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樣也可以穿越
藐山蒙蒙,水玲瓏,有佳人入夢中,情真切,意難卻。肌膚若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那般夢境又悄然幻化心頭,每一回黯然醒轉卻又淡然無痕,憶不真切,杜穆猶在苦惱,懶得睜開睡眼去瞧,免得又大失所望,再添煩惱,現在心中苦樂一番亦是好的。反正夢中自有佳人相伴,也不去管今天是星期天,還是星期一,是否要上學,先讓老子纏綿一會,溫存一會再說?
“景哥,你瞧咱們的兒子多可愛呀,長大後一定是個美男子!”睡夢中的杜穆,耳朵聽得一個女子在說話,那聲音似黃鶯岀穀般好聽。若不是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他才不舍得放下懷抱中的美人兒,無奈細耳傾聽起來。
過了一會,果真有個男子聲音在開口說話,想必便是那女子口中的景哥了,但聽他說道:“柔妹,這功勞都要歸功與你啊,若不是你給我生了這麽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讓我們梁家有了後繼香火,不然百年後麵對列祖列宗時,我也不至於心覺愧疚,無言相對了。嗬嗬,愚夫這廂先行謝過了!”話詒,忽聽衣襟破空聲響,似乎那景哥對柔妹隆重施了一禮。
那柔妹咯咯嬌笑幾聲,臉頰泛紅,笑道:“景哥,你又來糊弄我,人家可不吃這一套?對了,給這孩兒取個啥名兒好呢?”那夫人雙眼緊盯著丈夫。
那景哥微微躊躇,又沉思了片刻,忽然雙眼放亮,說道:“詩經有雲:‘彼采蕭兮’我希望他長大以後,寫的文章文筆蕭灑,做人處事謹慎蕭灑,活得更要蕭蕭灑灑。因此,單名一個蕭字,如何?”那柔妹聽了,沉吟數遍,喜道:“嗯,梁蕭,這個名兒好聽!”二人又說了一會體己話語,俱感溫馨、歡笑。
杜穆聽得胡塗,想要擺脫那兩男女的笑語,然而無論他是如何搖頭或者捂耳朵,那聲音依稀清晰可聞。
又過了一小會,不聞一絲聲息,杜穆心中好奇,悠悠睜開眼睛,餘光所及,頓時大驚失措,猶感自己正躺在一個美女的懷裏,那美女身上的幽香陣陣侵腦,似蘭非蘭,似芙非芙,自己又貼近她的胸脯,氣息甚是濃馥,聞著不由心猿臆馬,邪念欲飛......又感那夫人胸口震動了一下,嘴裏似嗯了聲,節音雖小,但自己躺在她的懷裏,自然聽得分明;外加上她那身子顫動,讓杜穆的神識猶為一清;小眼瞧去,更感心驚肉跳。
但見一個很帥的帥哥,低頭親吻著那美女的小嘴。霎時火冒三丈,暗怒罵:“衣冠禽獸,長得帥咋地,長得帥就可以在老子麵前大繡激情戲麽?何況老子還卡在你們中間......等等,等等,老子為什麽會卡在你們的中間?”驚慌之下,馬上低下頭來瞧自己,這一眼,差點三魂少了二魂半。
眼前的這人還是自己嗎?完全是一個剛出生嬰兒的模樣,難道他二人剛剛討論的名字便是自己,怎麽會這樣?
記得今天是開學日期,老子是第一個先到的。出去買東西時,那鬼天氣又下起了一場狂風暴雨,當時沒帶傘,一路狂奔回學校,雨太大了,連眼睛也逐漸模糊起來,看不清前麵轉角處有輛卡車飛過,自己也加了把油,衝迎上去,嘿嘿,惡果就可想而知了。
就算是如此,那自己這會也應該在醫院躺啊,怎麽會在這裏?這裏又是什麽鳥地方?鬱悶啊,疑惑呀,瞧他們的裝著不似現代人,倒有些類似古代服飾。
天啊,難不成自己穿越了?這也太離譜了吧?想想如果是真的,倒還蠻刺激的?可是又有一些可悲,可歎,可憐,想想呀,那麽美的一個妞,不是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親娘,可氣啦,奧火喲。不過這個親爹嘛,還蠻帥的,倒是和親娘絕配。算了,君子有成人之美!
杜穆有心要戲弄他二人一把,臉上狂笑,慢慢招起小手。天啊,怎麽沒什麽力氣呢?興許是新生嬰兒的緣故吧,杜穆使出吃奶的勁,才勉強舉起右手,幸好在美女懷中抱著,那景哥頭又垂得低,這倒省事。
啪一聲輕輕脆響,杜穆的小手印在了那景哥俊臉上。景哥正與妻子吻得蕩氣回腸,身心酥軟,不防突然遭襲,渾身顫了顫,兩瓣薄唇驟然鬆開,愕然注視了妻子一眼,心生奇怪。那柔妹被丈夫火辣辣的眼光瞧著,臉色暈紅又生,嬌羞的低下頭去瞧兒子,不睬丈夫的莫名奇妙。眼光下見兒子笑吟吟的對自己眨眼,心中歡喜,自逗兒子玩去耶。
景哥在妻子轉身的刹那,瞧清了小家夥的眼珠子在骨碌亂轉,以及那雙兀在上空轉悠的小手。立馬想到了自己剛剛挨的一巴掌,心有餘恨:“原來是這小鬼施的惡作劇。”不由得氣往上湧,搶上前一步,捉過那小手,頗有意味深長的味道。
但見景哥一張俊臉沉了下來,佯怒道:“小家夥,原來是你呀?膽敢戲弄你老子,小屁屁癢啦?”杜穆見景哥緊握自己小手,沒有放開的打算,心中委屈,小眼故意擠下幾滴貓尿,哇一聲放聲大哭出來。
那柔妹聞哭聲轉回頭細瞧,瞪了丈夫一眼,質問:“幹甚麽呢你?可別嚇壞了孩子?”被妻子的眼光這麽一瞪視,景哥頓時氣怯,那苦瓜臉更見抽搐了。
女子懷中的杜穆卻十分得意:“戲弄你咋啦,老子還要罵你揍你呢?”可惜他不會說話,不然定像那黃河決堤一般滔滔不絕,響個痛快,而眼下也隻能伊伊呀呀咧嘴邪笑。
穿越到這個時代,杜穆也隻好認了,穿越就穿越,安心的過日子吧,算是重溫一下童年的生活。原來這裏是大宋時期,這一年是公元一零七六年,這梁景是書香門第的官宦世家,官拜尚書郎;其妻是李氏,名李柔;兒子名梁蕭,也就是現在的杜穆;梁蕭還有個妹子,名梁雪;是梁景夫婦第二年所生的,梁蕭這個妹子生得極美,與她母親一樣,好像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是後話)
流年逝水,光陰如梭,轉瞬間已過了五六個年頭,這一年梁蕭六歲,書房那一幕“孔夫子搬家”又要上演了。一天,書房中,立著一個俊朗的男人,和一個頑童般的稚兒。
那男人站在書桌一旁,仰天長歎,他那臉如冠玉,隻是印滿怒色;而頑童則坐在書椅上,兩手叉腰,把雙臭腳長擺在書桌上,洋洋得意地翹起了二郎腿來,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顯然剛才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唇槍舌戰,那男人定然是敗下陣來,才這般生氣。又見他幽幽歎了口氣,說道:“蕭兒,光陰易逝,千金難買,趁著年輕理應多看些書,將來對你的仕途有莫大的幫助,你如何不知道珍惜呢?莫要辜負了為父的一片苦心哪?
