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
載垣、瑞華、肅順、穆蔭四人在軍機處處理各地呈上來的奏折。
肅順拿起陝西巡撫的奏折念道:“九月,長毛十萬余人突然出四川進入陝西,圍西安八天被官軍擊潰,現已流竄渭南府,據臣猜測,此股流寇可能有攻打京城的企圖……”
載垣聽說長毛要打京城!趕緊離座將奏折搶來觀看,不一會兒,穆蔭、瑞華也相繼看完,面面相覷,驚恐不已!
瑞華哭道:“大清立朝兩百余年,還沒有敵人逼近京城的事發生過!難道老天真的要亡我大清!北京綠營八旗久疏戰陣,恐不是長毛對手?”
肅順對值班太監道:“你去瞧瞧,皇上怎麽還沒過來?”,又勸瑞華“大哥你看你像什麽樣!長毛還在陝西轉悠呢!當年李闖那麽大的聲勢,也用了十幾年才打到北京……蒙古八旗還能抽出幾萬鐵騎,一定可以將長毛擋在山西。”
穆蔭歎道:“皇上這幾天一直寵幸蘭貴人,看來回去要備一份厚禮送過去!不過這蘭貴人是葉赫那拉氏的後人,如果她包藏禍心,當年的預言恐怕……”
“這都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皇上不會當真的!再說了這幾天蘭貴人頻繁參與政事,也沒見皇上怪罪。”載垣兼領著內務府總管的差事,比較了解動向。
圓明園
鹹豐愛憐的撫摸著蘭貴人的臉蛋,只見她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豔豔勾人魂魄。
“皇上該去處理國事了,臣妾恭送皇上。”蘭貴人從鹹豐懷裡起身道。
佳人吹氣如蘭,齒白唇紅,雙瞳剪水,鹹豐魂不守舍道:“有你相伴就夠了,你在彈一首曲子給朕聽。”
見鹹豐迷戀女色,蘭貴人勸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請皇上勤於政事,千萬不要沉迷於女色,否則臣妾還……還不如死了算了。”
“寶貝別哭,朕這就去。”鹹豐最憐惜女人哭泣了,何況還是自己心愛之人,“你在這裡等著朕,朕去去就來。”
“各位愛卿,急忙找朕來有什麽事?”鹹豐一到軍機處就問道。
肅順將奏折呈上,見鹹豐越看臉色越臉色陰沉,不敢怠慢,“啟稟皇上,如今京城兵力充足,區區幾萬長毛,不足為慮,奴才建議召回出兵鎮壓科爾沁左翼後旗佃農抗租的僧格林沁,此人在道光九年就掌管火器營,幾次剿匪都凱旋而歸,有他出兵剿匪必定可以將來犯的長毛斬盡殺絕。”
鹹豐也想起道光臨終前說過,僧格林沁可用!皇阿瑪是不會看錯人的!想到這裡,鹹豐立即傳旨:“命僧格林沁火速回京,統領健銳營、外火器營、兩翼前鋒營、八旗護軍營、巡撲五營及察哈爾各官兵,並哲裡木、卓索圖、昭烏達蒙古諸王勁旅駐防豐台大營,如長毛……距京城二百裡之內,立即出兵征討,否則不許動用一兵一卒。”
“短毛剛佔蘇州,長毛又要攻打北京!有心剿賊,無力回天啊!”鹹豐懷疑自己的治國能力,頹廢起來,心想要不要趁反賊還有沒滅了大清,朕好及時行樂,如果像前明末代皇帝崇禎那樣操勞國事,豈不是不值?
肅順安慰道:“長短毛一時猖獗,日久必不得人心,只要皇上勵精圖治,大清一定可以轉危為安。”
“轉危為安?綠營屢戰屢敗,八旗勁旅更是銳氣盡失,這大清如何轉危為安啊?短毛已經攻佔蘇州,上海即將不保!接下來浙江……”鹹豐搖頭不再說下去。
穆蔭硬著頭皮上前請示,“啟奏皇上,短毛一部流入江西,江西巡撫張芾竟然不戰而逃,短毛不費吹灰之力就佔領了景德鎮。”
鹹豐怒道:“識見錯謬,不知政體,可笑之至!張芾該死!你們說誰能接任江西巡撫?一定要找個能打的,決不能讓江西再落入短毛之手。”
肅順想了一會,高興道:“皇上湖北按察使江忠源公忠體國,曾取得蓑衣渡大捷,殺偽南王馮雲山,麾下三千楚勇勇悍絕倫,臣請皇上調江忠源為江西巡撫。”
鹹豐回想片刻,道:“江忠源!朕知道他,當年賽尚阿也舉薦過他,向榮愚昧!如早用江忠源局勢何以至此!傳旨:升江忠源為江西巡撫,即日上任,望其能將來犯之敵全部殲滅。”
瑞華像變戲法似得拿出一份奏折,恭敬的呈上,鹹豐看了一眼,咦道:“說曹操曹操就到,哈哈……鄭親王你把奏折念出來給大夥聽聽,看江忠源說些什麽?”
