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了傳送門,楚扉月來到了一個從未來到過的房間裡。一張鋪著已經發黃的被單的單人床,軍綠色的被子很胡亂的堆在床上,在床的邊上便是一張大概兩臂長的書桌,一本厚度跟中華大詞典有的一比的大書就攤開放在書桌上,雪白的羽毛筆就扔在書頁上,從鼻尖滲出來的墨水將書頁的中央洇濕了漆黑的一大團當時正在看書的人,一定走的很匆忙。
在書桌的旁邊,幾個圓盤型的魔法陣懸空架設,上面放滿了魔法類的工具書,如果不細看,甚至會讓人以為這是一根放在地上的可以放書的柱子。
除此之外,房間內就只剩下一個衣櫃和一面落地鏡,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這個簡樸的過了分的房間,就是聖霄帝國魔法師公會會長的住處…
等楚扉月走過來的時候,他看到迪克老頭將手裡的丘比隨手扔到牆角,然後慌慌張張的搶到那本攤開放在書桌上的大書面,將羽毛筆從書上拿開,然後一副心疼的要死的樣子,不斷地用嘴吹著那已經被墨汁洇濕漆黑一片的書頁。
“糟了糟了糟了……”他的口中不斷地重複著這兩個字。
但是書已經被弄髒了,除非時間倒退,否則迪克老頭是不可能讓書重新恢復乾淨的。在努力了一會兒之後,迪克老頭一%,w@ww.臉遺憾的放棄了這個毫無意義的舉動,將這本書拿起來,放到了陽台上,讓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射在了攤開的書面上。
在處理完了這本書之後,迪克老頭才回過頭來,對著楚扉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又讓繼承者大人見笑了…”
“迪克爺爺走得這麽慌張,不正是因為著急我們麽,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們才對。”
楚扉月指揮著風團載著月柔藍飛到牆邊,然後轉過身來,對迪克老頭微笑著說道。
“然後,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麽?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我統統都很好奇呢。”
“……雖然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講,我並不希望繼承者大人牽扯到我們這些老頭子的破事裡來,但既然繼承者大人已經變成了當事人,那麽這件事自然也就不需要對繼承者大人保密了。”
“坐吧,這件事可能要說很久。”
迪克老頭將書桌前的椅子推給了楚扉月,自己則一屁股坐到那張十分凌亂的床鋪上,打開床頭的一個抽屜,開始將自己身上佩戴的增幅魔力的首飾一件一件的摘下來,放在抽屜的小格子裡面。
重新恢復到一襲紅袍渾身輕松的樣子之後,迪克老頭抓起靠在床邊的金屬法杖,橫著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邊用手指敲擊著法杖的杖柄,一邊半眯著眼睛,將儲藏在腦子裡面的久遠的記憶翻上來,一點一點的講述給楚扉月聽。
“守護者之庭的起源,要追溯到兩千多年前。但具體是多久,我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個時候,精靈女皇剛剛將聖霄大帝的位置禪讓給人類沒幾年。”
“為了等待女神重臨,為了重新見到女神,近衛軍團的大家差不多都選擇了將自己轉化為永生者。雖然方法不一定相同,比如我們這些將自己的最後一刻生命定格的,或者那些將自己轉化成為巫妖或英魂的,或者放棄原本的將自己的靈魂依附在煉金人偶上面的……種類很多,不管怎麽樣,我們的生命確實已經大大的延長,遠遠的超過了神戰後的那些同類,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靈魂的領域遠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樣簡單,雖然我們的已經不朽,但我們的靈魂卻依然在逐漸地衰老,只不過這個過程很慢很慢,甚至直到距離神戰已經過去五六千年之後,我們才發現我們的靈魂之火已經快要燃燒殆盡。”
“沒有了靈魂,又有什麽用?為此,我們處心積慮的尋找靈魂衰老的原因當時,我們相信,只要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自然就會知道如何讓靈魂重新煥發出青春與活力。”
“因為元初精靈大人們的靈魂結構和我們這些後天改造的偽·永生種完全不同,她們在這個問題上無法給我們提供幫助。在追索這個問題的道路上,我們花費了太長的時間,有很多同伴因為沒有抵擋住時間對靈魂的消耗,而選擇了半永久性的沉睡,用思維停止的方式還延續自己的生命,期待著我們這些還可以活動的同伴,為他們帶來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皇天不負有心人,通過對那些真正的永生者的研究,靈魂之火逐漸熄滅的原因,終於被我們找到了。”