梁蕭嘟囔起小嘴,嗤笑一聲:“帥哥老爹,孩兒現在又不是去考狀元,看那麽多書幹嘛,拿來作柴燒火麽?”梁景啞言,早就被這個兒子氣得肝痛,胃痛,肚子痛。說起來,都怪梁蕭這個家夥不好,明知道自己是穿越過來之人,小小年紀還要拽什麽文,吊啥書包。
那是二三歲時的事了,有天小梁蕭無意中闖進梁景的書房,又見桌上撂著一本《李太白詩集》,心中興趣盎然,馬上揪過來,翻了幾頁,念了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巧不巧被立在窗外賞月的老爹梁景聽見了,喜讚了句:“無師自通,孺子可教也!”自此以後,小梁蕭的童年生活算是無趣了,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看的是書是書還是書。苦忍了四年,今天終於發飆了。
原本在現代,杜穆他也是個好學習的三好學生,詩詞歌賦是他的最愛,孰料穿越到了古代,這卻是讓他最為頭痛的事。這四年來,把他所有的讀書興致都給磨滅殆盡了。唉,看來作古人真的不容易呀,考個狀元都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折磨。既來之則不能安之,他才不會傻得把時間浪費在書經之上,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理智與反抗。這不,戲碼又要上演了。
那廂梁景僵持了一會,俊臉上終於擠出一絲容顏,淡笑道:“今天不看書也行,作首詩詞來聽聽,爹若是覺得滿意,倒是可以考慮放你一天假?”小梁蕭眼露驚色,訝道:“真的?”那梁景點了點頭。
小梁蕭擔心老爹弄鬼,純粹隻是唬自己而已。小眼珠又骨碌轉了轉,急思計謀,心想:“他要是食言,我大可逃出去,再來個離家出走,讓他們急個了去。”當下又閉目沉思,過一會又緩緩舒開。
現代詩與古代詩,多少有些出入,那自己隻好來個古今結合了。走到窗前,本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再把現代網絡上流行的那些個歪詩,隨便背出一兩首來敷衍。不料無意看了一眼窗外那株,幾欲要凋謝的秋菊,霎時心有所感,悠悠說道:“花零秋初香幾許,片片淚灑去留時。偶有些存殘枝上,是誰刻下淒美詩。聽聞風吹雨又至,餘花紛紛乍謝止。枝偏亂打他不殆,隨你風雨還如此。”梁景瞧見兒子輾順間便做出一首詩來,心中歡喜不已,讚聲:“好!”擊了三掌停下,又歎:“可惜太過於傷感了?”
小梁蕭聽說,笑道:“人本是一個奇怪複雜的動物,若是沒有些喜怒哀樂,那活著還有甚趣味?”梁景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隻是不過一瞬又消失了。
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句話是出自於一個六歲兒童的嘴裏,心下亦喜亦憂。梁蕭又斜瞅了梁景一眼,笑道:“帥哥老爹,作開心的詩麽?這有何難?聽清了!”清了清小嗓門,朗聲雲:“MM幾時有?把酒問老友。不知性感美女,今年出多少?我欲乘風擒去,又恐驚嚇與你,高處不勝寒。自古與君纏,何必在床欄!轉WC,低伏戰,夜不眠。不應有恨,一要再要舉時難?人有悲歡離合,男有精盡陽缺。此事古來有,但願房事完……
第2章 假山後有個娘親
小梁蕭的歪詩尚未背全,那端梁景老爹已是雷霆大怒,前麵那幾句聽聽倒算可以。心想這個孩子居然會改詞,著實匪夷所思。不過這個“MM”卻不懂是啥東西,也先不去管他。正自閉著眼,搖著頭,津津陶醉著,突然臉色煞變,越聽下去顏色越是難看之極。先是紅一陣,又是青一陣,最後慘無人色。
心中狂怒之情可想而知,預備要將那小家夥先吊起來,狠狠鞭策一頓,否則難消心頭之氣。一個小娃兒能懂得什麽是“一要再要舉時難和精盡陽缺”了,這不是笑話麽?那孩子肯定是童言無忌!他無瑕再作思考,猛睜開雙眸,一愣即又大驚,書房中早已不見了兒子身影。不覺錯愕了片刻,才想起要尋人,當即撒腿怒奔而出。
那小梁蕭吟了一首現代版的“水調歌頭”,中間一直察言觀色,注意著老爹的反應,見他臉色漸紅,複又扭曲時,心知不妙,便悄悄地且吟且退,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探出幾步。忽然發現老爹的眼睛凶光乍現,心中一寒,不由腳下發麻,顫巍巍地就地一滾,手腳並用爬到書桌底下,心有餘跳的躲藏起來。他個子稚小,隱匿書桌下不易察覺,況且那梁景又是在驚詫之下,決料不到兒子舍遠求近,故疾急追了出去。
梁蕭聽得老爹腳步聲已走遠,當下灰頭土臉探出個小腦袋來,暗笑了一小會,又大吐了幾口窩囊氣,躡手躡腳的鑽將出來,挨近門窗,豎耳細聽了外麵許久,不覺有何異動,這才放心溜出大門,大呼幾句痛快。心想:“既然帥哥老爹批了我一天假,又何必浪費,先溜出去耍耍罷。”
辨清路徑,轉過幾條走廊,又拐過幾個彎,還是走不出這尚書府。心中氣惱,暗罵:“媽的,這古代人也真是,建那麽大的房子幹甚麽?養豬也用不著啊?”越想越發憋悶,都怪自己平時過於專心學習,這四年來連路都不曾摸清楚,苦惱苦惱,亂闖吧,又恐被梁景老爹逮個正著,吃不完兜著走。躊躇著該往哪個方向走才是正道呢?
忽聞前方吵嚷切切傳來,“小少爺,你在哪?快出來吧……”“公子,別躲貓貓啦,出來吧,我瞧見你了……”“公子,少爺……”那叫喊聲越叫越近前,興許是那梁景尋自己不著,這才驚動府中之人,責命其尋找。乖乖,若被找到了,孔夫子恐怕又要搬家了。倒黴倒黴,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尋了一條走廊,如靈猿般退卻。
又轉了幾圈,忽聽得前方水聲瀝瀝,眨眼看去,見是一池荷花,在淡淡地清波之中,全是菱葉和紅菱,又在暖暖的陽光折射之下,朵朵鮮豔非凡。又見荷池邊前是一座假山,才瞧得一眼,廊道那邊叫喚聲又烈切。心念急轉,一溜煙跑到假山後藏了起來,從縫隙中瞧清,隻見二三個下人從此間經過,喊了一會少爺,又喚了一會公子,最後喪氣走了。
小梁蕭見那些人勻已走遠,不覺鬆了口氣,站直身子。又思索該往哪個方向走,才走出府去。焦急間,跺了一下小腳,孰料腳尖卻撞了旁邊的一塊礁石,一吃痛,全身站立不穩,遂向對麵那麵石塊跌去,心想糟糕之極,這會真掛了。撞上那石壁若非幸運不死,至少也得破個相。欲要抽身,力小體弱扳不及,額頭砰的一下,撞在那石壁之上,隻撞得昏天黑地,險些暈去。摸摸額頭,居然腫起個泡泡,當真想要了小爺的命啊?他忿啐。
又過了半響,不得已狼狽爬身起來,提右腳又狠狠踹了那石塊一下,不料一腳踏空,整個人竟摔了進去。他啊喲一聲,那扇石門已經重新合上。原來這假山裏麵是空的,不知是何人修的暗道,剛才摔跤時不知怎麽觸碰了機括,這機關設計極為巧妙,啟開機括時暗門還未曾開得,直到梁蕭補上那一腳,才突然裂開,真是令人稱奇咋舌。不疑有他,這家夥又爬起身來,借著頭上洞孔中淡淡的光線折射,瞧清了洞中情形。
但見四壁都是石頭,也有少許角落經人工修整,小梁蕭瞧得目瞪口呆,心驚肉跳。好奇心下,管他是龍潭還是虎穴,先進去再說。說不定是帥哥老爹的藏寶庫呢?也說不定這是通向府外最直接、最短時間的通道呢?懷著各色各樣的心情,膽顫顫地徑向前走。行不多時,看見前麵有一麵石壁阻了去路。
