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喝酒結束後,陳觀回到派出所,還真的到二樓孫玉成的所長辦公室看了一眼,見孫玉成真的不在,這才回住處休息。
第二天早上一吃過早飯,陳觀先到辦公室給田秀打了個傳呼,等田秀回話後,陳觀先是把自己這段的工作給田秀簡單說了說,然後就說想去縣城看田秀,但所裡忙,走不了,必須得到自己分包的片區去了解情況,等忙過這幾天,星期六再回縣城去看田秀。最後,陳觀詢問田秀他拜托的事情怎麽樣了?
都是公安系統的,消息靈通,田秀已經知道了陳觀剛上班就破了賈耀民案子,心裡歡喜,在電話裡柔情萬分,不停地交待陳觀要照顧好自己。末了,田秀才告訴陳觀,說他交待的事情辦的都很順,五龍峪小學的老師已經去縣黨史辦查了部分資料,搞設計的人也找到了,是縣建委一個學設計的大學生,叫楊雪林,天天閑的發慌,田秀找到他後,他很熱情,分文不取,只要求報銷來回路費。現在,楊學林已經去過了五龍峪,正在劃設計圖紙。
和田秀通完電話,陳觀向雷治民問了去浣花溪怎麽走,推出所裡的三輪摩托,讓雷治民示范了幾遍,就騎上在院子裡試了試,直奔浣花溪而去。
這天上午,明水縣公安局副局長田家衛一上班就被局長譚奇喊到了辦公室。
譚奇開門見山地告訴田家衛,他有好事兒了!
田家衛莫名其妙,不知道好事兒從何而來!
譚奇直接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紙,遞給了田家衛。
田家衛一看,是市局政治部發的調令,上面寫的是調明水縣公安局城關鎮派出所民警田秀到市局政治部報到,另行分配工作。
這事兒從何而來?
田家衛看完調令,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譚奇解釋說現在經濟犯罪案件呈上升趨勢,市局內保科任務重,需要從各縣市局抽調年輕、有警校畢業以上專業學歷、有基層工作經驗的乾警,到市局去工作。前段時間市局的張成義副局長給他打電話,點名要借調城管派出所的張海鵬和田秀到市局幫助工作,說是還需要向局長、政委匯報。上次他去市局開會,又找了張成義副局長催問此事兒,還親自去找了局長、政委,推薦張海鵬和田秀,沒想到借調變成了正式調動,調令下來了!
之所以同意並推薦調田秀去,譚奇解釋說是他的一點私心。因為都是搭班子的夥計,田家衛年齡偏大,乾不了幾年了,局裡別的也解決不了什麽,想想田秀條件不錯,田家衛也只有這一個未成家的子女,把田秀調市局去,等於他這當班長的給老夥計辦了一件實事兒。將來田秀在水泉市工作安家,田家衛退休後兩口子可以到女兒那裡住住,畢竟水泉市的條件要比明水好的多的多!
譚奇說的很真誠,但田家衛常年在公安系統摸爬滾打,心細的很,知道這事兒八成是張成義活動的結果,而且一定是為了讓田秀和張海鵬談對象!
想到這裡,田家衛就問到:“這事兒為啥事先你就沒露一點風聲呢?”
譚奇笑著說:“張成義副局長給我說的時候只是打招呼,並沒有定論。我去找局長、政委要求,那也是說說,能辦成不能,誰心裡沒底兒,就沒給你說。沒想到還真辦成了!”
田家衛又問到“張海鵬的調令也下來了吧?”
譚奇回答說沒有。
田家衛不信,追問到:“張成義能舍得讓他兒子繼續留在明水?”
譚奇沒想到田家衛這麽囉嗦,這麽好的事兒,老田還問東問西,就冷了臉,反問到:“張成義副局長能不能把他兒子安排進市局,是我能決定了的麽?”
十個副職抵不上一個正職,譚奇是局長、黨委書記、明水縣公安局一把手,田家衛只是副局長,說的是搭班子擱夥計,但實際上是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
見譚奇一臉不豫,田家衛覺得還是實話實說好,就說到:“譚局長,這裡面有個情況,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張海鵬和田秀是警校同學,在學校就追求田秀,後來又追到了明水。田秀呢,我看是對張海鵬沒有那意思。張成義把田秀調到市局去,恐怕更主要的是想方便張海鵬和田秀談對象。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兒,得回家問問田秀的意見。”
張成義沒有告訴譚奇張海鵬追求田秀的事情,田家衛這一說,譚奇似乎也恍然大悟了。
譚奇思索了一會兒,對田家衛說到:“這是好事兒啊!張海鵬那小夥子不錯,工作認真負責,城關鎮派出所幾次向局裡推薦他,希望能讓張海鵬當副所長。張成義副局長的意思呢,也是想讓他在基層再鍛煉鍛煉。我考慮,開黨委會的時候提出來,沒啥問題就讓張海鵬當城關鎮副所長。老田啊,田秀是好閨女,張海鵬也不差,兩個人還是同學,你和張成義副局長又是老戰友,這事兒我琢磨著絕對是好事兒,很般配麽!你回去和家裡商量商量,讓田秀準備準備,咱派個車,送田秀去報到!”
