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一番話,像是在安慰穆夕姑娘,讓她拋開傷痛,背負使命從陰影中走出來,但實際上這番話卻是結合自身,傾訴衷腸罷了。
兩人或許八竿子打不著,往日裡誰也不認識誰,但遭遇的狀況,似乎有那麽一絲相似。
紅腫著雙眼的穆夕,聽完葉寒這番話時,再次轉過頭望向葉寒,眼神裡終於不止是那空洞迷茫以及葉寒先前激起的一絲憤怒,此刻更有些疑惑,她揣測著這個男人的身份,也好奇他的遭遇。
這個男人似乎與她有過同樣的經歷,他沒有親人,聽起來比自己還慘,他說的沒錯,就算一切都不在了,這個世界還在,不會因為少了誰而停止運轉,她是通州帝使的後人,通州大地還在,就一定能夠再度恢復起昔日的繁榮。
穆夕還注意到了一點,那就是身邊這個男人反覆提及的幸存者,沒錯,她是通州的幸存者,極少的幸存者,或許這幸存者當中只有韓將軍與她兩人,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幸存者意味著什麽。
極少的幸存者,能夠在大戰與浩劫中生存下來,肩上所要負起的是無數亡靈的希望,只有幸存者好好活下去,才能證明亡靈們曾經存在過,也正因為如此,她才不能以淚洗面,以自己只是一介女流而不懦弱不堪。
“謝謝你。”
穆夕忽然開口,聲音很微弱,但她緊皺的眉頭卻逐漸舒展起來,滿是淚水與汙垢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在綿綿細雨的衝刷下,是那樣的淒美。
葉寒呆滯了幾許,並不是因為驚於這姑娘的美貌,要論長相,穆夕雖不及白冰兒和幻冰女王顧傾陌,但也差不了幾分。只是葉寒此時的呆滯,是因穆夕的表現,讓他內心莫名的一陣苦楚,他似乎真的能夠理解穆夕此刻的心情。
或許是他太過於苛刻,說出這麽一番沉重的話,來將什麽責任與使命強加在一個未經世事的女孩身上,她小小年紀,隨時間淡忘傷痛與過去,然後安穩生活下去便好,可現在,葉寒在她身上種下的不只是責任與使命,還有希望!
“沒什麽好謝的,我只不過是說了自己想說的,也許我跟你一樣是所謂的幸存者,注定的浩劫終究是會降臨到每一個人的頭上,既然活著,那就微笑著面對一切吧,畢竟死亡對我們來說,只是忘記了將我們帶走,既然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麽事情看不開呢。”
葉寒一臉微笑,望著穆夕,穆夕聽的入神,她越來越發覺這個男人身上存在著許多說不清的特殊魅力,在他身上一定有過許多故事。同樣的,這番話,讓穆夕再次堅定了心中所想,什麽傷痛隨風而逝吧,她要努力,為通州帶來新生。
這一次,穆夕的笑容,發自內心,且格外好看了許多。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是小公主的?我可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你呀,難道你認識我爺爺嗎?”穆夕走出傷痛,有了昔日小姑娘該有的樣子,便立時拋出了問題。
葉寒微微一愣,旋即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道:“哦?原來你是通州帝使的孫女呀!怪不得。”
“啊!不小心說漏嘴了,韓將軍叮囑過我不能輕易暴露身份的,免得遭來殺身之禍。”穆夕立即伸出小手捂住嘴巴,一副惶恐失措的模樣,眸子裡閃爍著驚疑不定。
還真是個傻白甜的小美女,葉寒都不忍心誆她了。
“別擔心,又不是你一個人說漏嘴的,韓將軍也說漏嘴了,我才知道你是小公主的呀。好啦,雖然哥哥沒辦法幫你把死去的人救活,但興許可以助你將通州恢復生機,你可願意幫忙?”
“願意願意,我當然願意!這分明就是你幫我呀。”穆夕立馬興奮的如小雞食米般點頭,前一秒她還在犯難,想要恢復通州的繁榮,該從哪一步下手呢。
“很好,先去見見韓將軍吧,他很擔心你呢,那條手臂,該是救你的時候斷的吧?”
穆夕聽到此處,再一次陷入片刻難過,而後卻仰起頭,微笑著道:“我不會讓韓伯伯失望的。”
說罷,穆夕邁著步子,朝韓將軍那方走去。
“呼~”
葉寒長舒了一口氣,對於勸一個感情受挫的姑娘,他當真沒什麽把握,但對煉魂大陸上的姑娘,他經驗十足,能讓穆夕從陰影中走出來,也不失為功德一件,那麽接下來,也該是實施他偉大計劃的時候了。
“大哥,真有你的,先前那姑娘還一副活不下去了的模樣,現在居然如此豁然開朗,你是不是給她吃了什麽藥了?”白君夜不知何時走來,笑吟吟的望著葉寒。
“我要是真有這種稀奇古怪的藥,早就把你和小暖治好了。”葉寒無奈歎息著。
白君夜愣了一下,略微苦澀,旋即問道:“對了大哥,你方才說的要佔據通州,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現在指望冰帝並沒有什麽希望,況且千鈞和那影族楊曦也都來到了北荒帝域,單憑冰帝的勢力,正面與赤帝交鋒本就沒什麽勝算,我們在另一方牽製,反而效果會更佳。”
葉寒說到此處,停了片刻,他知道白君夜心中仍有疑惑,便繼續道:“那赤帝本是忠厚老實人,會突然反叛,且性情大變,老白,你知道邪龍逃走的事情,可曾想到過什麽?”
白君夜恍然大悟:“大哥,你的意思是,邪龍操控了赤帝肖陽?那這一戰可就難打了啊。”
葉寒點了點頭,語氣沉重道:“你說對了,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我覺得邪龍本尊並未停留在此地,留下的只不過是邪念,用來支配它想要支配的人,不過,影族與邪龍的關系可非比尋常,那影族楊曦沒準會去助赤帝肖陽一臂之力,如此,才是我們最該擔心的。至於千鈞會如何,還需靜觀其變,在局面還算穩定前,盡早樹立我們在北荒帝域的地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