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雖在迷糊當中,但各人的言語依稀烙在了心裡,受陰陽二氣的侵擾,痛不欲生。就在快要堅持不住之時,忽然一股渾厚沛然的真氣適時而入,它一來,便壓住了那兩股亂竄的內力。不久,同一樣的真氣又來,繼續壓製,接著又進一股,頓時二氣不能再作祟,整個身心都清爽不少,一時歡喜,臉笑了出來。
看見諸人臉上的表情,深知剛才一刻,皆在關心自己,心中好生感激。正待抱拳稱謝,徒聞嘴裡一股血腥味刺鼻,當下伸舌頭舔舔,是鹹的,吃一驚,叫道:“誰給我吃了甚麽?”
段譽此刻正收功完畢,聞言緩緩吐了口氣,微笑道:“蕭弟,別那麽緊張,是愚兄的血啦!”梁蕭訝道:“甚麽?我喝了你的血?”他簡直不敢相信。段譽笑道:“是啊,你說的,愚兄的鮮血可解百毒,而你又不幸中了丁春秋的‘千日醉’,此毒利害異常,危害極大,若不及早解去,恐弟你性命堪憂。萬般無奈之下,兄只有自作主張替你解了毒,弟可有怨兄否?”
梁蕭點頭道:“嗯,那我是真該謝謝你了。”心想:“就算你不解,我的‘蠶變’亦可自解此毒。”便問:“你給我喝了多少?”段譽答道:“不多不少,一小茶杯而已。”梁蕭聽說,一個彈跳,蹦了起來,嘴巴張得老大,合不攏了,氣急罵道:“段譽呀段譽,這回你可是害死我了。”
段譽的血雖可解百毒,但是萬萬不能給梁蕭喝。眾人見他一驚一乍,近乎反常,頗覺奇怪,靜雲忍不住擔心,問:“蕭哥哥,這可有甚麽不妥?”梁蕭哼聲道:“不妥之極,不妥之至矣。”段譽曾誤食“莽牯朱蛤”,因此他百毒不侵;梁蕭也誤吸“冰蠶”精元,他憑借此蠶的特性,亦可抗拒百毒。偏巧是一陽一陰,武功分陰陽,藥理也不例外。段譽不懂,自認本身血液既可解百毒,那解梁蕭身上的一定也可以。
誰知一杯鮮血下肚後,與梁蕭原有的陽剛內力融合,卻與“蠶變”陰柔內力相克,就像兩個一言不和的人打起架來,在他體內亂衝亂撞,你說他能不遭罪麽?眾人此刻仔細聽來,盡皆明了,都說:“好在有段譽,成也是他,敗也是他!”
正說得熱鬧,梁蕭忽感體內有一股陰寒之氣,從丹田亂竄出來,跟著是炙熱之氣,之後是一股沛然真氣。這三股真氣開始在體內,亂衝亂突,似要鑽體而出一般,比之兩股之時,更為難受許多。他忍不了牙齒格格打顫,慘叫一聲,倒了下去,竟然昏了。
事又出突然,個個都嚇傻了,稍愣了一會,那朱丹臣最近前,忙伸出手去,探梁蕭脈搏,驚覺比之前,更為洪亂,驚駭之下,一時也沒了主意。段正淳命他們先把梁蕭抬回榻上去,然後再作計較。
雲霧縈繞散開,微風許許如春,梁蕭犯著迷糊,隨風飄去,須叟闖進一重仙界,見那裡立著個人,服裝怪異,且自逍遙,正是那時空使者。梁蕭頗是奇怪,不禁問道:“喂,那個誰,我怎麽又來這裡了?”
那人聞得人語,側過半邊臉,說道:“你問我,我還問你哩!本使者不曾奉召,你焉敢擅自闖來?是否活得不耐,快說!”梁蕭嘀咕:“果真不是你......”那使者道:“自然不是!”梁蕭嚇了一跳:“我如此小聲,我也聽得到?”那使者道:“當然!”其實只要有聲音,哪怕是極微小,像他這類人也聽得見。
這使者微一沉吟,又問:“快說,你此番不請自來,所為何事?”梁蕭道:“我......啊呀......”叫了一聲,便滾在了雲霧之上,左翻翻,右滾滾,神情狼狽,卻痛苦已極,翻來覆去,但是他門牙緊咬,連哼也不多哼一聲。
那使者瞧了,也深感古怪,慢慢挨上去,登感寒氣迫人,他這修練了幾百年的人,也吃不消,不禁打了個寒顫。不想寒顫才過,又感周圍炙熱無比,不消一會功夫,額頭逐漸見汗,這時才吃得一驚:“陰陽二氣?看來這小子福緣非淺,離天道已經不遠。好,我且助他一臂之力!”
當下二人盤膝,這使者運起真氣,幫他調節陰陽之氣相融,掌才貼他身,便覺掌心中真氣源源不斷向他體內泄去,暗吃了一驚,欲要罷手,卻如何也撤不回來,似有一張黏網將他掌心緊緊黏住,這才恍然:“是‘北冥神功’!”立馬嚇了個悚懼,不覺驚叫:“小子,我好心助你,你反來害我,是個甚麽道理?”他越激動,真氣泄得越快,徹底慌了:“快,快!你的‘北冥神功’快停下!”
體內突如其來那麽多真氣,梁蕭深感舒服多了,這時聽他嚎叫,不覺問:“你說甚麽?”聽他如此有氣無力的調調, 這使者簡真快氣瘋了,當即怒道:“小子,你還裝蒜,快停止運轉‘北冥神功’!”梁蕭道:“我沒......好,好,好!我停下!”其實是他護體真氣反噬,一旦外力入侵,主人遇險時,真氣自動反擊。
梁蕭在體內探尋了一遍,不見任何跡象,便道:“一切正常!”那使者咬牙苦撐,啐道:“正常你媽個頭......”暗想:“不行,如此下去,我修行了數百年的道行,非毀於一旦不可!”可是“北冥神功”乃凡間武學,且又詭異邪門,一旦沾上,除非真氣耗盡,或施術者收手,又或其他干擾,否則絕難脫手,但偏偏這小子說他沒有運功,那就難辦了。
無奈之下垂頭,見自己雙足尚可能動,甚喜,當下心一狠,一腳朝他腰股踢去。梁蕭“啊喲”一聲,飛出了天外。好在這使者修為頗深,真氣隻被梁蕭吸去小半,他拍了一下手,臉展笑容,嗤道:“跟我鬥,你還嫩了點!”說罷,腳步踉蹌:“哎......喲!”險此欲跌,還好他撐住了,捂了捂胸口,輕輕道:“不行,我身子尚虛,先去閉關修練緊要!”
鼻端忽有毛絨的東西,當下伸手一摸:“是胡子?”哀叫:“我怎麽變老了?梁蕭,你......”身軀一幌,向後倒下,泣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快捷鍵←) [上一章][回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書簽收藏 投推薦票 打開書架 返回書目 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