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素雅齋

顧南升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你來自瓊斯家族的刺宇?瓊斯吧?你在族中有一個妹妹叫瓊斯香，你可知道?”

顧南升如此一說，刺宇心中驚訝，瓊斯家族只是在洛奇王國小有名氣，出了洛奇王國根本無人知曉——確切的說，連洛奇王國在這裡都籍籍無名，巴爾格達大多數人不知道這個小國。

這人居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和家族，而且他還是一個最少是傳說英雄級別的高手，洛奇王國什麽時候出了這樣的人?

“我記得她。”本來在瓊斯家族中像瓊斯香這樣的旁系支脈根本無足輕重，而刺宇作為瓊斯家族的首席繼承人，與瓊斯香的地位差別更是遙遠，他能記得她是因為當初家族遴選大賽上，瓊斯香對戰遠遠強過自己的菲林?瓊斯時表現出的執著。

他欣賞執著的人，因為他自己也是一個執著的人。

現在瓊斯香已經與瓊斯家族脫離了關系，或者說，是瓊斯家族把瓊斯香孤立了。

顧南升道:“不必驚訝，我在洛奇王國呆過很長一段時間，我只是希望你以後能替我保護一下瓊斯香——如果有她遇到什麽麻煩的話，我現在給你的是的前五重心法，如果你能答應我，那麽等我回來的時候，傳你後四重。”

刺宇確實渴望一本頂級敏捷型功法，但是以他現在家族的勢力，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猶豫了一會兒，刺宇說道:“只要你回來時她沒事，我的任務就算完成?”

顧南升傳音道:“是的。”

“好，我答應你。”刺宇並沒有問顧南升他和瓊斯香是什麽關系，但是心中卻隱隱猜到了，他雖然生性沉默，但並不傻。

七天后，顧南升在房間中獨自修煉，自從加洛德說過，會在將來的某個時刻救顧南升的性命，顧南升就對這篇力量型功法格外上心。

正在這時，他的傳訊水晶響了。

接通之後，水晶另一頭傳來塔西夏恬淡的聲音，“晚上七點，巴爾格達素雅齋二樓，我想見你。”

顧南升呆了呆，乍一聽真是像男女約會，不過他知道塔西夏的處事原則——為了大局，什麽都可以犧牲。

在這種大戰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她絕對不會牽扯兒女私情，他回答道:“好，不過你有什麽事不能在通訊水晶說麽?”

塔西夏道:“有些事說不清。”

“嗯，那今晚七點見。”

掛掉水晶，塔西夏不留痕跡的歎了一口氣，不知怎麽的，她心中隱隱有些失落——這就是久別重逢後的第二次交談，卻只能用精簡來形容。

她想起當初在幽冥帝都的那一晚，發生了那次香豔的意外之後，她趁著顧南升與亡靈法師戰鬥的時候悄悄離開了房間，本來她想一走了之，可是，最終忍不住折返，去確定一件事。

“我想知道你的樣子……”

塔西夏至今記得她說的話，然後，她看到了顧南升摘下人皮面具的哪一張並不算帥氣，但卻異常剛毅的臉。

這張臉永遠的烙印在了她的腦海中，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為什麽要回去，心中明知即便知道了他的樣子也不能改變什麽。

從那以後，她對顧南升一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塔西夏終究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堅強只是她強加給自己的保護色，這些年，她內心一直茫然，茫然她堅持的東西究竟有沒有意義。

她看了看懷表，只剩一個多小時了，她擦了擦臉，起身沐浴更衣……

……

巴爾格達的素雅齋雖然算不上豪華，但卻是一處雅致之地，

整座樓的裝修以簡約為基調，古色古香的牌匾上素雅齋三個字銀鉤鐵畫，一看便是出自文豪之手。顧南升提前十分鍾就到了，他不想讓女孩子等，然而等他到了素雅齋二樓，卻發現塔西夏已經在靠窗的雅座等他了。

芬香的蘭花映襯著塔西夏唯美的容顏，她托著一盞青花瓷茶碗，紅潤如花瓣的嘴唇吐氣芳幽。

顧南升看到眼前的美景，不自覺的呆了呆，心中感慨驚為天人也不過如此吧。

“顧先生。”塔西夏起身，相比上一次見面，她的言語恭敬了許多，她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

顧南升拉開椅子坐下，玩笑道:“塔西夏小姐，你來的真早，我本想等你的，卻沒給我機會。那麽……你找我有什麽事?”

塔西夏品了一口茶，濯濯素手輕輕的撥弄著茶葉，“你為什麽來巴爾格達?”

“我不是說了，要摧毀黑暗之門麽?”