梁蕭心想,以前看電視電影裏的情節,主人公要是遇上類似的事,最後總能輕易脫身,而且安然解決,這裏應該不例外,一定還有暗門通往別處,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心念至此,憑上方光線,仔細審視了那麵石壁良久,不見有啥機括,心中驚疑不定,卷起腕手衣袖,去推推那麵石壁試試看,能否撼動分毫。
小梁蕭不識深淺,盡管人小,還是用上了全力,雙手使勁一推,突聽噶一聲那石壁翻轉了過來。小家夥來不及躲開,便已受波及,被整個彈了出去,砰的一聲摔落綠草叢裏,跌了個喪魂失魄。又扭過頭來,見嘴巴上叼著一根青蔥蔥的草,我呸一聲將其吐出去,小子喘息稍定,又爬了起來。
“你是誰家的小孩,來此做甚麽?”一個清脆冰冷的聲音從背後悠然飄來。
梁蕭不知此間住有人煙,那人忽然出聲,倒把他給嚇了一大跳,愣了愣之後,慢慢轉過小腦袋,嘟嘴瞧去,又是一怔,脫口叫喚:“美女娘親,你幹嘛嚇我呀,蕭兒經不起的,經不起……好險,好險……”用他那小手,拍了拍胸膛,又大吐了幾口濁氣,臉現喜色,又雲,“娘親,你怎麽在這裏?哦,我知道了,這是尚書府的外院,對不對?乖乖,我終於溜出來了,看帥哥老爹還威脅我看書不,嗬嗬……”臉上又得意地大笑起來。
那女子初始聽得有些錯愕,見這小孩子喚自己“娘親”,心想:“我都快六十歲了,哪生得出這樣小的兒子,真是荒唐,可笑之極。”後來又聽他提及尚書府和甚麽“帥哥老爹”,這才明了這小子的身份和來曆。當下冷冷說道:“梁景那小子是你爹,對不?”小家夥猛地點點頭,隻是不明白,“娘”為甚麽叫爹“那小子”,而且語氣怎麽如此冰冷,完全沒有在家時的那般溫柔軟語,真是奇怪之極,心中疑惑又生。
那“娘親”又道:“你剛剛說‘終於溜出來了’是個甚麽意思,難不成你離家出走?”“娘親”看了看小梁蕭,瞧他這般年紀,這“離家出走”四字又談不上,心中甚是狐疑,嘀咕不準。小梁蕭把梁景老爹如何如何脅迫自己讀書,又如何如何要自己作首詩詞出來,才肯放自己一天假期等等諸般說了,隻是那首改版的“水調歌頭”自然隻字不提。雖如此,小梁蕭心中仍是納悶:“這些事娘都清楚啊,今天怎麽如此糊塗,非要問清楚不可。哼!”
嘟囔著小嘴斜眼細瞧那“娘親”數眼,細瞧之下乍驚,眼前這個“娘”好像年輕了許多,心中駭然不已;又見她一張美麗的臉,沒有一絲笑容,全是冷冰冰的顏色,好似一個冷豔仙子,完全沒有一絲娘親的那種語笑嫣然的味道;又細瞧了她幾眼,這一驚更非同小可,但見那“娘”的眉毛間有一粒小小小的美人痣;如果不是細瞧,根本看不出來,這又是娘親完全沒有的,奇哉怪也。
現在梁蕭可以肯定,眼前這個酷似“娘親”的美人,決非自己的“娘親”,想想不覺後退幾步。那“娘親”有所察覺,隻是不睬罷了,兀在那冷眼盯著梁蕭,然後又悠悠出神,最後竟然歎了口氣。
小梁蕭此時與那“娘親”的距離有些遠了,才又開口說話,惟獨聲音隻顯顫抖稚嫩,他道:“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我娘?”
那女子又冷冷道:“小娃娃,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你娘’來?”小梁蕭聽了不由一愣,是啊,從頭到尾都隻是自己把她當成“娘”的,人家壓根就沒有講過?
梁蕭想了想,咬著小嘴唇道:“那你是誰?我娘的姐妹嗎?”那女子嗤的一聲,破天荒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小娃娃,倒也有趣得緊!”梁蕭又哼了聲,哂道:“有趣便是有趣,關‘緊’什麽事”向那女子吐了吐舌頭,又道,“喂,你還沒跟我說你是誰呢?”
那女子被梁蕭逗得心花怒放,一解臉上冰冷的神色,笑道:“小鬼頭,你真想知道?”梁蕭心罵:“廢話!”但臉上依舊頑童稚氣,貧道:“當然!”那女子好像很久都沒這麽開心過了,也好像很久沒跟人說過這麽多的話,但見她又笑了笑。
梁蕭這才知道,什麽叫做“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那女子笑道:“我姓李,名滄海,是你娘的娘親!”小梁蕭沉吟附和:“哦,叫李滄海,是我娘的娘親……啊……”梁蕭腦中嗡的一聲響,險些又要站立不穩,最後還是跌將下去,咬了咬手指,驚覺自己不像做夢,深吸一口空氣,又吐了出去,再次求證道:“你真的是李滄海?”
第3章 仙子外婆教我武學
小梁蕭心中猶有激動,尚且不信。自己曾記得《天龍》中有個叫李滄海的美人,是逍遙派掌門無崖子老前輩苦戀的對象兼小師妹。不會便是眼下這位冷豔美女吧,身體中那些個血液啊,激情滂湃,險些爆炸。
漸漸靜下心來,生怕是同名同姓。想不到多次追問之下,那李滄海經不住外孫好奇的眼神,以及調皮可愛的俊模樣,最終承認了,她的的確確是逍遙派的李滄海無疑。那一刻,梁蕭真的是懵了,不知如何是好,後來自己是怎麽走回尚書府的,也是稀裏糊塗。
天啊,想不到自己居然闖進了金老的武俠世界,真是匪夷所思。原先想這隻不過是一個意外的穿越事件,偶然得不能再偶然,現今最不可思議的事,自己居然變成李滄海的外孫子。那李滄海結婚了麽?居然還有個女兒,那她的男人是誰?這個在《天龍》中作為最神秘的人物之一的李滄海而言,她的事跡極少提及,知道她的人,更少之又少。
既然自己有幸來到這裏,非要搞清楚了不可,還有就是,蕭峰和阿朱的悲劇,決不能在自己眼前上演。他們這一場相愛,感動了多少金庸迷的心,愛得那麽的轟轟烈烈,驚天動地,可憐最後還是肝腸寸斷收場。
每次午夜夢回,自己也不知為他二人淌過多少淚水,有時候甚至也會埋怨起金大俠的筆下無情。所以既來之則安之,自己一定要想個萬全的法子救救他們才成,梁蕭還是比較喜歡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想要改造一個曆史,或是一個傳說,是多麽艱難的一件事啊,光有智慧是不夠的,眼下最重要的事,得先練好武功,誰的拳頭硬誰就是理?怎生思個法子,才能讓李滄海教自己逍遙武學呢?這是個問題!小梁蕭在府中苦思了兩日,最後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想到便做,揪準一個機會又溜了出去。
到了假山,摸索一陣,知道這裏有通道,找起來就比上次容易多了。原來那機括設計是在地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小梁蕭扳動了幾下,不聽聲響,心思細想之後,又炮製上次,輕輕踢了一腳,嘎嘎幾聲,那暗門又開了,便鑽了進去。
出了密道,走在那片草叢上,上次沒有機會欣賞四周環境,如今難得來一趟,倒要瞧個清楚。一眼望去,見一處清澈見底的溪澗,緩緩流淌著清波;山中風輕,又聞許許桃香縷縷沁鼻,蕩人心魂。
那是一片桃林,枝丫點綴著粉色,分兩邊而栽,約有數百株,前後纏繞半百餘裏,花映草稍風有影啊,中間蓋有一間小木屋,想必就是李滄海的居所了。遠觀此處似桃林一片,近看有如人間仙境一家。梁蕭心想,自己若是在此住上一輩子,那心裏便無憾了。
一麵小跑去那木屋,一麵稚聲叫嚷:“仙子外婆,仙子外婆……你快出來?快出來?”木屋內的李滄海聽到叫喚,走了出來,見是梁蕭,冰冷的臉上淡淡一笑,道:“小鬼頭,你又來做甚麽?這次是‘偷溜’呢,還是‘離家出走’?”
