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銀幕上浮現出傳奇電影公司“利劍”廠標的時候，當銀幕上浮現出自己姓名的時候，維克托眼眶濕潤。

　　從來沒有這麽激動過，不光光是因為第一次完成一部電影，更多的，是因為這部電影目前的艱辛局面。

　　褒曼輕輕拍了拍維克托的肩膀，示意維克托不必激動。

　　維克托轉身，在後面的沙發躺下。

　　從這裡，透過窗戶，一邊能看到電影院外面的天空，另一邊，這是放映廳高高的天花板。

　　“你不看?”對於維克托的舉動，褒曼有些奇怪。

　　“不看了。”維克托擺了擺手，又補充了一句:“我看你，就成了。”

　　褒曼被這句話說得臉色一紅。

　　維克托立刻意識到自己這話有歧異，忙道:“我的意思是，壓力太大，我怕自己看到下面觀眾紛紛立場自己受不了，還是看著你吧，看你就知道觀眾的反映了。”

　　褒曼微微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裡面的銀幕。

　　從維克托這個角度，正好能夠看到褒曼完美無瑕的側臉，放映光線的映照之下，褒曼的那臉，是如此的迷人。

　　樓上房間隔音效果還算不錯，外面的電影放映聲，隱隱約約，房間裡除了鍾擺搖晃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

　　這時候，維克托覺得自己就如同躺在一頁小舟上，這小舟，置於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隨時可能淹沒，也隨時可能找到一個避風的島嶼。

　　成功，還是失敗，這個問題，維克托已經不願意去想了。

　　他隻想這麽看著褒曼的臉。

　　高挑的褒曼，就那麽端莊地坐在椅子上，聚精會神地看著她的電影，仿佛是在讀一本書。

　　外面大廳，突然只見變得安靜些，隨即傳來派克的聲音，電影算是正式開始放映了。

　　放映燈的燈光閃爍不停，不時傳來影片中的槍聲、高喊聲、笑聲，還有觀眾時而哄堂大笑時而寂靜無聲的反應，至於褒曼，從一開始她就十分入神，連桌邊的茶水都沒有喝上一口。

　　在這斷斷續續的聲音中，在那閃爍不停的放映燈光中，維克托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終於合上眼，睡了過去。

　　……

　　“醒醒，醒醒！我的大導演！”

　　“服了，我算是服了，第一部電影，關乎電影公司的生死存亡的電影首映式，他竟然能夠睡著！”

　　“這就是我們費爾羅家族的人，哈哈！天生的大度王者之氣！”

　　……

　　維克托是被推醒的。準確地說，是被好幾雙手直接從沙發上拎起來晃醒的。

　　睜開眼，浮現在面前的是約翰?福特、尼古拉斯?辛克等人的臉。

　　這些臉上，有大笑，有激動，更多的，則是欣慰。

　　“褒曼呢?”維克托看了看座位，那裡人去座空。

　　“電影放映完了褒曼就走了，看你睡的香，沒打擾你。”雷奧從沙發上拎起了一件外套，那外套是褒曼的，先前蓋在了維克托的身上。

　　“她給你的信。”雷奧遞過來一張紙。

　　在一幫人古怪的眼神下，維克托接過來展開，上面是褒曼清秀的字。

　　信不長。

　　“尊敬的費爾羅先生，你拍攝出了一部迄今為止我看過的最為感動也是最為新奇的電影。這部電影，和以往任何的電影都不同，我說不清楚它好在哪裡，但是我要說，它如同一顆幸福的子彈，準確地擊中了我的心臟。請堅持下去，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褒曼。”

　　“電影放完了?”維克托狐疑地看著眾人。

　　“你說呢?”約翰?福特聳了聳肩膀。

　　“結果怎樣?”維克托舔了舔嘴唇，看著眾人。

　　“完了！徹底完了，維克托，我們要卷鋪蓋……”雷奧哭喪著臉要說下去，被尼古拉斯?辛克一腳踢開。

　　“**養的雷奧，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尼古拉斯罵道。

　　“大獲成功！絕對算是大獲成功！”約翰?福特狂笑:“維克托，你真應該去看看觀眾的反應！你真應該去看看！”

　　“可他睡覺了！他娘的，他竟然能睡著！”伯納諾笑道:“不愧是黑手黨的後代！”

　　眾人大笑。

　　“成功了?”維克托覺得自己有點幻聽了。

　　“你聽聽外面。”約翰?福特指了指門外。

　　維克托仔細聽了聽，有點聽不清楚，外面好像在一陣陣喊著什麽。

　　“把門打開不就得了！”雷奧一把把門打開。

　　門開啟的瞬間，一股如同岩漿般炙熱的聲波，洶湧而至。

　　“維克托！維克托！維克托！”

　　“維克托！維克托！維克托！”

　　……

　　那是全場觀眾的喊聲。

　　在眾人的圍裹之下，維克托晃晃悠悠地來到門前，看到的是大廳裡齊齊站起的人群。

　　當維克托的身影出現時，大廳裡掌聲雷動。

　　在歡呼聲中，在熱浪之中，在無數人的凝視之中，維克托有些恍惚了。

　　“真的，成功了?”維克托對福特道。

　　“你小子！自己不能看麽！”福特樂道。

　　……

　　午夜。電影院二樓的房間裡依舊燈火通明。

　　“好了，今天最後一場終於完了。累死我了。”雷奧咕咚一生栽倒在沙發上:“太爽了這感覺！”

　　“以後就等著數錢吧。”肖恩最開心:“我放了這麽多年電影，還沒看過觀眾這樣的反應，維克托，你算是給費爾羅先生爭臉了。”

　　“別這麽樂觀。”尼古拉斯?辛克丟下手中的煙道:“這部電影現在看來，的確算是受觀眾歡迎，但是不意味著我們就成功了。”

　　“什麽意思?這樣都不算成功?”雷奧覺得尼古拉斯莫名其妙。

　　尼古拉斯笑道:“從電影的角度來說， 咱們的電影算是成功，但是，好的電影，也得觀眾能看到才行呀。”

　　這話，讓房間裡的氣氛為之一僵。

　　“尼古拉斯說得對，安東尼，今天的票房統計出來了麽?”維克托道。

　　安東尼拿出一份剛剛搞好的統計單，翻了翻:“包括我們自己的電影院在內，今天一晚上的票房一萬兩千美元，刨去我們今天開獎開出去的一萬美元，我們得了兩千美元，算上影院的租賃費，燈光器材什麽的，今天晚上，我們是賠的。”

　　尼古拉斯點了點頭:“一般電影的放映時間，都在一個星期到兩個星期之間，最長的特殊的也不過一個月，之後，影院就會放映新的電影，好萊塢新電影太多了。”

　　“我們的成本，加上兌獎的那些錢，大概在80萬美元左右，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我們要保本的話，需要在兩個星期之內，每天晚上至少要有五萬三千美元的票房，相比今天晚上我們的票房……”

　　說到這裡，尼古拉斯不說了。

　　眾人的目光，頓時暗淡下來。

　　一晚上五萬三千美元的票房！

　　憑借現在這十幾家電影院，是絕對不可能達到的。

　　這，還僅僅只是保本。

　　“看來，我們活得很艱難呀。”約翰?福特道。

　　“九死一生。”維克托苦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