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二年九月中,隨著各路大軍先後回到山西鎮城寧武,這場規模宏大的討伐八大商行的行動也是落下了帷幕。
這次有備而行,不僅幾乎讓八大商家徹底絕滅,而且帶回的戰爭紅利也是大的驚人。初步統計之下,所獲白銀就近七百萬兩銀,各類古玩字畫等也是不計其數,無數估算其價值。而糧草方面更是大的嚇人,數百萬石糧食的收獲也是幾乎可以讓山西鎮在完全不事生產之下支撐個數年
而山西基本上完全落入易飛手中,戰略迂回的空間更是變得更加的大,再加上草原上的盟友,易飛如今的實力幾乎已經可以與大明相叫板雖然在人口、地盤之上也許與大明相關極大,但是軍隊戰力卻是遠遠過之
“難道說山西也要走遼東的路線”易飛有些自言自語的道,為了壓製麾下將領直趨北京的衝動,易飛也是花了極大的力氣。
畢竟數場大戰下來,大明的虛弱也是完全被鎮西軍完全摸透,可以說製約鎮西軍拿下京城的,也只有中途遙遠運糧困難再加上兵力不足以控制如此大的地盤了。鎮西軍以軍方為主,基本上是軍方壓製住文官系統,而好戰的軍方更是對拿下京城這種完全是沒有抵抗力。京城對於他們來說,若是難以拿下,那還沒這麽的衝動。畢竟大明軍隊戰力孱弱,拿下京城並不是太過於困難之事,這也是讓軍方根本無法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理。
而擊敗楊嗣昌之後,大明軍隊基本上是一觸即潰,只有躲在城池中老老實實挨打的模樣。這更是讓軍方對京城的興趣一發不可收拾,對於他們來說,拿下京城不僅僅是拿下一座城池這麽簡單,拿下京城可能就是改朝換代的象征而改朝換代,他們這些人地位自然會水漲船高,一想到可以成為開國元勳,就算最為謹慎的人頭腦都開始有些發熱
而易飛強製他們從宣府撤軍,也是讓他們心中都是弊著一口氣。但是易飛的命令卻是無人敢於質疑,雖然不得不聽從易飛的命令,但是卻不妨礙他們回程之時,順便拿下幾座城池,每城也是安排若乾兵士駐守,雖然人數少的可憐。但是他們卻是並不在意,甚至期盼著明軍過來攻打,好名正言順的再多搶幾座城池。
鎮西軍與建奴的最大區別在於,鎮西軍大部分都是漢人,而且還是十分親民,而且戰力驚人的漢人。他們控制地方,百姓的抵觸心理也是遠低於野蠻的建奴,因此,一路上,只要他們出現在哪座城池之外,這座城池基本上都會立即倒戈而降。
因此,在大軍陸續返回寧武之後,易飛控制的地盤突然之間也是多了大半。許多甚至是鎮西軍還未到,便已經遞上降表出降,在鎮西軍摧枯拉朽的攻破大同、張家口堡等數座雄城之後,許多對大明沒多少眷戀的城池便即紛紛聞風而降,覺得大明的氣數已盡,早早的向新朝歸附,說不定就是以後官運亨通的開始。
對於這種情況,易飛也是睜隻眼閉隻眼,軍隊好戰,在易飛看來是好的。只要控制整體走向的高層頭腦不發熱,那就不用去刻意的糾正什麽。只是對於一些關鍵的隘口或者雄關,易飛卻是直接嚴令他們立即放棄,帶著歸降的官員返回山西。
這種明顯的示弱行為也是引起了軍方的不滿,這一日,在易飛召集所有將官會議之時,易飛明顯也是可以感覺的到軍方的不滿情緒。雖然無人表露出來,但是那種不甘的氣氛還是讓人感覺壓抑。但是看到文官陣列之時,易飛卻是發現,文官們還是對易飛的收縮政策十分的支持。
“各位是否覺得,我們已經有了改朝換代的能力或者說,覺得我們已經可以無視大明的存在了”易飛的話語可以說直接了當,十分的對軍方的胃口。