小梁蕭信步停下,伸了伸舌頭,調皮道:“找外婆下棋啊,自然是溜出來的咯,現在‘離家出走’,蕭兒可沒那膽子,除非……”故意停了一下,又道,“除非外婆你教我逍遙派的武學?”
說著嘻嘻哈哈咯咯亂笑,他的意思非常明了,現在不“離家出走”是沒有武功防身,若教會了他武功,將來麽?嗬嗬,就說不準了。
李滄海聽了又好笑又好氣,冰著一張臉道:“你是來找我下棋,還是找我學武的?”梁蕭被她戳穿心事,笑臉微熱,咬了咬小牙齒,吃吃道:“學武?仙子外婆,你教我逍遙武學,好不好?”李滄海心中一動,像是歡喜,臉上卻若無其事,繼續冰冷道:“為甚麽?為甚麽你覺得我會教你?”
梁蕭笑道:“因為你是仙子,更因為我喜歡武術啊?這些都不夠麽?”李滄海道:“你家世代不都是文官麽?怎麽到了你這一代突然要學起武來,怎麽,想考武狀元不成?”小梁蕭道:“考武狀元嘛,蕭兒沒那興趣,若是遊劍江湖,瀟灑傲世,逍遙於天地之間,蕭兒還是蠻喜歡的……”
那李滄海聽到孫兒說到“逍遙”二字時,心中又是一動,暗想:“蕭兒的性格,氣質,都符合我們逍遙這一脈的精神,景兒柔兒有子如此,該歡喜才是。唉,可是我又答應過二人,自己說過的話不能不算。偏偏蕭兒的性子,又有些似他,看在他的麵上不如就……”
心念間已有了決策,微微笑道:“蕭兒,學武功可以,但你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梁蕭見李滄海喜形於色,又聽她肯應允,當下滿心歡喜,急道:“甚麽條件?隻要是仙子外婆說的,別說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一千件,隻要蕭兒做得到,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李滄海欣慰道:“嗯,很好。外婆的條件就是,此事不能向你爹娘坦露半句,否則,若讓我知曉了,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然後先打斷了你的兩條腿,再來廢了你的武功?”
小梁蕭聽著膽寒,自己所知的逍遙派門人中,個個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做事的,就是皇帝老子也管不著,自己開心就好。遠的不說且說近的,例如靈鷲宮主人天山童姥,她那生死符就能令多少的英雄豪傑,求生不得,求生不能;曼陀山莊的阿蘿也是,隻要是大理人士,落在她的手裏,丟進花肥房處置;還有閻王敵薛慕華,知道蕭峰身世後,那蕭峰帶阿朱上門求醫,硬是鐵石心腸,非讓得蕭峰大開殺戒,他才勉勉強強。
反正小梁蕭也不想讓爹娘知道,外婆既如此說,當下點點頭。李滄海不想女兒女婿知道,這其中是有緣故的,這事暫且不表。
此後,每隔四五天,小梁蕭便找準機會偷溜出去,往外婆的住所勤練武功。逍遙派的武學包羅極廣,但主要的還是突出逍遙二字。好在小梁蕭調皮搗蛋,精靈古怪,倒也瀟灑;學起來似模似樣,隻是苦了這個外婆兼師父的李滄海,時常被氣得半死;但梁蕭也有法子,在轉瞬之間,讓外婆師父捧腹痛笑。
小梁蕭在外婆精心的調教下,把逍遙派武學學了個全。不但武功有《北冥神功》《小無相功》,以及獨步天下的輕功《淩波微步》。說到《淩波微步》,讓梁蕭自然而然想到了段譽來,不知那書呆子現在在幹嘛?有機會真想去會會他,倘若讓他看見自己的母親,他會不會大喊:“神仙姐姐!”視為天人呢?要是會,梁蕭想想都覺好笑。
那李滄海在傳授武功的同時,亦傳梁蕭其他的雜學,如琴,棋,畫,醫理,機關等等……隻是梁蕭對醫術一道不甚通,學來無趣,並無多花、心思去研究,倒把時間放到琴棋書畫和武功上了。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晃又過了十二個年頭。
這一年梁蕭剛滿十八,已長成了一個風流俊雅的少年,比他老子梁景還要俊美幾分呢?雅隻不過是他的表麵,還是被老爹的書卷氣息給灌輸出來的呢,邪才是他的本性。
“啊,好舒服呀,難怪在21世紀的時候,某人在撒完尿之後,對老子講的第一句話就是‘舒服過出精’,當時不覺咋樣,如今想想還蠻在理的,嗬嗬……”梁蕭從茅房出來,提著褲腰帶,大發感慨。先前在外婆那習武,突感尿急,在仙子般人物的外婆麵前,怎敢放肆,惟有憋著忍著,都怪瑞叔叔,沒事買那麽多西瓜幹嘛?
直到將所有的招式耍完,外婆才搖頭歎息放自己回府,溜回假山,第一時間便去解決,終於解決完了,另一個麻煩又隨之而來。出得茅房沒走幾步路,那個霹靂般的暴怒聲又響起了。
“臭小子,你給老子過來?幹嘛呢,又想溜,趕緊回書房用功去?”梁蕭不用回頭,以腳趾頭想想就知這個人是誰?這音調,十八年來,最熟悉不過了。無奈,做了個鬼臉,慢慢轉個頭,笑嘻嘻跟隨那長者而去。
那男人砰一聲,怒氣匆匆將門推開,先跨進去,身後的梁蕭隻得乖乖跟隨。那男人行到內裏,忽然一拍桌子,倒讓梁蕭嚇了一跳,又見他哼了聲,指著桌上一張方紙,咬牙切齒問:“這就是你的手筆麽?老子讓你抄詩,不是讓你改詞,你看看你寫的甚麽玩意?”
梁蕭歪仰著脖子,細瞧了一眼,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這首詩不是自己一時亂寫著玩的麽?老頭子交代的任務,早就完成了,所以他才有時間去跟外婆習武。走前,閑著無聊,又隨便寫了寫。想不到竟然落到老爹手裏,當真悔不當初啊,笑道:“歪詩一首,不值一哂,何足道哉,帥哥老爹,您這生氣,至於嗎?”
那梁景本來渾身火氣,但聽到兒子這一聲“帥哥老爹”,心裏霎時甜滋滋的,男人大多數臭美,別人要是叫你一聲“帥哥”,難保你心裏不樂一陣?不定魂都飄到哪去了,更何況現在的梁景是這把數歲,雖然還算帥氣,畢竟不年輕啦。
再有這句話,隻在梁蕭小時候叫喚過;長大後,不是老頭子長,便是老頭子短呼個不停;突然間又聞久違的稚音,又思到年輕時兒子撒嬌的模樣,心中焉能沒有感觸,至少那一句“帥哥老爹”,梁景聽了,極是受用,心中樂了一陣,笑道:“蕭兒,再過三個月就是考科舉的時間了,吾兒有才,理應早作準備?
第4章 不一樣的妹妹
“什麽?”梁蕭心中大驚,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最最煩的就是九科考試了,料不到自己都穿越了,這試還是要考,這會心中憋氣極了,怎生思個法子擺脫困境才是,低頭沉思了一會,嬉笑道:“老頭子,不考成不成?”
