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從仇敵到朋友

　“混蛋，居然這麽陰險玩偷襲?”在藍色鬥氣一閃而過的瞬間，何太平就已察覺到對方的企圖，並且下意識的瞬移開去。 M幾隻召喚生物在他的驅策下擁堵上來，也將奉行安全第一原則的主人擋在身後。

　“晤，瞬移嗎?”安德烈似乎有些吃驚，但他沒有任何猶豫，又搶在火苗與星空的魔法攻擊之前躍起。閃耀的鬥氣仿佛帶著生命，旋轉繞過外殼堅硬的石巨人，恰恰擊中兩隻準備撲上前來的地獄犬——令人詫異的是，被擊中的地獄犬居然凝固成冰塊，隨後化為無數冰晶散去，竟沒有留下絲毫的血液。

　“這鬥氣如何，漂亮嗎?”安德烈猶有余暇的詢問，隨即輕輕躍至星空背上，借力撲向正在吟唱咒語的對手。然而這一次，無法閃避的何太平竟絲毫無懼，在長劍輕鳴刺來的刹那，他忽的微微一笑，徑直迎上鬥氣四射的劍刃……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刺中血肉之軀的長劍卻陡然彎折，仿佛擊中石化護甲一般，無法前進分毫。在安德烈微微吃驚的注視中，何太平卻相當愜意的指了指那隻石巨人，淡淡道:“我不想解釋，因為以閣下的智商，恐怕很難理解什麽叫共享。”

　幾乎在同時，化為火鳥的火苗已飛撲而至，星空雖然稍微落後，但九顆蛇已同時張開，封死了強敵的任何後退路線。但面對背後的威脅，安德烈只是順勢踢在何太平胸口，借力高高躍起。綠色的藤蔓從他掌中蔓延而出，頃刻間化為牢籠，暫時阻擋了火焰君主與九頭蛇。

　緊接著，幽藍的鬥氣在此刻竟爆出更為耀眼的光芒，隨即從高空直射而下，直撲措手不及的召喚師……然而刹那之間，一縷寒光忽從遠方射來，竟將安德烈生生擊退數米;緊接著，全身籠罩在白袍中的身影憑空出現，並且抓住何太平的衣領向後躍去，堪堪避過星空鬥氣的襲擊。

　“閣下是?”直到落在地面，何太平才愕然回過神來。但那遮掩全身的白袍人沉默不語，只是重重一掌擊在何太平的胸口，隨即飛逝而去。橫飛出去的男性倒撞在亞歷克斯懷中，正要掙扎起身卻心頭一震，頓時僵止在原地。

　“什、什麽?”何太平怔了一怔，隱隱覺得一股力量正衝入自己體內，帶著至高無上的威壓。身體在此刻僵硬得無法動彈，但神秘的符文卻在腦海中反覆閃現——仿佛受到這符號的感召，他從那名古召喚師處得來的記憶碎片，正在快的重組融合。而伴隨著記憶重組，許多原本迷惑不解的召喚魔法也突然……

　然而關鍵時刻，安德烈卻又再度飛射而來，幽藍鬥氣帶起寒冰般的感覺，打斷了何太平的進展。被破壞好事的男性怒喝一聲，跟著腦海中的神秘符號，下意識的打了個響指。幾秒鍾內，兩隻地獄犬與三隻石巨人再度現形，毫無遲疑的攻向安德烈！

　“怎、怎麽可能！”如此驚呼出聲的，除了安德烈之外，還包括何太平自己。就在半個小時前，他還要花費幾分鍾的時候來吟唱咒語，才能召喚出這些中階生物;但此刻竟然能夠做到瞬——難道說，自己在短短半個小時內驟然提升到高階召喚師的水準?

　“是、是那個白袍人的……”那道神秘的身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何太平頓時了解到一切都來源於神秘符文。然而眼下並不是思考這問題的時機，飛身躲過石巨人攻擊的安德烈，已再度借力躍起，帶著幽藍鬥氣直射而來。

　會者不忙，忙者不會！如果說幾秒鍾前何太平還處於下風，那麽此刻突然進化為高階召喚師的他，早已有了與對手抗衡的能力。只是一個簡單的心隨意動，石巨人的石化肌膚就轉移到他身上，信心暴漲的男子挺起胸膛，迎著飛射撲來的安德烈，重重揮出一拳！

　“都住手！”一聲低喝忽然回蕩在空氣中，正撲向對方的兩人怔了一怔，隨即不約而同的加快度，仿佛突然間都變成了聾子。但在他們彼此揮拳的同時，虛弱術與遲滯術的光芒已同時籠罩，無論是何太平還是安德烈，在此刻都變成了三歲嬰兒，只能以軟弱而緩慢的攻擊，替對方撓著癢癢。

　即使如此，目光交錯閃耀火花的兩人卻沒有停手，依舊進行著毫無意義的攻擊。有趣的是，由於施放了遲滯術，雙方的攻擊手段都被眾人看得一清二楚——因此產生的惡劣影響，是兩位當事人本身無法預料的……

　“混蛋，要單挑嗎?”