果然,易飛的話剛一落,儼然成為軍方第一人的羅立便是道,“候爺,如今我鎮西軍兵強馬壯,更兼繳獲之錢糧足以支持大軍數年征戰之用。而治下更是欣欣向榮,衣食無缺正當奮起武勇,一掃舊朝頹勢,重開天地”
一向沉默少言的羅立如今也是突然之間放出如此豪言,而且條理分明,方方面面都是俱已考慮周到,稱的上有理有據,擲地有聲他的話語也是立即引起軍方的強烈共鳴,一眾武將紛紛出言稱讚,一時間場面極為了熱烈,眾人都恨不得立即出兵北京,完成新的一個輪回
易飛微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出訪反駁,如今的他已經不再僅僅是大明的一介寧武候,而山西如今也成為一個事實上存在的獨立王國,雖然還沒有建國稱號,卻是已經完全具備了這個資格。而他的身份也是從一個統帥變成一國之主,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謹慎。而更重要的是,從這時起,易飛得開始學習如何駕馭文武大臣,畢竟治理一省比起治理一地,各種事情繁瑣程度也是遠遠起過。
而易飛再厲害也不可能分身無數,打天下和治理地方都得依賴這些文武才行。而羅立的發言,易飛也不能立即壓製,這樣是治軍之道,並非治國之道。經過這段時間對韓非子一頓惡補,易飛也算是初步了解了為君之道。雖然易飛可以不表示,但是卻是將目光投向了文官集團,鎮西軍一向武強於文,也是時候讓文官的地位提升上來了。畢竟易飛從後世來,知道以文治的國家一般都是繁榮的,而武人當政的政治基本上都是窮的叮當響。
苟華第一個站了出來,出言反對道,“羅將軍隻知繳獲眾多卻不知天地之大從山西至京城,路程千裡,沿路皆是敵對勢力,一路橫掃而過,自然並非難事,但是地方百姓如何安撫不顧不理隻待他們再如李自成一般,饑寒交迫之下鋌而走險那我們拿下這些土地又有何用”
“再則,拿下京城又能如何要知道江南還有一個留都拿下北京,並不是天下安定的開始,而恰恰卻是天下大亂的開始而且我們如果走到這一步,勢必成為遼東的建奴、江南、河南、山東等地明軍、以及李自成等流寇的眾矢之的”
“那又如何我鎮西軍天下無敵,何懼挑戰”羅立不服氣的道。
“是啊羅將軍這話是不假,但是三方圍攻之下,又該如何發展地方鎮西軍再如虎獅之師,但是卻是最終難敵群狼啃食畢竟我們沒有將打下來的土地發揮出它的作用,單靠山西鎮一地,如何與天下爭雄僅靠數萬虎狼之師如何對付百萬虎視眈眈的外敵這種即讓全天下仇恨集中於我,卻是自陷泥潭的策略如何能行的”論起玩嘴皮子,數個羅立也別想是苟華的對手。一番道理也是十分的明顯,許多武將也是開始思索起來。
“那以苟司務的話,咱們豈不就呆在山西別動算了,還打什麽天下”羅立沒說話,但是張俊卿還是有些不服氣。
“也不至於,打鐵要得自身硬咱山西鎮底子薄,說實話,這些天來打下的地盤已經足夠咱們消化一段時間了。等耐心花上個二年時間,整合完整個山西的力量,咱們又能吞下甚至比山西還大的地盤如此只需要三至五年的時間,咱們便可以安穩吞下整個北方,形成絕對的優勢,到時就算三方聯手,咱們又何懼之有摧枯拉朽般滅了他們”易飛適時發言,為了這次爭辯定下基調。
“從這一點來說,咱們還真得學習建奴。建奴數次入寇,數萬鐵騎大明,大明往往連還手之力都無。建奴攻下無數城池,你能說他們無論攻陷京城但是他們卻是次次只是擄掠而歸,對於京城也是沒有絲毫的攻擊,不是他們打不下,而是他們根本就不願承擔上這個亂攤子。”易飛有些讚歎的說道,雖然分屬敵對,但是對於皇太極這個不世梟雄的戰略眼光也是極為了佩服。