那梁景臉一板,怒道:“臭小子,你不吃飯,成不成?”梁蕭哈哈一笑,道:“老小子,兒子我有那麽臭麽?”梁景無語,隻得抬頭眺望窗外。梁蕭見老爹不反駁,甚覺無趣,低下了頭托著腮暗想對策。
“爹爹……”忽聽一個嬌細的聲音輕喚,沉默中的二人稍微驚了驚,但見帷子掀開,從外頭走進一個盈盈少女,此女容貌絕俗,略帶幾分羞態,見了梁景,施了一禮,道了聲萬福,然後又嫣然一笑,但見她笑道:“爹爹,瑞叔叔來了,急著尋你呢,這會他在客廳,現在要過去麽?”
那梁景應了一聲,轉回頭,對兒子訓道:“小子,剛才爹跟你說的話,聽清楚了沒?”梁蕭努努嘴,端的一言不發,梁景瞧兒子這般模樣,心中氣苦,冷哼一聲,轉了出去。
那少女甚是好奇,瞪大了眼珠子,盯著梁蕭發問:“哥哥,你又惹爹生氣啦?”梁蕭冷哼,道:“為甚麽是我惹爹生氣,而不是爹爹惹我生氣?”那少女掩鼻而笑,道:“嗬嗬,哥哥,你總是這樣,為甚麽甚麽事你都說自己有理呢?難道你沒有犯錯的時候嗎?”
梁蕭微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錯,犯點小錯是在所難免的,又何必斤斤計較呢,隻是老爹他實在太可氣了,打小就禁錮我的自由,不許幹這個也不許做那個;溜出去玩,又說我不守規矩;耍個弓箭,又說我玩物喪誌;改個把詩詞,又講我胡鬧胡鬧……總之八個字形容:有子如此,家門不幸。”
少女咯咯直笑,笑了一會,才說道:“哥哥,誰讓你打小便不規矩的,爹爹這是在擔心你,你不知道麽?你倒好,把他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世上哪有這樣的兒子的,真是滑天下之大不為,可惜可惜,好笑好笑?”
梁蕭氣悶,想不到連妹妹都來數落自己,心中惱怒,冷笑道:“你連說可惜和好笑,是甚麽意思?”那少女道:“哥哥,我記得你小時候挺聰明的啊,怎麽長大了卻變笨了呢,可憐可憐……”說著連連搖頭歎息。
梁蕭道:“我說你這個小妮子,在老頭子麵前,總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乖巧模樣;怎麽到了老哥這,卻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你也太那個了吧?”那少女俏眉微皺,狐疑不解:“哪個?”梁蕭暗自好笑,道:“就是那個,你懂的?”
少女咬了咬皓齒,不屑道:“哥哥,我懶得跟你打啞謎,我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梁蕭錯愕:“何解?”心中隱隱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梁雪笑道:“爹爹這個人呢,比較嚴肅,但他的心裏其實是愛我們的,隻是他不懂得如何表達而已,他以為隻有給我們最好的,住好的,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我們就會很開心了,其實他根本就不明白,我們心裏真正想需要的是甚麽?有時候他覺得那是愛,可對我們而言,也許是一種傷害。所以在爹爹麵前,我不想讓他心寒,就盡力扮演好一個淑女的角色。你就不同了,你表麵儒雅,骨子裏卻蘊藏著一股邪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才是你的瀟灑。你知不知道,這也是我好向往的?現在跟哥哥說話就不用再掩飾了,啊,真的好輕鬆呀!”梁雪說罷一席話,輕輕伸了下筋骨,好像一輩子她都沒有此刻這般舒坦般。
靜靜聽著的梁蕭,心中卻驚濤駭浪,莫以言表。想不到古代的女子也這般開明,這完全是現代版的思想呀,心中有一個念頭,這梁雪不簡單。又慎重打量了她片刻,心道:“以前是我小看了她,想不到她竟然是塊璞玉。”當下笑道:“妹啊,你真是匪夷所思,也讓哥感到莫測高深?”那梁雪嗤笑,道:“哥哥,你才莫測高深呢?”
忽然又問:“哥哥,爹爹先前跟你聊了些甚麽?你怎麽不回答他的話呢?還有爹爹為何那般生氣呀?”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梁蕭,大吐了幾口鳥氣,歎息道:“妹啊,哥哥這回算是玩完了?”說著又吸了幾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梁雪聽了大吃一驚,行至兄長身旁,遂問明緣由,說道:“哥哥,你怎麽啦?怎麽能說出那麽嚴重的話來,是爹爹剛剛罵你了麽?不像啊,我不信爹爹能貧得過你?你打小就古靈精怪,花招百出,總是能把爹爹氣個半死。不過最後倒黴的還是你自個,爹爹一生氣,打你從不用板子,隻須將一大籮筐的書經,往書桌上這麽一擱,然後提一句:‘看不完不許吃飯!’跟著你便不吭聲了,即便如此,你還是有法子脫身,這回又是甚麽天大的事了,讓聰明如你,也會說‘玩完’?”
那梁蕭歎了口氣,說道:“咱老爹要我三個月之後,參加甚麽鳥科舉,你說氣人不氣人?這個時代的人怎就那麽笨呢?窮一生的精力去寒窗苦讀,就隻為了一個科舉,一個狀元頭街麽?那也太可笑了吧,哈哈,真是可笑之極……”
說時連自己又莫名苦笑了起來,那梁雪卻用驚詫的眼神審視了兄長一會,笑道:“哥哥,這個你都不懂麽?男人生下來就是誌在朝堂之上的,以保家衛國為己任,若不考取功名,哪來的機會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有那份能力,可以為國盡忠,為家盡孝;況且我們生在官宦人家,想的自然要比別人多,爹爹若不替你考慮,還能替誰考慮呢?”
乖乖,梁蕭才暗讚她有現代女性的思想,怎麽一會又封建起來了呢?女人真善變,此話言之有理呀,梁蕭冷笑兩聲,道:“照你這麽說,我就應該聽從老頭子的安排嘍,去做那乖乖的兒子,為國盡忠,為家盡孝麽?”
梁雪自然點點頭,那梁蕭又一陣冷笑,笑罷,才道:“妹妹,我覺得你好矛盾哦,一邊想要活得瀟瀟灑灑,一邊又想著盡孝,我跟你說,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們理解我們的想法,明白甚麽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知道時代在變,否則,他們依然是那麽的古板,頑固不化……若真等到那天,也許會經過千年的演變和進化吧?”
那梁雪聽得神往,尤其是那最後一句,不由地把自己正幻化出與哥哥一起,策馬奔騰在遼闊的草原上,聽風戲雨,笑意人生,好不快活……
梁蕭忽然又道:“妹妹,哥哥從來不知道你那麽會說話,一直認為你是那種扭扭捏捏,害害羞羞的大家閨秀,今天才知道甚麽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原來妹子嘴巴利著哩?”
梁雪苦笑了笑,說道:“哥哥,我從來就不會說話,妹妹說的隻是心裏話,所以,不需要任何的技巧。”又像想到了甚麽,幽幽歎了口氣,說道,“哥哥,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惹爹爹生氣了,雖然你搗蛋的樣子讓我好喜歡。但是看到爹爹人剛到中年,頭上卻隱隱現出白發來,我知道他那是為你累心,愁出來的。雪兒瞧了,心中好生不忍,有時候卻又隱隱作痛……哥哥,你上哪兒?”見兄長起身欲走,焦急搶上一步叫喚。
原本兄妹二人聊得甚歡,那梁蕭也聽得認真,忽然妹妹話鋒一轉,又有教訓起他來的意思。自己要做孝女,自己做去,小爺才不奉陪,渾身憋氣,怒瞪了她一眼,就離座而去,見她又要糾纏,不答反問:“瑞叔叔真的來了麽?”