塔西夏幽幽的道:“你會做這種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的事麽?”當初在幽冥帝都，塔西夏以貞操為交易，請求顧南升幫她重建巫醫之塔，卻被顧南升拒絕了，對此，塔西夏雖然不至於說耿耿於懷，但絕對是忘不了了。

顧南升也想到了這一段往事，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算是為了生命之泉吧。”

“是麽?可是我覺得你對但丁許諾的那兩次生命之泉並不是很看重，當時你只是隨意的提了一下，也沒有討價還價，甚至契約都沒有立。”塔西夏雖然沒看顧南升，說話卻直指人心。

顧南升在塔西夏面前總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失敗。

最終考驗的事情是不可以說的，他只能無奈道:“我說摧毀黑暗之門是為了你總行了吧?”

塔西夏譏諷道:“還有比這更拙劣的謊言麽?”

顧南升被塔西夏一句話堵住，徹底鬱悶了，“你何必管我為什麽來這裡呢?總之這事對你有好處，不是麽?”

塔西夏沉默了，自顧自的撥弄著茶葉，許久之後，她拿起了菜譜，自顧自的點起菜來。

顧南升有點看不懂了，他隻好耐心的等著，他知道塔西夏今天叫他來絕不是單單為了討論他為什麽來巴爾格達。

“羊駝煲是巴爾格達的招牌菜，我想你會喜歡。”塔西夏把菜點好了，素雅齋上菜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就上齊了。

兩個人沉默的吃著，沒有任何交談，顧南升沒什麽胃口，塔西夏則只是吃一些水果。

顧南升隱隱覺得，塔西夏有什麽話想跟自己說卻又在猶豫到底說不說。

是什麽事情讓她這麽難以啟齒呢?

一頓飯就這麽在沉默中吃完，塔西夏終於開口，語氣中竟是帶了一絲請求:“你能不能就此離開?”

顧南升一愣，“當時在幽冥帝都，你請求我幫你，為什麽現在卻讓我離開?你這算是關心我麽?”

塔西夏搖頭道:“現在與當時不同了，當時我的敵人只有克爾蘇加德，我贏他還有些把握，而現在這場戰爭逐漸演變成近衛與天災的全面戰爭，我說過，一個人的力量在其中根本不能左右什麽，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大軍廝殺，即便是一個七階強者，又能在其中起到什麽作用呢?”

塔西夏說出的數字並不誇張，多塔大陸西南角有三十二個國家，聚集這些國家以及聖地的力量，湊足千萬大軍不足為奇。

顧南升道:“那也未必。”如果有類似謎團的黑洞那種逆天級禁咒，一瞬間殺死十萬人也不是不可能。

塔西夏道:“我想不出你有什麽理由非要蹚這趟渾水，我知道你很強，但是，局勢的發展你一個人根本左右不了，聖地已經一致通過決定，要用禁咒摧毀巫醫之塔。”

顧南升心中一驚，“什麽?”

他這次的主線任務就是摧毀黑暗之門，並且幫助塔西夏重建巫醫之塔，如果巫醫之塔被禁咒毀了，那他的任務自然就失敗了。

主線任務失敗，下場必定是抹殺。

聖地的這群鳥蛋，顧南升不禁握緊了拳頭。

塔西夏布下一個隔音結界，深吸一口氣道:“我需要布一個局……我手頭沒有多少力量，即便你肯借力量與我也遠遠不夠，所以我想阻止這一切的話，就只能借助克爾蘇加德之手，這樣做的話，我相當於把所有人的性命都算了進去，包括我自己……如果你硬要摻進來的話，也會包括你。”

顧南升仔細琢磨了塔西夏的這段話，終於明白她為什麽一再追問自己來巴爾格達的目的，而且剛才她有話想跟自己說卻又猶豫究竟說不說，原來，她是怕她布局的手段與自己的目的相衝突。

畢竟塔西夏采取的是邪惡手段，很可能違背顧南升此次來巴爾格達的意願。

如果利益相衝突，而塔西夏又貿然將布局說出來，就很有可能被顧南升破壞掉。

可是，她卻還是說了，顧南升愣了很久，才喃喃的說道:“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會這麽感性……不明我的動機就貿然說出你的布局，你不怕我對你不利?”

塔西夏深深的看了顧南升一眼，“我只是不想將來，你再嘗試一次被我背叛的滋味……那時，也許你會因為我的背叛而死於天災之手。”

顧南升心中愕然，“你真的變了，為了不背叛我，你情願冒著被我背叛的風險麽?”

塔西夏道:“在幽冥帝都的那天晚上，我說用貞操交易你的幫助本來就是一個陷阱，那已經算背叛了你一次了，如果今天你背叛我一次，那麽算是扯平了……”塔西夏閉上眼睛，睫毛微微的顫抖，似乎聽天由命。

顧南升輕呼一口氣，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最終他只是說道:“謝謝你。”

塔西夏睜開的眼睛，再看顧南升的目光多了一絲柔和。

顧南升道:“你放心，雖然我不能告訴你我為什麽要破壞黑暗之門，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不會對你不利，而且我會幫你重建巫醫之塔。”

“你要幫我重建巫醫之塔?”塔西夏微微一愣，怔怔的看著顧南升，許久之後她試探性的問道:“這也是因為你那不能說的動機麽?”