“我嚴令放棄各個關隘,不是因為怕了大明,而是安大明的心,不讓大明視我們為最大敵人,不利於我們安定發展。而且對於我們來說,這些險關根本無足憂慮,難道你們還怕大明越過這些險關打過來”易飛微笑著說道。
“哈哈”
這一次,眾多文武也是一齊哈哈大笑起來,對於大明官軍的戰力,文武也是達成了共識,會心的發出一陣哄笑。
見到一眾武將大部分已經釋懷,但卻還是有著少數不通內政的武將還是不願意接受,但是基調也是已經定了下來,大部分人都是已經認同了苟華的分析。打仗打的是錢,這在鎮西軍中也是成為共識。
以苟華為首的文官體系也是第一次在武將面前爭得了上風,也是讓一眾文官臉面大增,人人意氣風發,而這個意義也是極大。一篇入情入理的分析雖然不長,但是卻是集結了眾多文官集在一塊商議多天的成果,其中的勞累也是不足為外人道。
“不管是否再次進兵,這次的勝利也是極為輝煌的讓我鎮西軍的軍威浩蕩於外,今日本候也是在寧武設下慶功宴,為我鎮西軍慶祝”易飛站起身來,大笑著行了下來,無論如何主動收縮,但是打的大明失音畢竟也是一場巨大的勝利,也值得大肆慶祝一番
“為我鎮西軍賀,為候爺賀”眾多文武一齊起身,高聲應和道。
一場歡宴之後,易飛便是投入進繁忙的公務之中。
這一次說實話,鎮西軍吞下的地盤實在是有些多了,多到已經快要讓小小的山西鎮消化不良的地步了。但是所幸繳獲的東西也並不少,而且最為關鍵的錢糧更是足以支持對已經到手的地盤進行基礎建設,恢復民心、民力。
對於剛剛新得的地盤,易飛也是毫不手軟的立即推行士紳一體納糧,以及十抽一的商銳在鎮西軍悍然出動大軍,對八大家幾乎屠戮一空後,高高舉起的屠刀上血跡還未乾涸之時,這些地方的士紳以及商人都是難得的保持了沉默,對於易飛的政策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來公然反對。習慣了大明對他們的縱容之後,在遇到一個凶橫霸道的鎮西軍,他們對於易飛的霸道也是極為不適應。
自鎮西軍佔據這些城池之後,當地士紳也是出現一些遷涉的浪潮,但是大部分也是並不願遷涉,畢竟中國人的傳統,一向就是故土難離。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鎮西軍戰力強悍,足以保障一方平安,而在這亂世之中,安全的重要性也是超越一切,交納數量並不多的賦稅,能夠換來安全,也是居有十分的吸引力。
在官軍根本無法與之較量的情況下,大同鎮也是沒有任何人敢於與風頭正勁的鎮西軍擰著乾,不但是非常的配合,而且也是十分的順從。尤其是在清理了地方官員的情況下,由於眾多的鎮西衛的小吏出任地方官吏,也是讓其他人失去了保護傘,失去了保護傘之後,這些地方勢力更加的沒了鬥爭的可能。
而鎮西軍傷殘人員出任地方保甲之後,也是徹底讓皇權貫穿於鄉鎮之內,地方士紳最後的權利也是被無情的剝奪。地方百姓在失去了士紳的號召力之後,也是更加不可能會出現騷亂的可能。
大規模的興修水利,打製灌井的行為也是大大的抵消了百姓的抵製心理,而一年之內免稅,第二年半稅,也是徹底打消了百姓的出現騷亂的可能性。
對於百姓而言,誰坐龍椅都沒有什麽差別,只要能夠活下去,他們不會對任何政權進行反抗。而鎮西軍這種優惠的政策也是徹底贏得了民心,盡管只有不到一個月,民心已經完全向背,對於大明忠誠的已經基本不可見了。