“嗯!”梁雪點了點頭,梁蕭道:“走,咱也瞧瞧去?”梁雪來不及反應,芊芊細手已被哥哥粗魯拽著,拖行而去,無奈,隻得尾隨。
兄妹二人出了書房,走過幾彎廊道,行至客廳門外走廊,隱隱聽得屋內歡聲笑語陣陣,又聽一個豪邁的聲音笑道:“老弟,老哥哥是個直腸性子,肚裏藏不住事兒,要是不講出來,非憋死我不可?哥哥現在要你一句實話,十八年前的約定,今天還算不算數?”
梁蕭聽得聲音耳熟,知是瑞叔叔諸葛淳瑞,心中又犯嘀咕,不知爹爹與瑞叔叔有什麽約定?自己即來之,且偷聽之,定要弄個明白。
鬆開妹妹的小手,行至那扇半開合的窗門前,往裏偷瞧,梁雪無奈,也隻好跟著這個哥哥胡為,但見廳上首坐著二人,左邊一個中年人穿著藍寬袍,瞧出是瑞叔叔,右首一個身穿青衫,自然是爹爹了。
但聽爹爹說道:“諸葛兄,你這是什麽話?我夫妻像是賴賬之人麽?你我兩家的親事早有交涉,隻是小兒年歲尚幼,今科科舉我也已命他參考,他目前正在苦讀中,這婚事嘛?恐要稍後?”
藍袍人不怒反喜,笑道:“有誌氣是件好事,蕭兒從小就聰明,文學就更不用說了,幸好我那閨女也是文武雙全,嬌美可愛,不致辱沒了蕭兒,蕭兒這孩子,老夫特喜歡,做我的女婿最適合不過了,我得趕早,可不能讓別家搶先去。至於科考嘛?才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咱們就來個雙喜臨門,如何?”
但見老爹一臉的喜色,笑眯眯地道:“好,承諸葛老哥吉言,三個月後咱們就來個‘雙喜臨門’!”說完,兩個老頭兒哈哈大笑起來。
窗外的梁蕭卻在心裏大罵:“放屁放屁!兩個老家夥想要這樣擺布我,連對象都挑好了,也沒問過我一句,都不看小爺同意不同意,嗬,也不瞧瞧我是誰?想要我順從,門都沒有!
第5章 誰讓你跟蹤我的
聽聞老爹與瑞叔叔把自己婚事來定,梁蕭心中暗惱,卻也無法可依。一旁的妹妹雪兒還在偷偷傻笑,梁蕭見了,怒火更甚,回頭狠狠登了她一眼。梁雪不作聲,隻咬著嘴唇又笑,好像忍了一肚子的笑話沒笑完似的。
梁蕭又斜瞅了她一下,小聲道:“妹妹,你若再取笑於我,待會哥哥讓你變白癡,信不?”果然,梁雪聞兄之言,知兄心意,心中一跳,立馬停了笑臉,這個哥哥雖然愛胡鬧,但也是言出必行,說到做到之人,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變白癡。
又聽屋內二人,除了歡喜暢笑之外,談的多是兒女婚事,以及客套之言,梁蕭聽得無味,閃身而退,妹妹隨之。
二人走了二三十來步路,哥哥突然停下步子,見雪兒兀跟在身後,佯怒道:“你還跟著我幹什麽?”梁雪心中一酸,咬牙道:“妹妹跟著哥哥天經地義,犯王法了麽?”梁蕭倒是微微一怔,顯然想不到她會這般說詞,不過心底卻泛起一絲喜流,汩汩濾過心田。至少妹子還是有現代女性的性子,不會像那個花瓶一般的王語嫣,十足的大家閨女。
心念至此,那梁蕭俊臉擠出一抹迷人的光彩,笑道:“王法是構不著,但老頭子的家法麽,應該有那麽一點點?我們現在走的是通往哪的道?”
梁雪不假思索,脫口道:“你的書房啊?”梁蕭道:“照啊,老頭子要是看見你還在我書房,他鐵定會說,我小子偷懶來著,那時不定會對我施怎樣的懲罰呢?你想害我被老爹懲罰不成,你忍心嗎?”
那梁雪一聽此言,果真嚇了一大跳,臉色逐漸慘白,害哥哥被爹爹罵,這是她極不情願看到的,但要自己與哥哥分開,卻又有幾分難舍,好不容易又可以跟哥哥談天論地了,礙於爹爹的威嚴,不得不暫時離開。咬了咬牙,將心一橫,道:“哥哥,那你好好讀書,一定考個狀元回來,我支持你,先走了?”
梁蕭揮了揮手,催道:“快走快走!”心卻道:“不送。”臉上邪邪一笑,望著妹妹遠去的身影,得意的轉個方向,瀟灑邁步而去。
騙過梁雪那個小妮子,源路徑去外婆的住所。站在荷池前望去,又是滿眼的仙境,沉甸甸的濕綠,嬌豔欲滴的羞紅,那半影半像的清波,猶如國人的畫卷,讀來令人陡生心曠神怡之境界。小心翼翼踩著柔滑的石子路,到得暗門近前,開了機括,石門嘎嘎一響,身後忽然跳出一個人來,把梁蕭嚇了老大一跳,險些魂飛體外。
那人嘻嘻一笑,忽然又一臉的驚色,像是晚上走夜路,發現了鬼跡般恐懼,身子嬌顫了顫,怯怯道:“哥哥,那是甚麽?好端端的山怎會裂個洞?”那人說話的同時,小手玉指梁蕭剛剛啟開的暗洞,不見哥哥答應,梁雪又道:“哥哥,裏頭住著妖怪麽?對了,哥哥,你是怎麽知道這有個洞的?裏麵好玩麽,帶我瞧瞧,好不好?”梁雪像鞭炮一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那梁蕭始終鐵青著臉,不予理睬,偶爾眼睛火紅,盛藏怒色。那梁雪不知危險將近,猶在嘰嘰喳喳如麻雀出籠,尋根究底。
梁蕭怒火焚身,理智漸漸被掩埋,早已忘卻眼前女子乃自己親妹子,怒哼一聲,體內“小無相功”自然而然施出,化掌為抓,變“擒拿手式”狠狠向梁雪那細嫩的脖子抓去,那心無城府和純真善良的梁雪,武功絲毫也不會,不防哥哥突然對自己痛下殺手,猝不及閃,自己脖子已然被哥哥扣緊,就算事先知曉,以梁蕭目前的功力而言,她也難脫其掌。人已到手,那梁蕭麵目又變得猙獰怕人,梁雪瞧了,心中膽寒。
但聽哥哥狠狠道:“說,是誰讓你跟蹤我的?”聲嘶懼厲,完全似野獸般瘋狂。被哥哥突然襲擊,早已嚇得臉色蒼白,魂飛魄散,此時又被他掐中脖子,有口難開,隻要梁蕭稍微用下力,妹妹的脖子便可立斷,馬上香消玉殞。
那梁雪又掙紮數下,不見哥哥大手有絲毫鬆弛的打算,心中又涼了半截,越想越覺害怕,咬咬幹渴的嘴唇,提醒自己不能昏沉,不能昏沉。否則便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不得已強打精神,眨了眨眼睛,又給哥哥打了幾個眼神。
但此刻的梁蕭已走火,對外界之物充其不聞。那梁雪想到哥哥這般對待自己,心中委屈,鼻子一酸,眼淚嘩啦掉了下來,經過臉頰嬌白的肌膚,曼延滑至頸項;梁蕭那大手一濕,頓覺一縷沁涼無助浸入心間,心頭略動,腦子稍清,霎時清晰感如洪江翻滾,電閃雷鳴般醒悟,瞧清了麵前人兒是親妹妹之後,驟然鬆手,但還是微愕了愕,然後又瞪目乍舌,欲言又止。
那梁雪得脫魔掌,鏗鏘側退幾步,身子猶在搖擺不定,輕輕舒了舒那口幹舌燥的脖子,喉嚨兀嬌咳不已。彎腰喘籲了一會,感覺上好了些,剛才可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呐,想想還餘後怕,勉力支撐那嬌虛不堪的身子,抬起頭來,幽怨瞪了兄長一眼,眼眶中猶閃著淚花,傷心欲滴,狠狠咬了咬嘴唇,似要沁出血來,然後又抹了抹鼻子,欲泣道:“哥哥,你好狠的心腸,我可是你親妹子啊,有甚麽事不能說出來,非要殺了我你才甘心?”
