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彥之這番話款款說來,字字摯誠,句句如懇,竟連梁蕭都有幾分感動,但是慕容博之事又如何能與他們說呢?依崔過二人烈火性子,一旦得知真相,定然找慕容博拚命,他二人死了事小,打草驚蛇事大,略一沉吟,便道:“柯掌門命喪誰人之手,在下的確略知。並非我瞧不起二位,不肯以實情相告。只是凶手武功極高,我險些也折在他手裡,好在有我靜雲妹子相救,不然在下今天也不會,坐在這是跟大夥聊天了。”他說這番話,是要崔過二人不可魯莽行事,白白送了性命。
靜雲聽說,忽然“啊”的一聲驚呼,道:“蕭哥哥,你說的可是那天那個險些要了我性命的蒙面人?”雖然事隔數月,但此時提及,仍免不了害怕,身子輕顫,手也抖將起來。
梁蕭道:“不錯,正是那人!”瞧見靜雲如此神情,心生憐惜,忍不住拍拍她柔滑的小手,安慰道:“沒事了,這些都已經過去!”但對靜雲來講,這些都恍若昨日發生,她心下一片淒涼,反而將梁蕭的手握得更緊更實。
眾人看見這女娃如此悚懼,都十分駭然,面面相覷,崔過二人都同一般念頭:“敵人如此利害,難道我們報仇就無望了嗎?”想到痛處,那過彥之畢竟少年心性,狠狠一捶桌面,上面的幾隻杯茶都“啷啷”聲響,濺出不少茶來,他自覺失態,又抱拳向眾陪罪。眾人理解他心情,也不見怪。
梁蕭見靜雲情緒稍穩,這才說道:“過兄,其實你也不必太過懊惱,善惡到頭終須報,只是時間早晚問題罷了。況且那人,在下也極力在追尋,我深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崔過二人聽說,都是臉露喜悅之色,抱拳道:“有梁兄幫忙......”梁蕭打斷,忙道:“我並非幫你們......”正說得熱鬧,忽聽門板“拍拍”聲響,梁蕭惱喝:“誰啊?”那人不答,止了一會,又繼續敲門。
朱丹臣這時起身,說道:“那我去開門!”梁蕭道:“不許去,叫也不出聲,此人非奸即盜,甭管他,咱接著嘮!”眾聽了,面面相覷。
褚萬裡哼的一聲,站了起來,說道:“你們不去,俺去,老子才不怕他娘的賊盜!”他話一停,那拍門聲又響起。
梁蕭暗惱:“這哥兒,老愛與我唱反調,有時間非好好修理他一頓不可!”悶哼一聲,取過酒壺,倒滿杯,吃起酒來,也不聊天了。
須叟間,進來一人,只見他形貌威武,但輕袍緩帶,裝束卻頗是瀟灑,拽著步,掀幔進來,梁蕭一見,吃一驚,聽得段譽興奮叫:“爹爹,你老人家怎麽來了!”跑過去,抱著他肩膀。此人正是段正淳,父子二人相見,自然十分歡喜。
他身後站著倆人,一個是剛去開門的褚萬裡,另一個是巴天石。這家夥,吃飯的時候,不是說胃不舒服,早早去歇息了麽?此刻一出現,梁蕭登時省悟,巴天石輕功了得。
段正淳進來了,梁蕭只看一眼,便不再瞧,繼續喝他的酒。待這對父子敘完舊,他那壺酒也吃得差不多了,幌悠悠站起來,打了個酒嗝,說道:“諸位,你、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去睡了。”說著踏走幾步,真像個醉漢,直幌到門口,腳一拐,險些伴倒,幸有段正淳搶上扶穩了他。
梁蕭甩開他手,啐了句:“陰魂不散!”段正淳臉上一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尷尬。他一進門,目光便停在梁蕭身上,雖和段譽笑談,心始終牽掛著梁蕭,因此,他拌到門檻時,才及時出手。
梁蕭心道:“我怎麽啦,今天才喝幾小杯,如何就醉了,難道這酒有問題?”若是毒藥,他有“蠶變”,絲毫也奈何不了他,倘或是蒙汗藥,以他今時的功力,自也無懼,但是,為何他就像喝醉酒了一般,那樣難受呢?不行,他得找個地方睡一覺。
前腳剛跨出,卻又踏了回來,他轉身,面向眾人,笑道:“原來是我搞錯了,這裡好像是我房間,該出去的應該是你們!”話音中竟帶有幾分醉意。
眾人聞言,齊唰唰站了起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卻誰也沒有挪步。梁蕭眯著一雙醉眼,掃視了眾人一遍,問:“艾,你們啞啦!我的地盤我作主,哪個還不快走,欠打啊!”眾人面面相覷,聳聳肩,還是朱丹臣率先舉步,之後個個跟著。靜雲瞧了瞧梁蕭,歎口氣,也出去了,順手將門掩上。
梁蕭幌著步,微一睨眼,見屋內還有一人,便問:“你怎麽不走,不怕我的拳頭嗎?”那人道:“不怕!”梁蕭笑道:“你倒也乾脆!”微“咦”了一聲,又道:“你的聲音好生耳熟,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幌到那人身前,雙手一搭他雙肩,近距離這才看清,臉色頓時一僵, 牙齒輕顫道:“段正淳,是你!”
那人道:“是我!孩子,看你醉得,連爹都不認識了。”梁蕭大叫:“我沒醉,你不是我爹,我爹他好好的在家裡!”雙手一撒,散了下來,身子亦向後跌去。
段正淳急扯住他,問道:“孩子,你究竟喝了多少酒哪,唉,怎醉成這樣?”梁蕭辨道:“我沒喝幾杯,真不知道如何會醉!”段正淳道:“好了,好了!先別研究這個,爹扶你到榻上休息一會!”攙著他身子,走到榻邊,不禁問:“孩子,方才那女娃兒是你甚麽人?”
梁蕭皺眉:“你是說靜雲?”矍然而省:“老......段王爺,你打甚麽歪心眼?”段正淳笑道:“爹能打啥歪心眼,我瞧她對你挺有意思的。”梁蕭道:“靜雲是我未婚妻,是爹和瑞叔叔從小給我二人訂下的婚約,可是我......”可是我之後就打了個酒嗝。
段正淳“哦”的一聲,遂問:“老實說,你們有過幾次?”梁蕭納悶:“甚麽幾次?”段正淳微笑道:“別害臊嘛,說真的,爹可以過你幾招,信不信?”梁蕭登感頭痛欲裂,於段正淳的話沒聽清楚,心中一凜:“酒當真有問題!”
倏然一陣風過罷,屋內多了一人,但見他童顏鶴發,風度庸雅,臉含著笑意。梁蕭徒驚,叫道:“丁春秋,你怎麽進來的?”(快捷鍵←) [上一章][回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書簽收藏 投推薦票 打開書架 返回書目 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