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徐徐後退,三鎮馬軍依次為後軍,見到宣大軍防衛嚴密,尾隨而來的清軍也是一直沒有找到攻擊的空隙。僅有一次空隙,清軍一個甲喇想佔下便宜,卻沒料到只是一個陷阱,等他們衝到近前時,卻發現一排排黑洞洞的火銃正在燃著火繩,筆直的瞄準著他們。
一場小而短促的火銃齊射後,這個甲喇已經是兵敗如山倒,更是被宣大軍遠遠的逐出十數裡遠。看到這個倒霉蛋這種下場,其他清軍更是謹慎了許多,只是遠遠的墜著,再也不敢過分靠近。
一路無語,很快行至唐水河東岸,這是一片窪地。數千年河水時漲時落,不斷的衝刷下來也是讓這裡的道路狀態十分的複雜。戰馬別說馳騁了,就是小跑就得小心摔倒。雖然這裡的地形比較低矮,但是勝在寬闊和行走艱難,而且坡度也不是太過於大,這種地形最大的好處便是大規模的騎兵無法急馳。
雖然宣大軍也是清一色的騎兵,但是他們的騎兵訓練水平與建奴相比還是差的太遠了。騎戰上還不是清軍的對手,但是宣大軍在盧象升的率領下,士氣卻是極高,人人敢戰。如今下馬步戰,反而能夠將雙方的差距更加的縮小。
這種地方設置營寨完全是白廢力氣,雖然松軟的泥沙地也是因為乾旱和寒冷天氣結成一塊塊的乾裂的塊狀,但是再向下,還是一片的松軟,根本不適合立營。而且建奴就遠遠的綽在後面,也不可能給宣大軍安心伐木立營的機會。
雖然不能立營,但是挖掘壕溝還是可以的,也是必須做的防禦手段。三鎮官兵,除了留下一鎮騎兵配合鎮西軍監視建奴動向外,其余人等都是卯開了勁,不斷的開挖著。因為,誰都明白,建奴隨時可能發動攻擊,而且這一次數量將不比今日所看到的,畢竟這次入寇的建奴人數足有五萬以上,其他建奴肯定是在來的路上。
在偷懶和盡可能的活命之間做選擇,人人都知道該如何選。
好在,這裡的土地十分的松軟,挖掘起來並不會太過於艱難,但是效率卻是並不高。半個多時辰了,才挖掘出一道淺淺的壕溝。畢竟宣大軍並非鎮西軍一般的紀律嚴明,而清軍更是不會給他們安心挖溝,因此隨著挖掘的開始,清軍的騷擾也是從不間斷。
清軍的到來,一般都是不斷的炒豆子般的聲響在歡迎著他們。一開始,一聽到火銃的聲響,宣大軍就會慌忙扔掉工具,本能的向著戰馬奔去。但是等他們被上官連打帶罵的趕回來之後,卻是發現清軍已經被擊退。如此數次過後,這些已經適應這種節奏的宣大軍再也不受清軍的影響,只是偶爾火銃響的時間太長了些的時候,這才有些疑惑的看向清軍的方向。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條條壕溝也是不斷的被挖掘出來,呈橢圓形,環繞著整個宣大軍。而細心的楊國柱更是向著盧象升建議,無論從哪方面看,這一仗也是需要打上數日,甚至半月之多。料敵從寬,這種壕溝要多挖出來幾圈,以便節節抵禦
盧象升從善如流,但是士兵們的工作卻也是一下子加大了數倍之多。但是一些心懷不滿的士兵,看到一身麻衣的盧象升竟然也是抄起一把鏟子,一起參與進來之後,所有人心中的不滿也都是立即消散。
“見過督臣。”又一次打退清軍的騷擾,一臉煙火色的譚文耀也是快步走了過來,“督臣,卑職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盧象升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對於這員能戰的小將,他也是十分的欣賞,聞言微笑道,“大敵當前,有何不能講的但說無妨”
譚文耀有些吞吞吐吐,對於盧象升這個一品大員也是有些敬畏,當然他這種敬畏是從易飛那兒繼承而來的。鎮西軍中誰都知道,自家大人對於盧象升十分的敬重,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卑職是這樣想的”
對這些火銃兵的防線,譚文耀也是有不同於正規的妙法,不是在營寨前方挖出一道深深壕溝圍住自己,而是在前方六十步,剛好在自己火銃有效打擊范圍之內,敵方弓箭殺傷力之外,連挖幾道深深的壕溝。
挖出的泥土,就在壕溝前砌成小牆,牆不高,半人或是小半人高。清兵騎兵或是步兵遇到這些壕溝矮牆,可以阻礙他們前進的步伐,又讓他們無法藏身掩護。當然,每段壕溝之間,都會留出一道道十幾步,二十幾步的空位,方便清兵們的衝鋒,也直接造成他們的衝鋒兵力擁擠,己方也可利用有限的兵力,給敵人造成最大的火力殺傷。
這之間的土牆空段,木柵戰車什麽都不設,每段都有一隊鎮西軍長槍兵守衛,兩旁又有密密麻麻的火銃兵掩護。用火銃不斷的進行打擊,譚文耀估計,因為這條路十分狹窄,建奴必定會擁擠於一塊兒,再施以火銃側翼齊射,必然會造成極大的傷亡, 有效震動建奴的軍心士氣。如果這一波敵軍還不崩潰,那行至長槍兵前,也是至少去了一少半,長槍兵也是可以輕松的應付。
譚文耀也是覺得可惜,若是這之間能架兩門炮,那效果也將會更加的好總體而言,建奴進攻時必然會選擇平坦的道路前行,而這也是中了己方的火力陷阱,而且營內的軍士出擊也方便,可以讓他們從壕溝間的空位不斷進行反衝鋒。
“待奴每一波攻勢氣餒後,我宣大騎卒或是步卒,便從這些空隙出擊,挫奴之氣焰。”
“如此可守可攻,督臣,諸位軍門,我們軍中糧草充足,子藥眾多,士氣高漲。利用我們軍中火器的優勢,就在唐水河邊,堅守於此等到建奴軍力、士氣都低靡下來,那就是他們的末日了就算高監軍不前來,我家伯爺也定會趕到給予建奴毀滅性的教訓”最後,譚文耀也是極為自信的總結道。
聽到譚文耀議論高起潛,盧象升也是沒有出言訓斥,這些時日來,他也是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個太監的險惡用心。雖然他不方便說,但卻再也不刻意要求麾下諸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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