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約翰・福特叼著他的雪茄慢慢地翻看維克托的劇本。

　　維克托很緊張，對於1940年的好萊塢他很了解，但具體的氛圍尤其是約翰・福特這位電影大師個人的喜好、稟性，自己並不是十分了解。更重要的是，這個凝結了自己心血的劇本能不能被他看上，還是個未知數。

　　約翰・福特看得很慢。這家夥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面無表情，越是這樣，維克托越緊張，旁邊的格利高裡・派克早已經滿頭是汗了。

　　房間裡氣氛壓抑，一片死寂。

　　倒是20世紀福克斯的老板威廉・福克斯很輕松，準確地說，這老頭幾乎從進屋子就沒正眼看過維克托，而是饒有興趣地盯著格利高裡・派克。

　　“威廉，你看看。”終於看完了劇本，約翰・福特把劇本交給了福克斯。

　　“不會完蛋了吧?”格利高裡・派克湊過來，在維克托耳邊小聲道。

　　“應該有機會。”維克托笑了一下。

　　“有機會?”格利高裡・派克揚了一下眉頭，有點不相信。

　　維克托樂:“你沒發現我們的福特先生嘴角在抽動麽?”

　　不愧是電影大師，除了導演，看來表演的本事也不小，維克托差點都被這家夥給騙了過去，如果不是他嘴角忍不住抽搐，維克托還真以為他對這劇本很失望。

　　“我就不看了。這個本子沒有搞頭，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福克斯接都沒接，擺了擺手。

　　“你個婊子養的！我讓你看看，你就看看，否則，你會錯過一部經典！”約翰・福特再也壓不下他那火爆脾氣了，怒吼一聲。

　　福克斯一臉苦笑，無可奈何地接過劇本，掃了一眼之後，眼中露出了一絲驚奇:“哎，這劇本的形式挺新穎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寫劇本的，工整，比咱們公司的劇本都正規……”

　　約翰・福特氣得真要拔槍了:“誰讓你看形式了！看內容！內容！”

　　“《憤怒的葡萄》?這兒名字，有點意思。”福克斯放下了二郎腿，叼著煙鬥，低頭看。

　　和約翰・福特的閱讀方式不一樣，威廉・福克斯看劇本的速度簡直是一目十行，幾分鍾就翻完了。

　　“怎麽樣?！怎麽樣！?”約翰・福特興奮道。

　　這時候，格利高裡・派克笑了，衝維克托擠吧了一下眼睛。

　　威廉・福克斯並沒有馬上回答約翰・福特的話，而是低著頭，再翻了一遍。

　　這一次，老頭看得就相當的慢了。

　　半個小時後。福克斯抬起了頭，使勁嘬著他的煙鬥，盡管裡面的煙葉早已經燃燒完了。

　　“不錯吧！?”約翰・福特哈哈大笑，對著維克托道:“你小子，行！我沒看錯！這故事，比斯坦貝克那一稿強百倍！故事節奏緊張連貫，動人心弦，裡面反應的那種人性主義關懷真摯讓人感動，完全符合我之前的定位，更主要的是，細節！細節太好了！就像一條條叮當作響的小溪，最終融匯成一條闊大激蕩的河流！好！太好了！”

　　“是麽?”福克斯輕笑了一聲。

　　“我敢打包票！這樣的一部電影，我拍出去，絕對今年的奧斯卡獎是我們的！”約翰・福特興奮得滿臉通紅，道:“趕緊投錢吧！趕緊把劇組搭建起來，馬上開拍！這劇本，完全不用再寫了，就這一稿！”

　　威廉・福克斯沒有接話，而是盯著維克托。

　　他的目光，複雜而平靜:“維克托是吧?先前寫過劇本?”

　　“算是吧。”維克托點了點頭。

　　娘的，老子何止寫過劇本，老子還當過導演呢。

　　“學習過電影?”福克斯的話，完全和劇本不沾邊。

　　“學過，維太格拉夫電影學校學過兩年。”維克托信口胡說。

　　維太格拉夫電影學校是好萊塢早期成立的一個小型的培養電影人才的學校，這個學校存在的時間並不長，當初成立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當時蓬勃發展的好萊塢電影提供實用性的專業人才，所教授的內容，根本沒有什麽深度，注重適應性，出去的人，都是電影工匠。

　　“哦。”看得出來，聽到這個大案，福克斯有點失望:“你以前有什麽作品麽?”

　　維克托正要回答，被約翰・福特給頂回去了:“威廉，你搞什麽名堂！這小家夥是個雛兒，屁事都沒乾過，不過我告訴你，假以時日，定然是個人才！你看咱們這部電影……”

　　福克斯擺了擺手，把劇本放下，看著約翰・福特和維克托:“這劇本呀，不行。根本不行。”

　　“什麽！?”這回不光是約翰・福特，連維克托本人都吃驚了。

　　這，不可能。

　　維克托不會低估自己的水平，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自己水平不夠，但這個劇本大部分的內容可是根據歷史上《憤怒的葡萄》原來的內容搞出來的，這部電影最後成為電影史上的經典之作，怎麽可能會不行呢！?

