳頓時刮目相看了!
民間常有找高人去尋人或者尋屍的說法,可秦震一直都覺得那些都不過是巧合而已。現在看來,讀懂了易經,或者哪怕是略懂易經,這些都不是完全不可能。
秦震對這種事情的印象頗深,還得從他小時候的一段經歷說起。
那時候離他家不遠的一家人,有個傻姑娘。在秦震七八歲的時候,那姑娘已經十八/九歲了。由於先天問題,她總是癡癡傻傻的,不太會說話,走路也不是很利落,大家都叫她傻姑。
忽然有一天,傻姑失蹤了。家人滿處找都找不到,問誰都說沒見過。因為她行動不是很方便,腦子又不太好,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走太遠。
那時候的鄰裡之間,就好像是一家有事,一個胡同都會轟動。而且大家都會幫著一起找,不像現在,大門一關誰也不認識誰。
很多人猜測傻姑是被人拐跑了,或者是自己走丟了,眾說紛紜的找了一個星期,也始終無果。
最後還是一位老人出了個主意,讓傻姑的父母去找一位“高人”,說他一定能找到人。
民間百姓對此不敢說是深信不疑,但也絕對都是敬畏有加。所以大家就一起陪傻姑父母找到了那位“高人”。
秦震當時年紀很小,完全就是看熱鬧去的。猶記得那位“高人”問過了傻姑的生辰八字之後,也是稍稍算了算。然後便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閉著眼睛對傻姑的父母說:“離你家西北方向兩公裡,去吧!”
鄰居們都很詫異,因為距離傻姑家西北方向兩公裡是一條河溝……
可是在那之後不管傻姑的父母再問什麽, “高人”都不再回答了,始終閉目靜坐。直到傻姑的父母拿出了錢,想感謝一下。那“高人”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把錢拿走,當香火錢吧。”
就是這麽一句話,讓秦震開始覺得這種人好像不一定都是神棍或騙子。因為騙子的目的無非是圖財,可這人卻不要錢。那句當香火錢,始終讓周圍人覺得冷冷的。
之後傻姑的父母就在大家的幫助下,到那“高人”所說的位置去找。
果然,不出兩個小時,在一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用木漿攪動河底時,終於浮上來了一具腐爛蒼白的浮屍。
沒錯,那正是傻姑。
她被水草和淤泥纏住了,所以在河底一直都沒有浮上來。一個星期的時間,她的屍體已經腫脹到幾乎透明了。眼睛也不知道被哪條魚兒給啄去了,五官幾乎都平了。拉上岸的時候,從耳朵裡一直往外爬蟲子……
那一幕被秦震看到了,也正是從那之後,秦震再也不吃河邊釣的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