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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狂歌》第36章 夜宿
  在路上,這丫頭就對羽東自我介紹著說“我的苗姓是仡(yì)樓,名琴。但是一般與你們漢人接觸就隻說名字不說姓,反正說了你們也聽不懂。所以,你們就用漢族的方式喊我吧!叫我琴兒,怎麽樣?”  羽東自然是不會發表任何意見的,因為不管眼前這姑娘是叫琴兒,還是書兒、畫兒,都不妨礙他不搭理人。無論她叫什麽,羽東也不會喊她名字。所以,名字對於羽東來說也就無所謂了,記著不記著都不太重要。

  不過秦震可看不下去那冰山這麽冷落人家姑娘,於是笑嘻嘻的說道“琴兒,好名字啊!真是人如其名,帶著清秀靈動的勁兒!誒,你剛剛說你的那個苗姓也很特別啊!”

  琴兒俏皮的對秦震眨了眨眼睛笑道“那當然啦!你們那裡肯定是沒有這樣的姓。我本來是湘西苗裔,後因家族之亂才流落到了滇西。湘西苗族有十二大分支,也就是有十二大苗姓。仡樓,就是大姓。”

  秦震煞有介事的點著頭,裝作聽懂了的樣子。但其實關於苗族分支、苗姓,他卻真的聽不太懂。

  苗族由於遠古原因,自己的文字早已失傳。而且苗族方言十分複雜,各地的語音、詞匯差距都很大,所以重新統一文字很困難,也只有用漢字代替。

  至於苗族姓氏那就更複雜了,有關氏族、民俗、信仰等等,所以晚晴時期都說苗族只有名字沒姓。

  但是當年曾有一位老先生說過,苗族的每一件服飾、每一件銀飾、每一個花紋,都是一串外人解不開的字符。他們不是沒有文字,而是他們的文化太深邃神秘了。苗族服飾就是穿在身上的‘史書’,他們將口傳身授、流傳了千年的民族歷史,一針一線的繡進了衣冠服飾中,然後世代‘穿’承。

  仡樓琴。秦震在心裡默默的重複了幾遍這個陌生且神秘的名字。並且懊惱著爹媽為什麽要早生了自己那麽多年。看著眼前那如花似玉的臉龐,還真有點兒不太好意思動歪腦筋。就說現在這年頭,年齡不是問題、民族不是問題吧……可自己和人家的差距也太大了。

  這麽胡思亂想著,琴兒就已經帶他們來到了一處山坡上。這山坡很高,很陡,下面是一片幽深靜謐的湖水。而那坡上屹立著唯一的一棟吊腳樓,顯然和其它地方的民宅不太一樣。

  他們踩著古老的木板,從懸空樓梯直接上了二樓。隨著琴兒玉手輕推,那扇滄桑的木門也隨之響起了一聲‘吱呀’的破碎音線。可是這聲音聽著不但不覺得刺耳,反而還讓人感覺心中無比寧靜。

  比秦震想象的要好一些,這裡還不至於到用蠟燭的份上,他們用的是油燈。而且那燈油很奇特,多點上那麽幾盞,也就快趕上燈泡的效果了。只不過燈火閃爍,平添了一份影影綽綽的詭秘感。

  看來這裡早就有人提前打掃收拾過了,連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而且一看就是特意為他們所準備的房間,桌子上還擺著幾個放飯菜的籃子,裡面放著幾碟清淡的小菜。

  據琴兒說,這是蠱娘親手做的。她還羨慕的看著羽東說他們幾個好福氣。

  不過秦震覺得吧,這事兒根本就不該看羽東,因為這面子又不是他的。能得此待遇,還得說是沾了那俊小哥的光啊!作為苗寨最高地位的蠱娘,竟然能主動為他們下廚做飯,看來這俊天的魅力當初是小覷了。

  琴兒把他們四個人安排好了之後,道了句告辭就笑著帶上門離開了。臨走時還不忘朝他們做個鬼臉!如此精靈古怪,

難怪當時會裝鬼嚇唬他們呢!  等送走了琴兒之後,老顧就直接奔著桌子去了。迫不及待的把飯菜全部都拿了出來,然後稍稍愣了一下,猶豫的問了羽東一句“東少,這……這飯能吃吧?”

  秦震本以為羽東會罵顧傑問的這是廢話,都說了是蠱娘親自做的,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可沒想到,羽東卻走到了飯桌前,猛地抬起手重重的拍向了桌面。直震得那碟子碗連帶裡面的菜都‘蹦’起來了一大塊!

  等到這些碟子碗再次穩穩的落在桌面上的時候,羽東才淡淡的說了句“能吃。”

  老顧雖然也詫異,但是現在卻也顧不上那麽許多了。既然羽東了能吃,那就馬上開吃。人是鐵飯是鋼,天大的事兒也得吃完飯再說。

  可是秦震卻十分疑惑,就問了羽東一句“聽說過銀針驗毒的,還真沒聽說過拍桌子驗毒的。你剛剛那是什麽怪手法?還有,這既然是蠱娘做的飯,那為什麽還要懷疑?難道你不相信她??”

  羽東用一貫沒有表情的表情看著秦震,然後理所當然的反問了一句“我為什麽要信她?”

  “……”這一下子倒把秦震給問懵了!誒,他好像還問的挺有理!說蠱娘是自己人的也是他,現在說不信任的也是他!到底這蠱娘是敵是友?!