瑞華剛看過奏折,並不慌張,抑揚頓挫的念道:“臣與賊戰於荊州,數次佔於上風,而賊屢次用水師解圍,臣常思之,官軍要想奪取江東重鎮,必先爭奪長江;要想爭奪長江,又必先打敗賊軍水師;要想擊敗賊軍水師,則必須製造戰船以備攻守,臣冒死上諫,請朝廷下令讓湖南、福建、湖北仿照廣東拖罟船式造戰船兩百艘,廣東采購300斤大炮500門、500斤大炮800門,一千門大炮裝備戰船,三百門大炮裝備陸軍,如此收復江東,指日可待。”
穆蔭驚道:“這麽說要花費白銀一千萬兩!這……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一千萬兩只能建個水師,能養活二十萬綠營!”
“如果真能收復南京、蘇州,一千萬兩花的也值,臣讚同江忠源的提議!”肅順考慮得失,毫不猶豫的讚同。
鹹豐看著肅順,想起當初他建議自己削減旗人俸祿,當時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所以自己拒絕了,現在退無可退,唉!……“肅順你下去好好琢磨這一千萬兩從哪裡擠出來,想好了遞個折子給朕。”
“遵旨”,其實折子肅順早就寫好了,一直帶在身上,肅順也不傻,此時如果把這子遞上去,他就能被旗人吐唾沫淹死!
湖北
江忠源接到讓他接任江西巡撫的聖旨,不敢怠慢,一面通知湖北巡撫張亮基後,就率三千楚勇從前線荊州出發,轉道武昌,征集船隻想走水路進入江西,另一面寫信給曾國藩讓他派兵前來匯合,一起到江西打短毛。
初到衡陽的曾國藩可謂內交外困,羅澤南、郭嵩燾、朱孫貽、李續賓、王錱等人認為他們之所以與曾國藩一起從湘鄉來到長沙,並不是投靠他曾國藩,而是投靠湖南巡撫張亮基,現在張亮基離開長沙到湖北去了,他們可以依靠的大樹不複存在,便想另謀出路。
曾國藩無奈的看著他們,苦口婆心的勸道:“如今正是我等大好男兒建功立業的時候,各位何必要另謀出路?所謂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我們好不容易創下一些基業,各位就忍心讓它煙消雲散?”
羅澤南並不買帳,逐句反駁“我們當初創立練勇的目的是什麽?還不是打長短毛!滌生啊,你擅長練兵,可以心無旁騖!我們擅長的是打仗!你叫我們一天到晚的陪你閑逛,這叫什麽事!”
郭嵩燾是一位浪漫主義者,有強烈的使命感,雖說他與曾國藩交情最是深厚,但是更想馳騁殺場,建功立業,若是自己不幸戰死在陣地上,靈魂還歸故鄉,也很富有詩意,“滌聲,你不必再勸了,我們幾個也是商量好才一起找你的, 我們也不想與你鬧別扭。”
李續賓還是很佩服曾國藩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光憑著一腔熱血就與一幫粗漢一起摸爬打滾,因此說辭比較委婉“我們隻帶走一千人,剩下的都留給你,不會耽誤你練軍強軍的夢想。”
王錱固執道:“我的一營也要帶走,巡撫大人已經答應我:可以駐防長沙,糧餉都有他供給。”
曾國藩本來非常賞識王錱,一直準備重用他,可是前天王錱回湘鄉募勇,十分張揚,出入都要敲鑼打鼓,鄉人為之側目,又擅自做主將計劃招500勇丁多招至3000人,已是非常不滿,如今見他竟與湖南巡撫駱秉章來往密切,並漸漸流露出自成一軍,不再聽自己指揮!是可忍孰不可忍,怒道:“足下如果隻統帶一營,其他各營管帶由吾任命,則破釜沉舟,以圖一舉;若不肯從吾之約,則足下自成一軍,今後吾將不與足下事,吾將另募數營勇丁以替足下之位置。”
王錱氣道:“曾滌生你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都要聽從你的命令嗎?不要忘記當初是你求我們和你一起到長沙的!我王錱並不是你的手下。”
李續賓拉住還要再說的王錱,勸道:“璞山住口!曾大人乃是朝廷任命的團練大臣!你怎麽能這樣對他說話!”
王錱攤牌道:“我就是看不慣他曾滌生!不懂兵事還自視甚高,我今天就與他一刀兩斷一了百了,你們都不必勸我,我招的3000人全部要帶走!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