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漢王去時風風火火,來時卻陰沉著臉色,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都停下竊竊私語,目不斜視起來。
李雲中深吸口氣,將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趕出去,繼續吩咐道:“第五軍攻下鎮江、常州、蘇州,江西肯定會朝江南、浙江派出援軍,第三軍就立馬向江西進攻,焦都督隨軍行動,一定要在江西打開局面,配合安徽的第七軍將清軍擋在兩湖地區。”
焦亮與曾水源同時道:“遵令。”
“剩下的水軍、第一軍、第四軍防守南京,密切注意江南大營就是城下的清軍,加強東門守衛,等第五軍到達江南站住腳,立即與第五軍夾攻江南大營。”
“遵令”
這天,洪宣嬌興高采烈的找到李雲中,笑道:“現在南京已經攻下來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取蘇姐姐過門啊。”
李雲中走過去,摸著她的臉蛋笑道:“你要我娶三娘過門?我看你別有用心吧,讓我想想你的用心是什麽呢?啊,我知道了……”
洪宣嬌用力捶打李雲中的肩膀,羞道:“人家哪有什麽用心,都是你不好,讓蘇姐姐整天不開心,沒事就一個人唉聲歎氣。”
李雲中驚道:“什麽,三娘她……哎,都是我不好,這幾天光顧著整軍備戰,冷落了你們,我這就籌備婚禮,馬上迎娶你們過門。”
洪宣嬌低著頭,小臉通紅:“誰說我要……要……那個你了。”
李雲中將洪宣嬌摟進懷裡,溫柔笑道:“這叫順手牽美人,當初在武昌時你們倆可是姐姐妹妹叫的很親熱的,怎麽現在想反悔啊?”
“不是啊,是……”
“是什麽啊”李雲中摟著洪宣嬌邊晃邊道。
“你……你好壞哦”洪宣嬌被摟著,身不由己。
李雲中自戀道:“只能怪我媽把我生的玉樹臨風、英氣不凡。”
左宗棠匆匆的拿著一封信來到王府,見漢王調戲洪宣嬌,老臉一紅,連忙使勁“咳”了幾聲,李雲中厚著臉皮親了洪宣嬌一下,佳人使勁的推開李雲中跑開了。
“先生為何如此匆忙,難道清軍又有動作?”李雲中問道。
左宗棠急道:“禍事啊,曾國藩在長沙辦起團練了,羅澤南和他幾個學生也跟著摻合進去!”
李雲中驚道:“曾國藩出現了?怎麽上次在湖南沒找到他,我本來就打算提前把他給哢嚓掉的。”
左宗棠回道:“當時他還在北京做官,上個月被革職回鄉,不知怎地又在長沙公開募兵,訓練鄉勇。”
李雲中雖然知道後世湘軍的厲害,可不明白左宗棠怎麽也知道,難道他也是穿越過來的?狠狠搖了下頭,裝作曾國藩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根本不怕的樣子,問道:“只是一隻鄉勇罷了,我大漢縱橫幾省,官軍就不知滅了多少,還在乎千把人的鄉勇嗎。”
左宗棠急道:“這不是普通的鄉勇,曾國藩也就罷了,可羅澤南、郭嵩燾他們個個都有無數學生,而學生又有無數親友,拉一個出來就帶出一窩。”
李雲中還是繼續試探,怪聲道:“那也不用怕,書生造反,三年不成,他們要是敢到戰場上去,不用我們出兵攻打,自己就嚇得尿褲子了。”
左宗棠反而平靜下來了,對李雲中笑道:“殿下還記得江忠源嗎?”
“江忠源?”李雲中怎麽不記得,就是此人伏擊太平軍,將馮雲山殺死,李雲中每次見馮雲山都有種特別的感覺,像是弟弟對哥哥那種依賴,這一定是死了那個李雲中留在腦海中的記憶,沒有消散。
蓑衣渡這件事李雲中一直很自責,要不是他在永安城將後軍帶走,馮雲山也不會在蓑衣渡中伏之後,身邊沒有軍隊護衛,被千把個楚勇埋伏殺死。
左宗棠見李雲中慢慢捏緊的拳頭,趕緊解釋道:“江忠源只是湖南官紳一份子,他的影響力遠遠及不上曾國藩,甚至他在曾國藩面前都以學生自居。”
李雲中想起焦亮所說湖南官紳的情報,不敢置信的問道:“湖南讀書人不會真的是個個文武雙全,上馬能打仗,下馬能安民吧!”
左宗棠凝重的點了點頭,道:“雖不中亦不遠矣,湖南讀書人以書院為基地,相互之間聯系緊密,經常在一起暢談國事,三兩成群的拜那些大儒為師,得罪其中一人就是得罪全部,結交一人就等於結交了一夥。”
說完,見李雲中還是不明白,就舉個例子,道:“有一位湘鄉知縣就很討厭羅澤南,幾次針對他,按理說一位知縣要對付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讀書人很容易,但此知縣卻連連吃癟,最後更是被羅澤南的學生王錱告的罷官而去,這王錱為恩師出頭,幾次狀告到寶慶府和省城長沙,見他們官官相護,還打算到北京去,後來是曾國藩在京師活動將此知縣革職,才沒去成。繼任知縣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舉薦羅澤南為孝廉,才獲得了他們的信任。”
李雲中真是對湖南讀書人過目想看,問道:“湖南的官紳一直都是那麽厲害?”
左宗棠搖頭否認道:“說起來,湖南的讀書人在嘉慶以前對功名是並不看重,認為清廷始終是夷人的朝廷,雖不敢反抗但也不會去做官,只有寄情於學問……”
李雲中打斷道:“這才是我們漢人該做的,後來怎麽會變成這樣呢?一見百姓起事就瘋狂鎮壓。”
左宗棠續道:“說起來這還是嘉慶年間發生的事,當時白蓮教造反已有九年,湖南士紳目睹了河南、陝西、四川等地滿目瘡痍,十室九空,不知多少地主、官紳家破人亡,甚至湖南龍山縣也被波及,從此以後就對對百姓暴亂深惡痛絕,不少人還認為他們已和清廷結為一體,形成一榮俱榮一歲俱損的局面,讀書人不應該隻關注學問,還要輔佐朝廷。”
李雲中這才明白過來,繼續問道:“怎麽湖南綠營八旗不堪一擊,鄉間團練卻比精銳還善戰?”
左宗棠道:“團練是由鄉紳捐錢辦起來的,都是選拔有名有姓、知根知底的人參加,而且任命的頭領都是兄弟、師生關系,守望相助。”
李雲中點頭示意明白,表情凝重問道:“可有辦法克制?總不能讓曾國藩的團練越辦越大,那樣總會成為我大漢的心腹之患。”
左宗棠道:“除非發兵攻佔湖南,否則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