  看著秦震被噎的半死的表情,羽東淡淡的開了口“秦震,俊天當初跟你說的話一點兒錯都沒有,能讓我相信到可以輕易近我身的人,太少了。除了他以外,那就你們三個人了。

  有時候,是不是自己人和是不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完全就是兩回事。

  九幽的師傅與我和俊天的師傅是交情極深的老友。所以當初師傅曾帶我們到過這片山來拜訪。只是那年我們都還很小,記憶很模糊。

  在那之後,九幽和俊天曾有過幾次聯系。俊天也因為任務來到過這片山。但是我卻沒有再見過她。時隔多年不曾謀面,誰又能知道對方會有什麽變化呢?況且,時間是會改變一個人的。你說,我為什麽信她?”

  “這……”雖然明明感覺羽東說的都是歪理,但是卻又找不出什麽有力的話去反駁。

  看著羽東走到了門外的走廊上,秦震也跟了出來。順口就問了一句“夏羽東,將來如果有一天你我也數年不見,再見面的時候,你會不會也這麽不相信我?”

  羽東點了根煙看了看秦震,然後又看向遠方吐出了煙圈,輕輕的回了一句“不會吧。”

  雖然那聲音輕的幾乎如同耳語,但秦震還是聽見了。說實話,這答案讓他的心裡五味雜陳。隻好哭笑不得的問道“東少,你就不能說句人話嗎?你這回答還不如直接告訴我‘會’呢!那不會就不會,怎麽還有個‘吧’呢?這意思是你也沒準兒唄?”

  沒想到,羽東霸道的自主決定跳換了話題。轉而對秦震囑咐道“你腦子太簡單、太感情用事、也太相信人。但是在這個地方,千萬別輕易相信任何人。最好也不要留情,免得中了情蠱我還得帶你回來解。”

  “……”秦震眨了眨眼,不高興的反駁道“誒誒,你什麽意思?!我怎麽就得中情蠱呢?我有那麽沒出息嗎?要說最像情種的,也得是你吧?”

  “我沒有見了女人就邁不動腿。”羽東斜睨著秦震,冷聲說道。

  “我……我也沒邁不動腿啊!哎?夏羽東,你找茬打架是不是?往常這罪過都是我給老顧安的!爺們兒我可是個正人君子,不敢說是柳下惠,也能當個趙子龍!”

  這次,羽東是沒說話。但身後屋裡正在吃飯的老顧卻‘噗’的笑了出來!看那意思嘴裡的飯都噴出來了……

  秦震運著氣,就聽屋裡的老顧笑道“哈哈哈,大震,就、就你還趙子龍呢?為國不為天姿國色所迷,為民不為良田豪宅所動??你也不怕閃了你那舌頭!要我說,東少的眼睛那絕對是雪亮的!你不變成那樂不思蜀的阿鬥就不錯了!”

  “你!!”秦震剛要回屋找老顧算帳,卻被羽東一把拉住了。而且羽東還一臉正色的對他說道“秦震,你知道的,我不會開玩笑。在這裡千萬得多加小心,處處提放。別說是所謂的自己人,就算是一個‘我’忽然出現在你面前,你都要試試到底是不是我。”

  “……你、你別嚇唬我啊!什麽叫試試到底是不是你?這還能有人冒充不成?”秦震忽然有點意識到可怕性了。

  羽東回到屋裡掐了煙,對秦震解釋道“能生活在魔君苗寨裡的人,肯定都可以下蠱於無形。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冒充誰,如果你中了攝心蠱,那下蠱的人就會控制你,他想讓你覺得眼前是誰,就會是誰。”

  秦震聽的渾身一冷,顫聲說道“不、不會那麽不友好吧?無緣無故就下蠱?再說了,這可怎麽試?咱們對暗號啊?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這也太扯了……”

  顧傑這時候在一旁接道“大震,你說的那暗號都爛大街了!誰會對不上來啊!你得想點出其不意的才行!”

  “那你說!!”秦震沒好氣的瞪著顧傑。

  顧傑放下碗筷一抹嘴,想了想便仰頭念道“咳咳!聽著啊!比如,鵝鵝鵝,曲項向天歌。暗號就對---白毛浮綠水……棒子面大餑餑。”

  “……”

  “……”

  “……”秦震他們三個人都傻了,萬分無語的看著顧傑!

  就聽老顧琢磨了一下又來了一句“再比如,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裡江陵一日還。暗號就對……輕舟已過萬重山,你他/媽什麽時候還我錢。”

  秦震實在是忍不了了,投降般的舉起雙手說道“夠了!夠了老顧……你閉嘴,別再說話了。我這心臟都承受不了你那才華橫溢的神經病作風了……”

  說著,秦震又轉過頭對羽東說道“你放心吧,反正我天天都跟你在一起。只要咱們不分開,別人就不會有那種可趁之機的。”

  羽東微微的點了點頭說“但願吧,但願不會出什麽岔子。大家都早休息吧,明天九幽會來,我們一定要盡早見到魔君!”

  大家點了點頭,都很同意羽東的話。只有早日見到魔君,壓製了九龍詛咒,他們才能離開這個神秘可怕的地方。

  於是秦震他們好歹吃了口飯,又好好洗漱了一番,這才各自休息了。終於又躺到了久違的床上,在閉上眼睛的前一刻,秦震卻還不由自主的在想:他們幾個人之間,應該已經不需要暗號吧?生死與共走過了那麽久,一個眼神就能知道是不是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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