梁蕭一聽此言,心中懊惱極了,這並非他的本意,隻記得當時自己很生氣很生氣,然後怒火攻心,體內真氣自然而然生成,運轉,沒有控製好自己的心境,以至於邪念趁虛而入,走了岔子,入了心魔,幸好是妹妹憂傷的眼淚救了自已,想到這,心下歉然,說道:“妹妹,對不起,都是哥哥不好,我混蛋,我莫名其妙......”說時,劈劈啪啪扇了自己幾大耳瓜子。
梁雪瞧了不忍心,急道:“哥哥,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嗎?”梁蕭扭頭四顧,不見人影人聲,心知除了妹妹之外,並無他人,當下壓低嗓音,噓聲道:“我告訴你了,你不許跟爹媽說,能不能答應我,若不能,你也不用知道了。就當今天沒見過我,你也從不知道這假山有個洞穴?”
妹妹見哥哥說得慎重,心想必是不能讓爹娘知道的大事,若爹爹知道了恐哥哥又要遭秧,撒個善意的謊言,應當不算不孝吧?想通這層道理,心中竊喜,臉上爽快答應道:“好好,我發誓,不跟任何人講,更不跟爹娘提及,若違此誓,叫哥哥一輩子不理我?”
見妹妹說得真誠,信了幾分,但這“叫哥哥一輩子不理我?”算什麽誓言啊?梁蕭哪裏不知道,在妹妹梁雪心裏一直有個很重要的位置,哥哥在那住著,她也不明白那是一份甚麽樣的感情,自解是親情吧,可又比親情多了那麽少許佐料。若哪天哥哥真的離自己而去,不知那又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和滋味,或是煎熬,想不通,理不明,心猶亂......梁蕭不知妹妹心中的那一番思潮漣漪,輕聲笑了笑,溫言道:“來,跟哥哥走,哥哥帶你去一個很美麗的地方?”說完,將大手張開伸遞過去,停在半空,等待著妹妹的應允。
那梁雪微一躊磋,不知哥哥要將自己帶往何處,心念猶在,可身子卻不由自住上前幾步,將小手貼在哥哥大手裏,入肉生溫,頓覺一股暖意蕩漾心間,全不似先前掐自己脖子時那般難受,這個溫柔極了,雪兒心中好開心,尾隨哥哥進了洞穴。
原本心中尚有幾分害怕,但有哥哥在身旁,膽氣陡增,管他甚麽妖魔鬼怪,隻要有哥哥在,萬事好商量。進了洞穴,但見哥哥在忽明忽暗的通道中穿棱,如走自家庭院,可見此處早被哥哥踏了不下千遍萬遍,心中猜疑又生。來及不細思,但見一絲光線刺眼,然後猶如朝陽初升,萬箭光芒齊射一般。她頓時把眉眼閉上,半響後又慢慢舒展,原來是出了洞穴。
但聞泠泠淙淙的水聲悅耳輕揚,像似彈奏一曲極美的仙樂;又聞一縷清清爽爽的桃香撲鼻醒腦,欲醉芳田......好像所有的快活都集聚於一處,真不想就此走開,那梁雪歡喜嫣笑,享受著彼端給予的激情,又活脫跳跑起來,渾似剛出籠的鳥兒,四野新奇,展翅尋密。但見妹妹邊跳邊笑:“哥哥,這是甚麽地方?好美啊!”
那梁蕭心中也歡喜,追上去,正想說明緣由。忽然閃出一人隔在二人中間,梁蕭見了,歡笑道:“仙子外婆,蕭兒來看你了?”
那女子嗯了聲,不再睬孫兒,轉過頭,道:“你是誰?”這句卻是對梁雪說的。那奔走中的梁雪聽到人聲,刹時止住,心中狂跳,愕然轉回身來。兩人一對麵,那梁雪更覺心跳加速,呼吸也快要停止,好像末日降臨完全崩潰了一般。那李滄海卻是見怪不怪,笑道:“你是雪兒?”
不等孫女回答,又轉過身,臉色變冷,寒聲道:“小鬼頭?”說時“淩波微步”踏出,一瞬息又站回原地,手中揪著梁蕭那左邊的耳朵,連人一起扯了過來,梁蕭吃痛,哭喪著臉叫:“仙子仙子,饒命饒命?”
那李滄海咬牙冷哼,冷冷道:“小鬼,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許告訴別人的嗎?你倒好,不但說了,而且還將人帶來,看我不先拆了你骨頭?”那梁雪聽得心驚肉跳,原先看見這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之人,心中猶驚,又見她對哥哥動手,心中害怕,想開口,不清楚事情始末的她,欲言又止,當真不知從何說起,隻得幹瞪眼著急。
梁蕭卻是嘻嘻一笑,道聲:“仙子,我沒向別人說起呀,那是我妹妹不是別人;再者,外婆隻警告我不跟爹媽說,這尚不算違背誓言吧?”
第六章 拐個妹妹闖江湖
李滄海一聽,此言有理,揪緊孫兒耳朵的玉手放鬆了少許,但轉念一想,又覺哪裏不對,沉吟良許,終於想到了頭緒。心中暗惱,想要好好教訓孫兒一頓再說,忽覺手中一空,人已不見。
原來那梁蕭趁外婆思考之際,左足斜踏,用上“淩波微步”身法,悄然退卻,右足再行踏出,幾個轉折,已飛跑到妹妹雪兒身前,那梁雪瞧了心驚,哥哥怎麽跑得憑地快,他一個文弱書生,焉有如此腳力,思不透,不過倒是蠻瀟灑的,看了心中歡喜不盡。
那李滄海卻是氣到冒煙,雙腳微動,卻是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追上二人身前,右手玉指毫不客氣又探出,揪過梁蕭那耳墜。梁蕭呼疼,身子不由自已倒退三步,樣子頗為狼狽。梁蕭將自己那雙大手,托穩外婆扯自己耳墜的那隻嬌手,生恐外婆稍微用勁,自己耳朵不保。
又苦下了臉,道:“仙子外婆,好痛好痛,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蕭兒再也不敢了......?”李滄海冷聲道:“哼,那你還在不在我麵前耍能耐?”梁蕭道:“不敢了,不敢了,外婆武功高強,蕭兒佩服都來不及,怎敢在您老人家麵前,搬門弄斧呢,求饒則個,求饒則個?”
那李滄海順手一推,鬆開了孫兒,啐道:“呸,沒出息,不但辱沒了男兒氣概,更間接辱沒了我們逍遙派,是男兒應當膽誌高,就算刀劍雙雙架在脖子上,也理應眉頭不皺一下,安像你這般窩囊,真是沒出息,氣死我了?”
那梁蕭被外婆一推,身子不覺起了個螺旋,原來那李滄海所施的乃巧勁,主在懲治一下他,並不想傷他性命。梁蕭人聰慧心也細致,察覺外婆這輕描淡寫一下,實含有無窮內勁,內勁雖強,實著無意傷人之心,想通透徹即暗運內力化解。
又幌了幌,即站定身形,嘻嘻一笑道:“不算辱沒,不算窩囊,站在仙子一般人物的外婆麵前,別說求饒了,就是三跪九叩,也是蕭兒的榮幸之事,哪談得上什麽男兒尊嚴了?今天蕭兒是敗在逍遙派四大高手之一的李滄海手上,更不曾有辱沒逍遙派之說?”
