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恩兄弟!”看到那隊不幸的人馬的下場後,一個和他們熟識的北方人首領怒發衝冠、睚眥欲裂,往身下所乘之馬的馬肚上踢了一腳,就欲衝出去救援他們,是的,如果不是他的兄弟阿代爾在旁邊朝他虛晃一劍的話,他已經帶著手下們衝出去了。
“阿代爾!你在幹什麽?”他厲聲叫道,那些輕騎兵人數不多,如果他們一起衝過去的話,滿可以把這些人救回來的,他可以肯定……
“那就中了他們的計啦。”阿代爾說道,“你想叫我們一起死在這裡嗎?”
“什麽?”他吃驚地看著他的兄弟,聲音立即放輕了,“這些人……這些人能滅掉我們嗎?”他問出這句話以後,想了一想,又說道,“他們才那麽點人,雖然武器稀奇古怪,厲害得緊,但是看起來也都是凡人,我們分一半人馬過去,也可以救斯坦恩他們。”
“分一半人馬去救援斯坦恩?”阿代爾回答道,“讓另一半勉強才能保證自己不從馬背上掉下來的人在馬背上保衛我們的輜重和俘虜?你看到他們的馬跑得有多快了嗎?簡直就跟天神的閃電一樣,我們這些比較會騎馬的人去追趕他們的話,他們是會死扛我們被裡外合圍呢,還是會立即掉頭攻打我們的輜重呢?兄弟,我知道你很看重斯坦恩,因為他戰鬥勇敢,對人慷慨,可是我不能叫你和我們所有人因為斯坦恩自己犯的錯誤陷在滅頂之災裡。”
“留下的那一半人可以下馬結陣保護輜重。”
“唉,唉,你也看到他們的速度了。他們會留給你這個時間麽?再說,你沒有注意到嗎?第一次出現在我們視界裡面的馬。有一匹屁股上有個三角形的白斑,後來兩次卻沒有出現。”
阿代爾的聲音非常輕微。這句話只有他身邊的幾個首領才聽見,他們無不渾身一凜,“他們……他們不止這些人麽?”
“只是猜測而已。”
綽號名為毒蛇的男子陷入了思考之中,這意料之外的兵種出現著實震動了他,紐斯特裡亞原是沒有這種馬術高超的騎兵的,周圍的幾個國家也沒有,他們所乘的馬也與阿代爾等人先期一路從各牧場擄掠的馬匹不同,無論是衝刺的速度還是轉換方向的靈活性都是他們所乘坐的紐斯特裡亞馬不能相比的。
比騎術和馬匹更讓他忌憚的是這些騎兵表現出來的優良的組織性與紀律性,逃兵一向為人所不齒。但是“逃”是一門大學問,三十六計走為上,這個走可不是什麽軍隊都能施展的,組織紀律性稍微差一點的軍隊,別說有計劃地撤退了,就是稍微往後挪挪,都會出現全軍崩潰,而這些騎兵卻不在乎他們的一再挑戰、詢問、斥罵——他們不在乎那些過去的紐斯特裡亞騎兵一聽就會怒火萬丈,不惜打亂自己陣型來攻擊他們的罵人話。就像聽不懂一樣——隻照著自己固有的步調調戲他們……
北方人結陣,他們就走,北方人撤陣,他們就來。一次,兩次,三次。
當部分北方人也犯了跟過去的紐斯特裡亞人一樣的錯誤。貿然出擊的時候,他們就立即分割了這群魯莽的人。像群狼撲向落隊的小鹿……用小鹿來形容斯坦恩這些身高八尺屢經戰陣的壯漢似乎有些滑稽,然而事實如此。他們在幾乎完全不能稱之為抵抗的掙扎後像小鹿一樣被敵人撕碎了。
自從這些可怕的不知名騎兵出現,整個戰場的主動權就轉移了。
而且……
阿代爾不是紐斯特裡亞那種會不放斥候就前進的蠢貴族,他在行軍隊伍的周圍也放了哨馬。雖然那些哨馬沒有報告這些騎兵的出現,北方人一開始也不是很被動,因為哨馬的偵察范圍是有限的,純騎兵隊伍通過複雜地形的速度又快,哨馬沒有偵察到這支騎兵也不奇怪。但是,在見識了這些騎兵的本事以後,他有充分的理由認為,他布置在外圍的哨馬已經被這些騎兵清除了。
就算沒有清除,讓那些只會坐在馬背上的步兵和這些真正的,應該說是優秀的騎兵較量機動性嗎?那不叫較量,那叫送死。
所以阿代爾只能說他對敵情是猜測——沒有偵察兵能為他偵察敵情,可不就是瞎猜麽?
自己沒有偵察兵,就不知道敵人數量幾何,動向怎樣,而敵人有,這種單向透明的危險性阿代爾認為任何只要有那麽一點點腦子的指揮官都知道。一個瞎子和一個健康人戰鬥,難道瞎子還能佔便宜麽?
何況這個健康人看起來跟傳統的紐斯特裡亞騎兵不同,一點兒都沒有腦抽的症狀……
“不管我們騎馬還是不騎馬,只要我們不動,他們就不動,他們只是攔阻我們的……他們的大部隊快來了,可能是步兵。”經過對面前形勢的思考後,阿代爾以比先前更輕微的聲音說道,“等那些人到齊之後他們就會發起總攻,撕碎我們。”
“他們在等步兵?你在開玩笑吧?”他的一個兄弟問道, “他們的步兵……他們等步兵來對我們發起總攻?哦,天神哪,你的意思是,他們要用步兵衝開我們的戰陣?這簡直是太荒謬了!你覺得他們沒有衝陣的重騎兵?他們又不缺馬,也不缺武器,你看看他們那身鎧甲!比重騎兵也就缺根長矛了!給他們每人加根長矛就是重騎兵了,他們用得著等步兵過來?”
“那他們為什麽不每人加根長矛呢?”阿代爾看著環繞著他的輕騎兵們,那些輕騎兵三三兩兩地散布在曠野裡,悠閑地好像在吃草,但是有斯坦恩的先例在前,阿代爾等人都知道只要他們一動,這些輕騎兵就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過來,露出獠牙,“或者,你是覺得他們的刀不好使麽?”
“他們……想把我們一網打盡?”根據過去的經驗,紐斯特裡亞的步兵一般也就派這個用途:順風仗的時候抓俘虜。
“也許,我們會見識到和這些騎兵一樣不可思議的步兵。”阿代爾回答道。
“嗝,你在開玩笑麽?”不止一個首領這麽問道。
“我希望那是個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