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劍痕,彌留在深紅色巨龍的腹部,冰蘭的風雲劍訣,釋放的相當純熟,造成的傷害面積也是相當之廣,然而根本沒有達到預想之中的效果,對方是一頭龐大無比的巨龍,傷害面積再大,相對之下,便有些微不足道了。
並且在這情急之下,冰蘭還發現,那被風雲劍訣刺傷了的巨龍腹部,竟產生著詭異的變化,有著深紅色的氣息繚繞在它傷口處,不消片刻,那方才劃過的傷痕,竟離奇的被修複了。
就像是一種超脫常理的修複能力,無論再承受多麽大的傷害,終究能夠愈合,就好似先前,那頭暗紅色巨龍在冰蘭的劍陣之下,被攻擊的渾身都是劍刃穿透的窟窿,卻在那詭異的力量下被全然修複,眼下只是一處小傷,能夠在瞬間修複,又豈是難事?
冰蘭算是真正領教到了這頭巨龍的恐怖之處,此時,她正處在深紅色巨龍的魔爪之下,對方凶猛憤怒的撲向她,而她原本的主動和偷襲成功的優勢,瞬間蕩然無存,巨龍反客為主,她只能揮著長劍,釋放著妖之力,試圖反擊抽身逃離。
可深紅色巨龍並不給她一絲一毫的機會,對方迅猛撲來,每一擊都渾厚有力,難以抵擋。
冰蘭節節敗退,從低空一直被逼到大地間,最終雙腳觸地,利劍泛著妖光,橫起劍身格擋著深紅色巨龍那碩大的龍爪,強大的壓迫力讓冰蘭嬌軀不住的顫抖著,她面色苦楚,緊咬貝齒,汗水順著她額頭滑落,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撼動巨龍分毫,甚至連卸力的機會都沒有。
在這危難之際,冰蘭也曾想過,拚盡全力打出一擊,然後趁機脫身,掙脫巨龍的束縛,再做定奪,然而這種想法只能在腦子裡過一遍,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脫身,面對著這頭強大到離譜的深紅色巨龍,冰蘭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第一,冰蘭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推開深紅色巨龍,第二,她已經將全部的力量用來抗衡巨龍的壓迫,一旦稍有分心,便會陷入萬劫不複。
然而如此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冰蘭無計可施,只能默默承受著,她忽而苦笑,回想起自己這一生的經歷,前半生皆被囚禁在一個牢籠般的域中,被那個身為她父親的男人所囚禁,從幼時,到成年,她都獨自生活,獨自面對荒涼而成長。
後來直到那個男人出現,解救了她,將她釋放了出來。
回到妖族,回到南疆妖域之後,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她見證了這世界的大好河山,風光無限,接觸到了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族人,見到了那個在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老妖王。
可她並不覺得有任何親情存在,在老妖王的眼中,只不過看到了一個能夠挑起大梁,繼位妖王之位的苗子,因為她足夠優秀,所以才會將她看重吧。
至於戰爭,與人族之間的仇恨和廝殺,對於冰蘭來說,本就是無限的痛苦在滋生,繁衍,她便是兩族之間仇恨的產物和犧牲品,她無法說服自己站在妖族的立場上去手刃人族,即便她的那個父親,在她心中的印象並沒有一點兒好,可她依舊做不到。
這幾個月以來,冰蘭所做的,無非就是到處轉轉,看看風景,累了倦了,便躲在古樹上小憩,對著藍天白雲,對著日月星輝,享受著短暫的舒適和從未享受過的寧靜淡雅。
那才是冰蘭真正向往的生活,可美好的時間總是如此短暫,她追求著自己渴望的未來,而為此努力著,所以她來了北荒,來尋找那個跟她有著同樣想法的男人,可卻不幸,卷入了這場戰爭。
在與深紅色巨龍對抗的這短暫的時間內,冰蘭的思緒一直飛速運轉著,她思索著許多,回味著許多,因為她害怕,此時若不多想一些,想明白自己的這一生,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為她就要死了,就要死在這頭巨龍的魔爪之下。
冰蘭跟那個所謂的父親,唯一的共通點,恐怕就只是傻傻的渴望著兩族和平吧,也許繼承了父親的遺傳,遺傳到的也就只有這麽一點,為此,冰蘭才會在無意間,會想起她的父親,想起那個曾經誓死捍衛北荒人族的男人。
可他終究已經死去,死了這麽多個年頭,娘親死的更早,並且是死在那個男人手上。
冰蘭有那麽一瞬間在思考,為什麽一個僅僅是在九星魂帝境的男人,能夠製造出一片如此強大的域,在他死後依舊能夠維持數百年之久,並且領域力量幾乎沒有減弱。
在被困在百獸之域當中時,冰蘭的境界,就已然衝破了人魂境的境界,達到了全新的地魂境,那時候的她,修為早已超越了施域者,並且還是維持了數百年的死域,按常理說, 冰蘭能夠輕而易舉便將之衝破,那小小的牢籠如何能夠束縛住她呢?
也許,是因為某種信念,亦或是,因為施域者是她的父親,知道該如何對付她吧,想想也是格外苦澀,作為父親,千方百計的來對付自己的女兒,這便是人族的英雄啊,為了種族的利益,什麽都可以犧牲。
可冰蘭又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或者又有另外一種可能,這種可能在冰蘭的心頭萌生,便越發覺得是最可信的。
極有這麽一種可能,當年的赤帝宋逸山,修為早已經突破了人魂境,抵達了地魂境,至於他境界到了怎樣的高度,根本無人知曉,畢竟當初的北荒帝域,除了宋逸山之外,連一個到達九星魂帝境的魂修都不曾有,而世人自然都以為宋逸山只有九星魂帝境的修為。
原來那個男人一直隱藏著實力啊,冰蘭堅信自己的猜測,她臉上的苦笑忽而變得平靜起來,笑容依舊,只是變得溫暖且釋然,在垂死之際,似乎能夠明白那個男人的品格,他是真心想要讓兩族冰釋前嫌,因為他早已擁有足以覆滅整個妖族的實力,卻始終沒有那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