李滄海呸了一聲說道:“你這小鬼,除了嘴巴甜,最會胡說八道了,我可不想再上你當!”頓了一頓,又道,“你來練功便來練功,帶上個人做什麽?”說完打量了梁雪一眼,二人確實長得極像,暗道:“自己若不是仗著“小無相神功”內力維持,這會恐容顏已衰;雪兒不會武功,再過個三四十年,一樣是會老去;但我又曾答應過他夫妻二人,不會把逍遙派武學傳授於他們後人;如今蕭兒雖已破例,但我不能再自毀諾言了,一切隨緣吧。”
見外婆問話,想到了自己今天來這裏的初衷,梁蕭一張笑臉立馬苦了下來,靜靜道:“我要走了,想跟外婆辭行?”此言一出,在場二人勻是一驚,一個道:“上哪?”另一個道:“幹嘛去?”
那梁蕭苦笑了笑,大歎一口氣,將帥哥老爹*自己趕考,以及他二人私將自己婚事許諾的種種情由說了,然後又道:“我想到江湖上走走!”說得堅決肯定,那李滄滄海臉現微笑,深表讚許。
上述梁蕭所談之事,妹妹梁雪勻已知曉,並不覺得沒什麽不妥;她自小生長在官宦家庭,耳融目染,知道男人長生下來,就是為朝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當哥哥談到科舉,一臉的不以為然;然而哥哥說到婚姻大事之時,臉頰稍燙,心中又有一種莫名的酸楚,連自己也糊塗那究竟是什麽,隱隱難受。又聽哥哥說“要走”,心中駭然之極,方出聲驚呼;最後怎麽也想不到,哥哥居然說要去“江湖”,這“江湖”是個什麽概念,讓她這小小腦袋爪,刮腸搜索了半天,依然覺是個“天書算術”,完全不懂。
又聽哥哥幽幽歎名了口氣,說道:“明天我便走......”此刻的梁雪再也忍耐不住,大叫道:“哥哥,你瘋了麽?爹娘你也不要了,那我呢?”梁蕭深情看了她一眼,眼中掠過一絲不舍,勉強笑了笑,道:“妹妹,你不是說過男兒誌在四方麽,這‘誌’不是非得在朝堂上不可,有時候‘江湖’也可以說是一種‘誌’。放心吧,我隻是出去散散心,很快便回來?”那梁雪眼眶盈淚,憂傷欲泣,瞧了她這般模樣,梁蕭忽爾怦然心動,竟有些迷糊起來。
一邊的李滄海微咳幾聲,驚醒了二人,梁蕭醒悟過來,上前拉過妹妹小手,走近李滄海麵前,笑道:“妹妹,我來介紹一下?”說著滿心歡喜,渾然忘卻了帥哥老爹許婚之事,指了指李滄海,又指了指妹妹,又道:“來,見過外婆?”
那梁雪雖已猜到,但聽哥哥親口道出,也是吃驚不已,當下調整心態,拭了眼淚,襝了一禮,道:“雪兒見過外婆?”李滄海雖氣梁蕭私帶人進來,但見雪兒如此乖巧,那氣倒也煙消了。
入夜,尚書府萬籟俱寂,惟獨屋簷瓦蓑的雨露,滴嗒不絕,時輕時快,時緩時重,聽來格外清晰,猶如外婆那時教自己彈琴時的情景,悅耳動聽,忽然心血來潮,梁蕭作起了一首詩:“雨沐瓦梁蕭彈琴,一曲思真送知音。莫道普古淺言深,幸有醇酒懂我心!”心歎,此一刻若有酒便好了,皆可大醉一場,不至於那般尋惱。
又寫道:“梁園雨景悶人心,江湖蕭灑我未行。忽逢三天連夜雨,衝天怒問有誰鳴。奈何言輕堪其聲,也是人生虛此情......也是人生虛此情!”唉,都三天了,這雨何時方歇?
那天匆匆與外婆辭別,原想翌日便可瀟灑闖蕩江湖去也,孰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場無名雨阻了行程,真是天意麽?梁蕭的命運會不會就是如此?管他,明天無論如何也該走了......輾轉反側,又難以入眠;心事重重,隻因心係明天;思量思量,再再思量;天已破曉,但心舊依然;懂我何故,惟江湖斷腸......萬事俱備,早上牽著自小養大的白馬,四顧院下無人,戰戰兢兢自後門而走,前腳跟踏出,便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梁蕭心驚,本想反手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打得那人落花流水的,但心念自己又不清楚人家的底細,恐防有詐。
心思一過,“淩波微步”斜側跨出,又踏了幾步,退卻一丈有餘,轉回身來,擺個防守姿式,眼中精光迸射,精光所掃之處;頓時一驚,見眼前之人臉顯暈紅,神態甚是忸怩,不是妹妹梁雪是誰?
梁蕭狠狠瞪了她一眼,折了回來,重牽過馬,出了門檻,不睬她,預備騎馬而走。那梁雪跳將出來,攔住去路,咬了咬唇齒,道:“哥哥,你不能走,爹娘會很傷心的,我......我......我也會很傷心......”說得甚是淒苦。
那梁蕭聽了心中諸味雜塵,不知該當如何,忽然心一狠,人坐在馬上,將腰微一下彎,乘個半弧,探手一摟妹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提到馬鞍上來,坐在自己前麵,然後一提馬韁,縱馬狂奔,一溜煙去得遠了。
開始那梁雪猶在掙紮,但是坐在馬上那種如風的感覺,又令她身心暢快,讓她一點一滴勾起心中那絲絲的向往,以及曾經幻想與哥哥策馬奔騰草原上的情景,心中既興奮又憂愁。興奮可以與哥哥笑意人生,但一想到爹娘的處境,二老若是知曉自己兄妹二人離家出走之後的那一種失落,又憑添幾分憂愁。但過得半響,一顆心又靜下來,流淌的隻是喜悅。
又走了一段路程,妹妹忍不住問哥哥:“哥哥,我們去哪?”那梁蕭猶在縱馬飛行,聞言隨口道:“大理!”“哦!”隨即又“啊?”一聲大叫:“從開封到大理,路途很遠耶?”那妹妹歪著腦袋,翹首仰望著哥哥,一臉的天真。
心想不知哥哥為何偏偏選擇大理,不明白也懶得去想,反正如今已被他“俘虜”來了,他去哪自己也跟去哪?心中念轉,忽聞一股濃鬱的男子氣息撲鼻,頓覺臉頰發燙,心中火燒;自己從小與哥哥一起長大,自小玩鬧,從不曾像今天這般心亂如麻;長大後的哥哥比以前健壯多了,也比以前帥多了,會不會比以前更加頑皮呢?
像今天這樣親昵的情形,成年後還是頭一遭,怪不得那梁雪心欲遐飛。又跑了半天路程,此刻正值午時,烈陽高照,兄妹二人策馬狂奔,也難怪那梁蕭汗浸衣衫。
又奔了一段,此時已出了開封境界,瞧得前方有株陰涼大棵,又見妹妹模樣嬌虛,著實累了。又低頭探馬一眼,見它嘴鼻籲喘,當真乏了,堪負二人重量跑了這麽遠一程,確實難為它了,心下不忍,放慢了腳步,攸然向路旁那樹行去。
二人行走多時,忽聽呼哨聲大作,然後從樹上跳下七八個人來,攔了道路。隻見那些人,各執長槍短劍,強弩利刃,蠢蠢欲動,然後又聽其中一人大吒一聲,道:“兀那小子,你的那裏去,乖乖留下買路財……”
忽見一個獐頭漢子在那人耳邊小語了幾句,然後又聽二人嘿嘿*笑一陣,先前說話那人又道:“小子,留下駿馬行李和小妞,大爺饒你性命過去,否則,嘿嘿……”揚了揚手中的大刀,陰笑道:“將你剁成肉醬!”
唬得梁蕭麵前的妹妹渾身冷戰,身子直哆嗦,那梁蕭倒是臉現微笑,大手輕輕順了順妹妹背上的秀發,動作甚是溫柔,然後輕輕低下頭,在她發邊耳語:“別怕,有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