　“白癡！難道我怕你不成?”

　“我靠！接這招黑虎掏心！”

　“我呸！看我的夜叉探海！”

　“卑鄙，你居然抓小！”

　“那又怎麽樣，你不也吐我口水！”

　嚴格來說，面貌文雅的兩位男性在卑鄙無恥的程度上，完全可以互相媲美。他們攻擊的每一招都對準了對方的要害，似乎鐵心要幫計生委解決生問題。而眾多旁觀者，包括原本就堪稱陰險的崔斯特與古特蘭在內，都整齊劃一的打了個寒噤……

　十五分鍾後，鼻青臉腫的兩人終於回歸和平，各自退後幾步，氣喘籲籲的坐倒在地。直到此時，先前低喝阻止的伊莎貝爾公主才在伊洛德魔導師的陪伴下，緩步走入空地——在施展了遲滯術後，他們先接管了城防軍，又將妓院的相關人士全部扣下;至於兩位鬥毆者，反正也死不了，讓他們消耗些多余的精力也是好事。

　在走入空地後，伊莎貝爾自然奔向何太平，殷勤將他扶起——只不過在當事人看來，落在自己白袍上、看似拍打灰塵的那隻手，隱約有揩油的嫌疑。何太平微微皺起眉頭，望向身旁的暗精靈道:“崔斯特，那個白袍人……”

　“抱歉，老板，我什麽都沒有看清。”仿佛知道他會這麽問，暗精靈輕輕搖頭歎道，“他的動作太快，而且幾乎沒有出手。性別、職業、種族這些我都一無所知，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站在我們這邊。”

　“廢話，要知道他剛剛幫我衝破高階召喚師的障礙！”沒有理會崔斯特的驚愕神情，何太平徑直陷入到自己的思緒中——他在中階至高階的瓶頸上已徘徊很久，但白袍人輸入的神秘符號，卻在整合古召喚師記憶的同時，也讓他對召喚魔法的理解上升一層。

　“老板，你看上去不太高興?”崔斯特小心翼翼的詢問，打斷了何太平的思路。暗精靈不太明白，為什麽老板在進階之後還板著一副面孔，仿佛別人欠了他很多錢不還，又像是三天沒有上過廁所……

　“喵的，我本來可以得到更多的！”何太平惡狠狠的咬咬牙，望向對面鼻青臉腫的安德烈——如果不是這個家夥突然襲擊，自己本來可以在那個境界中多停留一段時間。可惡的是，古召喚師的記憶融合就此中斷，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混蛋，魔導師的夢想就這麽破滅了！”一念及此，夢想著大開金手指的男性更為憤怒，恨不得用目光在安德烈身上捅出幾個洞來。不過此時此刻，已經有人替他出面教訓安德烈，伊洛德法師緩步走上前去，看了眼衣衫破損的安德烈，微微皺眉道:“熙翰，修林教授你劍術，只是為了在妓院與人爭風吃醋嗎?”

　“晤，有人規定，劍術一定要用於殺人或者戰爭嗎?”安德烈沒有任何辯解的意思，只是淡淡笑道。而這種回答，足以讓一個老頭子高血壓作。何太平摸了摸下巴，突然覺得這個混蛋也蠻有趣的，至少能讓一個魔導師氣得抖的人，整個大6都不多吧！

　“安德烈，你受傷了嗎?”薇雅夫人的聲音適時響起，而她的身影也在羅格的陪伴下出現在不遠處。望著場中的情景，她突然輕呼一聲，提著長裙快步奔入。而那位帶著幾分懶散的安德烈，在看到薇雅的身影時，目光立刻變得溫柔起來，甚至連動作也拘謹了不少……

　“看上去很親密……晤，難道說這個混蛋，就是薇雅的戀人?”何太平微微有些愕然，但也不得不承認，那對男女的確有著天生的夫妻相。只是緊接著，他就重重啐了一口，不無妒忌的嘟囔道:“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那家夥都象是騙吃騙喝的小白臉！”

　仿佛感應到他的咒罵，安德烈也在同一時間轉頭望來，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錯而過，再度爆出火星。伊莎貝爾微微一怔，拍了拍何太平的肩膀，低聲道:“那是安德烈?熙翰侯爵，他是劍聖修林的學生，也是目前公國實力最接近劍聖的高階劍士。”

　“修林的學生?薇雅的戀人?”這兩個身份倒讓何太平有些遺憾，他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突然覺得狠揍對方一頓的夢想要破滅了。實際上，聽過薇雅介紹的安德烈，又何嘗不是如此覺得?只是沒有人注意到，這位花花公子在拍打灰塵的同時，目光卻隱隱閃爍不定，時不時的偷偷望向何太平……