“靈魂之火的燃燒,同樣是需要燃料的。而且這種燃料並不是實實在在的物質,而是我們的精神。或者說,是情緒。”
迪克老頭攤開自己的手,召喚出了一團歡快的活躍。從楚扉月的這個角度來看,迪克老頭的雙眼中,同樣有兩團火苗在熊熊的燃燒著。
支撐著那兩團火焰的,便是迪克老頭一直在堅持著,從沒有放棄過的信念。
“情緒,就是靈魂的燃料。有益的情緒,親情,友情,愛情,這些都可以讓靈魂之火燃燒得更旺盛,其中的最上,便是支撐著我們打贏了上古神戰的情緒希望。相反,錯誤的情緒就像是阻燃劑,會讓靈魂逐漸變得暗淡,當這些會對我們造成負面影響的情緒積累的過多,我們的靈魂之火,就會逐漸熄滅。”
錯誤的情緒錯誤的愛慕,錯誤的期待,錯誤的信任,錯誤的仇恨,不計其數……
“找到了靈魂之火逐漸熄滅的原因之後,我們這些還能夠活動的老家夥就開始研究該如何突破現在的這種困境。在這個時候,了解到了我們的研究的進展的仙妮大人為我們提供了可以將負面情緒從靈魂之中剝離出去的方法。只需要做一個夢,我們就可以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封印在夢境之瓶中。但很快,我們就發現,夢境之瓶的容量太小了,根本就不足以裝載我們所有人的負面情緒。而那些沒有被收容的負面情緒,會逸散到周圍的環境中,依附在各種各樣的事物上,比如一隻兔子、一棵樹或者一塊石頭,將它們魔化成只知道毀滅的怪物。”
“而且更麻煩的是,這些被我們這些偽·永生者的負面情緒依憑的魔物被殺死之後,那些負面情緒會重新逸散到環境中。想要徹底的將它們解決,除了封印之外,別無他法。”
迪克老頭對這些負面情緒的描述讓楚扉月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這種情況和紅玉的侵蝕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了除了紅玉的傳播性更加的致命外,它們的危害幾乎是相同的。
楚扉月的思緒開始亂飄,但迪克老頭已經徹底的沉浸在了回憶之中,完全沒有留意到楚扉月正在開小差,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因為那些負面情緒不可以被隨便亂放,所以最後,我們只能將它們全都封印起來。但這個時候,封印到什麽地方卻又成了最大的問題。這些負面情緒有著遠超我們之前所研究的任何一種物質的滲透力,普通的封印甚至會被它們直接無視,就算是加固型的封印,往往也撐不了多久。最終,我們決定奢侈的使用一個完整的半位面來封印這些負面情緒。為此,我們特意找來了一顆虛空魔晶,將它重新激活,這便是守護者之庭的由來。”
“守護者之庭建立之後,我們欣喜的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都傾倒了進去,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因為我們都不相信,那些負面情緒能夠掙脫一個半位面的封鎖。”
“但是事實又一次狠狠地打了我們的耳光,雖然它們出不來,但那些負面情緒卻在守護者之庭中不斷地重組,不斷地融合,並且一直在變得更加強大。當我們第二次打開守護者之庭,想要再次向裡面傾倒負面情緒的時候,那幾隻怪物從守護者之庭內部對我們進行了攻擊。我們完全沒有防備…那是神戰勝利之後,我們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那些怪物重新打散之後,我們就定下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派人進入守護者之庭,將重新凝聚的怪物再次打散的方案。而這個清理方案,被我們交給了丘比來執行。出於對界靈的信任,我們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了它,它乾的也不錯至少在每次對我們做的報告之中,我們都認為它做得很好。”
“但沒想到!沒想到……它竟然當起了黑白臉, 同時利用起了那些被打散之後的負面情緒和我們對它的大力支持,與那些有著出色的魔法資質的少女簽訂契約,利用她們消滅守護者之庭中的魔物,同時讓她們體會到無法被救贖的絕望,從這些純潔的少女身上榨取最純粹的希望。”
“而這一切的起因,卻是它對我們這些創造者的發自內心的愛戴…犯下無法饒恕的罪過,卻完全不為自己的利益。”
“這樣的丘比,我們這些老而不死者,又有什麽臉面去裁斷!!!”
迪克老頭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長大了嘴巴,安靜的抽泣了起來。看著迪克老頭不時輕微的抽動一下的肩膀,楚扉月啞然。
如果有全知全能的神,她又該如何來判決這起案件呢?
大概,這個問題也就只有神才能知道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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