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壽熙,萬載縣人士,他是一個舉人,既然能考上舉人,家境也就慢慢的由貧轉富,期間施展了種種狠辣手段剝削鄉民佃戶,可是好景不長,大漢軍攻入江西,到處都在捕殺他這種為富不仁之人,一年前,吉安府失陷,彭壽熙自己出銀子招募了1000鄉勇。
萬載縣縣令劉泰指著彭壽熙催糧的公文,積攢已久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對師爺吼道:“這姓彭的真是混帳,三天兩頭前來要人要糧!他當我是財神啊!我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一年能搜刮多少銀子!全填在他這個無底洞裡,如今不但不賺錢,還往裡倒貼!真是氣死我了!這次非得給他個教訓不可!”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師爺也覺得彭壽熙做的有點過分,千裡為官隻為財!這姓彭的光想著自己的前程,不顧他人死活,作為一名師爺,必須盡職盡責:“大人,這彭壽熙深得曾剃頭讚賞,聽說已經向巡撫大人推薦,打算重用,這個時候,不宜得罪姓彭的,況且彭壽熙也不是等閑之輩,半年前,上高縣被亂民攻佔,也是他派兵收復,驟然鬧翻,對我們不利。”
劉泰倒不怕彭壽熙來硬的,大清雖然是蠻夷出身,重視軍功,但是前後立國有兩百余年,以文製武早已成為慣例,他彭壽熙如果亂來,他正好有借口辦了他。
“我只是顧慮曾剃頭,他率湘軍在通城、義寧州一帶活動,距離我們不足百裡,他還掛著兵部侍郎的職銜,我一個小小縣令怎能鬥得過他。”
師爺心生一計,馬上說了出來:“聽說撫台大人與增剃頭處的並不愉快,大人何不拿撫台大人當靠山,這樣何懼他增剃頭!”
劉泰知道師爺有了對策,頓時眉開眼笑,催促起來:“快快道來,我忍這幫武夫好久了,現在短毛並無大舉進攻的勢頭,正是處置彭壽熙的時機。”
師爺小聲道:“大人請彭壽熙赴宴,姓彭的必然毫無防備,大人將他擒住送往南昌,栽贓他一些罪名,撫台大人不會放過他的。”
聽了師爺的計策,劉泰還有一些疑問,皺眉問道:“萬一撫台大人看在曾國藩的面上把他放了,我豈不兩邊不討好,裡外不是人!”
師爺殲笑:“嘿嘿……就因為彭壽熙與增剃頭交好,撫台大人才不會放過他,撫台大人厭惡增剃頭就像大人您厭惡彭壽熙一樣,能給曾剃頭難看,撫台大人豈會錯過!”
知縣劉泰撫掌而笑:“妙計、妙計,你這就去請彭壽熙前來赴宴,就說我已經把糧草準備好了,等他來取。”
事情果然如師爺想的一樣,江西巡撫陳其邁接到地方報告,馬上派人把彭壽熙押往南昌,嚴刑烤打,心裡終於出了口惡氣,曾國藩屢次打著同鄉、朋友的關系催糧催餉,逼的自己堂堂巡撫成了帳房,整天算這算那,最可惡的是危害地方的名聲自己承擔了,拯救地方的名聲竟然被他曾國藩得了!
看著曾國藩要求提拔彭壽熙的谘文,陳其邁對著施刑的小吏瘋狂的叫道:“打!給我使勁的打!像這種危害地方的武夫留著也是禍害,給我往死裡打!”
與陳其邁痛快淋漓相比,曾國藩可完全不一樣,積攢了半年的悶氣噴薄而出,他認為陳其邁的所作所為,是對自己的公開侮辱,再也顧不上什麽同鄉好友的關系,帶著兵馬就想衝進南昌,好好羞辱姓陳的一頓。
郭嵩燾看著臉色通紅的曾國藩,攔下了集合兵馬的命令,勸道:“大帥要冷靜啊!江西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們要是離開贛北,短毛趁虛而入,我們困在南昌可就真的出不來了,這贛北是我們湘軍唯一的退路,不能有失!”
幕僚陳世傑也覺得這樣行事只能出一時之氣,對湘軍前途毫無幫助,見曾國藩胸中起伏不平,顯然是受了刺激,不出口惡氣,是不會善罷甘休,靈機一動,對曾國藩道:“大人擅入南昌反而留給陳其邁口實,不如寫封奏折狠狠的參他一本,逼他離開江西,這樣一來,皇上為穩定江西局勢,必定任命大帥為江西巡撫,到時湘軍既能在打開局面,又能出了惡氣,兩全其美。”
曾國藩一下子就安靜下來,覺得陳世傑說的很有道理,馬上揮手寫就一份奏折,命人送往京師。
鹹豐無力的用雙手捂住臉龐,前天剛收到和春戰死福建的消息,今天就收到江忠源在安徽廬州殉國的噩耗,心疲力盡,他已經不記得,自從長毛、短毛生亂以來,有多少個大清督撫或戰死、或自殺、或被鎖拿問罪致死,從林則徐到和春,從賽尚阿到向榮,從張國梁到江忠源……
肅順小心的遞上一份奏折, 言道:“啟稟皇上,這是江西曾國藩的奏折,皇上要不要看一下。”
鹹豐將毫無動靜,隻從指縫之間傳來一個字:念。
肅順退後幾步,打開奏折,大聲念了起來:臣曾國藩泣血上書,臣以在籍侍郎之身份,興辦團練,剿滅反賊,而所至之處,橫遭非議,幾為通國上下所不能容,輾轉思維,心中矛盾,母親病重,臣也不能在旁服侍,進退狼狽,然而江西巡撫陳其邁之所為哦,實在讓讓臣寒心。
臣與陳其邁同鄉,同年,同為翰林,一向交好,自其任江西巡撫以來,共事數月,觀其行事錯漏,該平曰之常度,以致軍務紛亂,物議沸騰,實非微臣所料,江岷樵留下的大好局面一去不返,封疆大吏,關系非輕,臣既有所見,深恐陳其邁誤國,請皇上聖裁。”
鹹豐聽曾國藩抱怨了一大堆話,就是想趕走陳其邁,考慮著其中得失。
瑞華想起當初恭親王舉薦陳其邁的事,暗暗佩服肅順有遠見,上前諫道:“啟稟皇上,江西巡撫陳其邁昏庸誤國,看來他不適合留在江西,臣請皇上將其革職拿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