顧南升看著塔西夏微低的螓首，以及輕輕咬住的嘴唇，他突然明白這一刻眼前的女孩期待著聽到什麽，其實只需一個善意的謊言，甚至他只需搖一下頭……

然而，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有些冷漠無情的說道:“是。”

“哦……”塔西夏心中隱隱失望，旋即，她自嘲的笑了笑，塔西夏啊塔西夏，難道你期待著他說“只是為了你麽”?

顧南升一字一頓的道:“相信我，我會保住巫醫之塔，憑借我的力量。”

不知怎麽了，這一刻塔西夏突然對顧南升的承諾有了莫名的信心，雖然她明知個人的力量想左右現在的局勢幾乎不可能，可是一向理智到冷漠無情的她此時竟是逐漸被感性所支配。

也許，女孩總是感性的動物，即便她一直強迫自己理性起來，那也只是生硬的偽裝而已。

這些年來，塔西夏雖然玩弄權術，左右政局，但是在內心裡，她卻始終孤單寂寞，每每她想起父母、師父以及妹妹死前的遺願時，她都會感受到自己心中的茫然，她不知道這樣硬撐著堅持下去還有沒有意義。

顧南升突然抓住了塔西夏的手，這讓塔西夏心中一震，她本能的要縮回手，卻被顧南升緊緊的抓住，“你……”

塔西夏豐腴的雙胸開始起伏，她作為終身不嫁的黑暗聖女，即便是嬰兒時代和孩童時代也從沒被男人碰過，在幽冥帝都那一晚她雖然失身了，但是因為有銷魂迷香在，她情迷意亂之下也就忘記了緊張。

而今天，她就這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男人抓著手，想縮又縮不回去，心中頓時產生了一種慌亂無助的感覺，然而偏偏是這種慌亂卻讓她的身體隱隱興奮起來。

顧南升倒沒有別的意思，他握住塔西夏的手只是為了讓她安心，他鄭重而自信的說道:“巫醫之塔的事你不用管了，一切交給我。”

“嗯……”塔西夏鬼使神差的點頭，連她自己都搞不清為什麽她會從上一次見顧南升的強勢掌權者稀裡糊塗的變成了現在依賴男人的乖巧女孩兒。

顧南升這才注意到，塔西夏的臉頰泛起一絲紅霞，他微微一笑，放開了手，“對了，你之前決定怎麽布局的?”

塔西夏迅速把手縮回了身後，調整了一下呼吸說道:“聖地要用禁咒摧毀巫醫之塔就必須領兵攻入幽冥地域腹地，一直攻打到巫醫之塔附近才有機會。我想做的便是利用克爾蘇加德的天災軍團阻撓他們的進軍，據我所知，天災軍團已經得到了阿爾薩斯的亡靈之翁，那裡面裝著二十萬轉職戰士的靈魂，他們準備利用巫妖王遺留的法陣復活這些戰士，而巫妖王的法陣在遙遠的諾森德大陸。”

“二十萬……轉職戰士！”顧南升倒吸一口涼氣， 近衛軍團能輕易湊出千萬大軍，但是這只是普通戰士。二十萬轉職戰士絕對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你怎麽知道這個消息?”

塔西夏道:“天災軍團一向對秘密封鎖的不嚴實，論戰術、計謀和情報，那些大腦已經腐爛了的僵屍們自然不是近衛軍團的對手，聖地世界之樹積累這麽多年，在天災自然有內線，而我……也有傀儡——絲米諾。”

顧南升想起來了，絲米諾就是那晚在幽冥帝都破壞他跟塔西夏“好事”的亡靈法師，也是顧南升擊殺的第一個傳說英雄。

絲米諾死後被塔西夏做成了傀儡。

“你該不是想暗中幫助克爾蘇加德復活這二十萬轉職戰士吧?”聖地一定會采取行動破壞克爾蘇加德的計劃，如果塔西夏想搞破壞的話並不難，只要控制安插在天災軍團的傀儡絲米諾早做防范，利用情報的優勢，設下圈套讓近衛軍團鑽。

想到這裡顧南升不禁暗暗心驚，沒想到塔西夏手中還掌握著天災軍團的力量。

如果不是塔西夏相信自己，主動暴露出她手上的這些力量的話，顧南升怎麽也不會想到這一點。

甚至，顧南升還可能跟著聖地的戰士一起趕往諾德森破壞克爾蘇加德的計劃，到時就身陷圈套之中，搞不好回不來了。

塔西夏點頭，“我在想克爾蘇加德復活者二十萬轉職戰士，也許不僅僅是為了攻打巴爾格達……”

顧南升一愣，“還有什麽目的。”

“可能是……”塔西夏說到這裡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殺意，“想直接攻打聖地世界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