　幾分鍾後，在伊莎貝爾和薇雅的勸解下，兩位大打出手的男性終於彼此走近。他們互相盯著對方，目光一瞬不瞬，似乎又有一言不和、便即開打的趨勢。然而過了許久，安德烈忽的摸摸面頰，苦笑道:“你夠狠的！差一點，我就不能靠這張臉吃飯了！”

　“如果這樣說的話，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先戳我眼睛的?”何太平微微一怔，同樣摸了摸額頭上的傷痕，並且心有余悸的歎了口氣。

　這一刻，兩人的視線又隱隱有化為攻擊武器的趨勢，似乎打算玩一回“用眼睛殺死你”的遊戲。但安德烈終於微笑著伸出手來，躬身行禮道:“那麽重新介紹一次，安德烈?熙翰，公國最年輕也是最英俊的侯爵。”

　這麽無恥的自我介紹真的很少聽到，何太平輕輕歎了口氣，在薇雅夫人央求的目光注視中，無奈伸出手去:“很高興見到您，而且特別高興活著見到您。我的名字叫做何太平，據說在相貌上還要勝過某些侯爵。”

　“晤，是這樣嗎?”安德烈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順勢也搭住對方的肩膀，“剛才只是個小誤會而已，我們現在是朋友了不是嗎?對了，聽薇雅說您現在住在驛館裡，我可以去拜訪嗎?”

　看起來，這位侯爵大人似乎非常的自來熟，而在薇雅夫人和伊莎貝爾的緩衝下，何太平也很難甩脫那隻手掌，只能無奈的翻翻白眼。而此時，“棄暗投明”的城防軍也已經押著妓院的相關人等過來。

　借這機會，何太平終於掙脫安德烈的親密接觸，望向對面的狼狽男子道:“看起來，閣下已經輸掉最後的籌碼。那麽這一次，還需要我繼續數到三嗎?”

　三哥蜷縮在地，目光中早已是一片絕望，他顫抖著嘴唇，終於低聲道:“明、明白了，但是請您無論如何也要保護我！實際上，我並不清楚妓院的真正老板是誰，但每年都有幾個妓女被帶走，據說她們……”

　就在真相即將揭曉的時刻，這個男人突然一震，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嚨，並且出赫赫聲響。何太平早已見過無數的類似劇情，見狀連忙向前一步，試圖從對方的咽喉中挖出毒藥。然而這一刻，始終默默無言的薇薇安，突然尖聲喝道:“小心！”

　何太平怔了一怔，本能的一個後躍，恰恰避過迎面襲來的獸爪。然而等他看清眼前的情況時，卻頓時露出愕然的神情——原本臨近死亡的三哥，在此刻突然仰天長嘯，並且猛然扯開衣襟。濃密毛從他裸露的皮膚上蔓延開來，正常的體型在刹那間膨脹至三米，不斷扭曲、獸化的面頰上，所出的已是野獸般的嚎叫……

　幾秒鍾後，反應過來的伊莎貝爾搶先揮手，幾名士兵立即挺搶迎上，但恐怖的獸人只是利爪橫掃，就將他們掃出十余丈之遠。何太平急召喚出石巨人，堪堪擋在伊莎貝爾身前， 而安德烈輕喝一聲，星空鬥氣揮灑射出，頓時刺穿了獸人的小腹。

　疼痛的刺激，讓原本就有些瘋狂的獸人徹底失去理智。他很聰明的舍棄了強悍對手，轉而撲入士兵群眾，幾下起落就收割了兩三條生命。然而此時，伊洛德法師已快施放出一道閃電，精確擊中狂化獸人——對於這種物理攻擊的生物，魔法總是最有效的武器。

　“老師，不要殺死它，留活口！”伊莎貝爾輕呼一聲，但已經來不及阻止伊洛德的閃電攻擊。然而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受到極大傷害的獸人卻未倒下，反而繼續撲向士兵。伊洛德見狀倒是吃了一驚，微微沉吟道:“奇怪，這東西似乎對魔法有抵抗力?可是沒理由的，獸人對於魔法的防禦力簡直為零……”

　這麽疑惑的同時，伊洛德也沒有忘記繼續攻擊。在連續遭受兩道閃電後，咆哮的獸人終於砰然倒下，眾多士兵一擁而上，試圖將他擒獲。但就在著時，倒地的獸人突然哀嚎一聲，身形驟然萎縮，並且散出劇烈的惡臭。

　幾秒鍾不到，地面上便隻遺留森森白骨與一灘血水，而獸人已經化為烏有。這種罕見的場景，讓在場每一個人都面面相覷，隱隱覺得心頭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