田家衛搖搖頭:“譚局長,這事兒怕是辦不成!”
譚奇馬上就問:“為啥?”
田家衛回答到:“田秀喜歡的是另外一個小夥子,就是剛分來的大學生陳觀。他們兩個是高中同桌。雖然秀兒沒有給我明說,但是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忙著陳觀托付的事情,看情景是已經明確戀愛關系了。這事兒啊,田秀恐怕還要和陳觀商量,去不去市局報到還在兩可之間,我給你說不準!”
“是陳觀啊!”
譚奇一下子就明白了張成義為什麽點名要他接受陳觀並分配到桐花鎮派出所了!
沉默了一會兒,譚奇對田家衛說:“這事兒你和田秀商量吧!去市局的機會難得,但是咱也不能當老法海。到底去不去,你下午下班前給我個準話,我好向市局報告!”
中午下班後,田家衛回到家裡,就對田秀和張麗說了市局要調田秀的事情,讓田秀考慮考慮,去還是不去!
張麗一聽,當即就說:“去,不去就成傻子了!”
田家衛說的很客觀,從工作、生活、個人進步角度講,調到市局去確實是個很好的機遇。
工作上不用說,到市局機關8小時工作製,坐的是辦公室,冬天有暖氣,夏天有空調,協調的事情多,具體乾的事情少,和當片警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生活便利上,水泉市是城市,明水城是縣城。水泉市區用液化氣做飯的時候,明水人還在忙著打煤球呢!到現在為止,明水城也沒有暖氣!市場供應也是一樣,在水泉市只要有錢,想吃啥想喝啥就有啥,明水城的市場供應就差很遠了。將來父母老了,去女兒家裡住,那也是水泉比明水條件好。
個人政治進步上更不用說!市局級別高,年輕人到了那裡,乾上個三年五年,就有可能解決副科待遇,抵住他田家衛在基層乾一輩子了!將來發展順利的話,不但能解決正科待遇,甚至還能進入縣級幹部行列,成為真正的領導幹部。這一點,在明水縣無論如何是辦不到的!
不過,去市局就面臨著一個問題,就是個人感情歸屬問題。這個事情得田秀自己決斷。作為父親,能給女兒的建議就是什麽都不重要,找一個真心相愛、又有保證生活幸福的能力的男人最重要。就陳觀和張海鵬兩個人來說,都是好小夥子。不過,以父親的眼光看,暫時間張海鵬條件好,陳觀條件差。但是長遠看,陳觀爽朗大氣,張海鵬就遜色多了。
田家衛還從來沒有給女兒說過這麽多掏心窩子的話呢, 這一說開,竟然是條分縷析,看的分外清楚!
張麗和田家衛過了這麽多年,對丈夫也是很佩服的。聽了田家衛的分析,張麗說:“就算陳觀比張海鵬長的精神一點,讀的書比張海鵬多一點,前途更遠大一點,但是張海鵬也不差!最關鍵的是,和陳觀結婚,前10年得過苦日子。女人有幾個10年?而且,張海鵬有父母幫著,提拔進步都是鐵板釘釘的事兒,陳觀再有本事、再能乾,誰能幫他?等他在桐花鎮苦哈哈的熬兩年,張海鵬可能都已經是市局的副科長了!最大的問題還不是這個,和張海鵬談結婚,公婆都是幹部,接觸的也都是幹部家庭,有個事情不作難!和陳觀談結婚,公婆是農民,經濟上幫不上忙是其次,重要的是你的親戚都是農村人,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是老百姓,這個麻煩咱又不是不知道!”
田秀沒有想到坐在屋裡不動彈,天上就會掉餡餅!
說實話,田秀做夢都想去水泉市局上班,甚至想去省公安廳上班,只不過實現不了而已。
現在,調令都到市局了,突然之間,一扇嶄新的門在眼前打開了!
田秀不傻,她知道這個餡餅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張海鵬的父親給的。全市公安系統那麽多人,比她學歷高能力強的年輕人多了去了,為什麽就偏偏選中了她呢?不用和其他人比,陳觀就比她有本事的多,可陳觀不說照樣被發配到桐花鎮去實習鍛煉麽?
畢竟是20出頭的大姑娘,此時的田秀,有點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