　　如果是別人說不行，維克托可能認為他是瞎說，但威廉・福克斯不是。作為20世紀福克斯電影公司的老板，他看過的劇本何止萬千，什麽樣的劇本行什麽樣的劇本不行，他掃一眼五分鍾之內就能判斷出來。

　　沒有理由不行呀！?

　　約翰・福特滿臉鐵青:“怎麽就不行了！?這是目前為止我看過的最好的劇本！我幹了這麽多年導演，我……”

　　福克斯哈哈大笑，道:“約翰，別急麽，這事兒，咱們等會再說。”

　　然後福克斯看了看維克托，道:“有沒有興趣簽約我們公司?”

　　“簽約?什麽意思?”維克托一楞。

　　福克斯看著外面忙碌的工作間，道:“好萊塢現在最缺什麽?不是錢，美國的熱錢每天湧到這鬼地方的不知道多少，也不是明星導演，凡是人的事兒，都不算是事兒，好萊塢從來不缺人。缺什麽?缺劇本。”

　　福克斯點了煙鬥，道:“維克托，你雖然年輕，但是有點可塑性，20世紀福克斯最引以為傲的不是明星，而是手底下有100多號編劇，每日都在生產劇本，你如果願意，我可以把你簽下來。”

　　這個提議倒是不錯，維克托現在正在為工作的事情發愁呢。

　　“那麽，怎麽個待遇呢?”維克托開門見山。

　　“我就喜歡和你們這幫年輕人打交道。”福克斯笑了一下，道:“我們公司的編劇，分為五個級別，實習編劇，三等編劇，二等編劇，一等編劇，最後是首席編劇。待遇麽，當然也就不同了。”

　　“什麽意思?”維克托哪曉得這裡面的名堂。

　　約翰・福特解釋道:“實習編劇是最低等的，主要都是那些有志於編劇卻沒有什麽經驗的年輕人，跟著主要是學習，打打雜，給資深編劇當住手，周薪40美元，如果表現好，尤其是寫出好劇本的話，可以往上晉升。最高的首席編劇，福克斯公司有十幾個人，每個人一年固定收入有5萬美元，此外，可以按照比例參與電影的分紅。”

　　維克托明白了。

　　這根本就是生產流水線麽。底層的編劇就是被剝削的對象，而首席編劇不僅待遇好，名利雙收，更重要的還能參與電影票房的分紅，這裡面油水可就大了，如果電影賣座，那錢可是滾滾來。

　　“你可以做個實習編劇，慢慢來。”福克斯笑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漫不經心地磕了磕手中的雪茄，盡管上面並沒有什麽煙灰。

　　維克托站起身來，道:“我很感謝福克斯先生對我的器重，說實話，我沒有什麽興趣。”

　　這老頭，太他娘的狡猾了。維克托不相信福克斯是個慈善家，這種人功利性很強，如果對方沒有油水可以壓榨，估計連個實習編劇他都不可能給。

　　之所以這麽做，顯然還是看中了維克托。

　　從這個角度，也間接地表明了剛才福克斯對於劇本的意見完全是口是心非。

　　“維克托，別急，你可以考慮考慮，這機會挺好的，有錢賺，最重要的是有機會，你如果磨練磨練，過個十年八年，會成為首席編劇的。”約翰・福特勸道。

　　維克托搖了搖頭:“約翰叔叔，我真沒有這個興趣。”

　　十年八年！?我一個後世的導演跑到你這裡來，手頭掌握著多少資源，掌握著多少經典的故事，隨便搞出來一個說不定就轟動了，在你這裡呆上個十年八年，做苦哈哈的實習編劇?

　　開玩笑！

　　“那，隨你了。”福克斯攤攤手，沒有絲毫的惋惜。

　　“那太可惜了。”維克托笑了笑，拿起劇本:“既然20世紀福克斯不行，我隻能拿到別處試試了。”

　　“別呀！”約翰・福特一把搶過來，可憐兮兮地道。

　　福克斯樂了，看著維克托:“年輕人，你還是太嫩了。你覺得你出一個劇本，就是你的東西了麽?”

　　“難道不是我的東西麽?”維克托有點生氣。

　　福克斯搖了搖頭:“就拿這個劇本來說，你也是知道得，這個劇本是根據我們公司的一個編劇的小說改編的，小說他擁有版權，因此，你的這個劇本的故事，是屬於我們的，盡管你是二次創作，但沒有原作者的允許，任何一家電影公司都不會和你簽約，因為這牽扯到法律的問題，明白麽?”

　　一句話，讓維克托額頭直冒冷汗。

　　不愧是好萊塢電影大亨，太他娘的奸商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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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書友問奧黛麗赫本會不會出來。哈哈，作為俺的最愛，你們說呢?

　　盡管隻有十一歲，但是，不矛盾呀，哈哈。

　　在赫本出現之前，有個後世的大明星，此刻也隻有十幾歲年的女孩，也會出來。

　　反正，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