除了士紳還懷念大明的寬待,普通百姓根本不當大明是一回事。畢竟大明帶給他們的只有無窮無盡的賦稅,還有無邊的混亂和兵災,而鎮西軍接受這些百姓之後,也是再也沒有了亂兵的肆虐。
而鎮西軍大規模出去剿匪的行動也是讓百姓們歡欣鼓舞,這年頭,百姓的日子也極為的艱難。除了建奴隔段時間便來肆虐之外,官兵敗退之後也是帶來更加巨大的災難,而時不時下山搶劫的賊匪也是讓百姓無法安心的耕種,可以說,百姓們連最基本的活下去的希望也是沒有。
而鎮西軍盡管接受這些地盤沒有一個月,但是境內的匪患也是基本上為之一清,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官軍禍害。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剃,這並不是開玩笑,官軍對於地方的禍害甚至更超於匪患與建奴的入寇。
而鎮西軍一旦接手之後,也是再無官軍騷擾和欺壓百姓之事,而大批的灌井的打製也是讓百姓們看到了來年收獲的希望。最為重要的是,沒了苛捐雜稅的壓迫,而且第一年的糧食也是全歸自己所有,日子也是開始出現轉好的跡象,也是讓百姓們對於鎮西軍的擁護也是上了一個台階。
可以說,無論是百姓還是士紳,的因素也是再也沒有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均而患不安,能夠有一個安定的環境,對於百姓的吸引力可以說是無與倫比的。這一點,無論士紳還是百姓,都是通用的。
對於目前的狀態,雖然士紳們心中十分不滿,畢竟大明一向優待於他們。但是對於這種情況,他們在心中不滿的同時,卻是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可能。若是在平時,他們還可以鼓動起百姓進行反抗,但是如今百姓已經不再支持於他們,原本在地方呼風喚雨的士紳們也是完全失去了他們往日的榮光。
各項工作進行順利的同時,讓易飛心中煩燥的事情也是出現,分散於各地的暗影也是傳回了諸多不好的信息。太原事件也是極大的刺激了大明的士紳們,而山西全部推行士紳一體納糧也是完全引爆了大明境內所有士子的反抗。
畢竟大明優待士紳已經數百年了,受到優待,而且可以肆無忌憚的公然吞噬大明的元氣,不但是一種習慣,更是一種共識。這種家族利益高於國家利益的行徑,雖然讓人嗟歎,但是卻是大明的現狀。
如今出現鎮西軍這般的壓製士子,也是引起了眾多即得利益者,也就是士子的不滿,地不會南北,理不會對錯,全大明幾乎一致的對山西鎮筆墨口誅,許多激進人士,更是紛紛建議朝廷立即鎮壓離經叛道的山西鎮,恢復大明往日的秩序。
但是這些激進者,卻是絲毫不願為大明出任何一份心力,明知大明如今舉步為艱, 卻是絲毫不願撥出一毛。只是叫的凶,出錢出糧支持大明征討山西鎮的卻是一個也無在他們看來,大明就應該優待他們,更不應該對於他們,讓他們出錢出力,這是朝廷的責任,與他們根本無關。
鋪天蓋地的輿論並沒有影響到山西鎮,自給自足的山西鎮也是可以無視於天下的鼎沸,天下洶洶也是無法改變山西如今的狀態。無論是天下敵視也好,天下共讚也好,根本就無法改變山西的行政制度。
吸取了大明太過於優待士人的教訓,易飛也是對士紳產生了巨大的反感。這些士紳身為大明柱石一類的人物,卻是絲毫不為大明所著想,坐看全心全意為他們著想的大明走向毀滅,換了一個蠻橫的大清,讓是讓他們為之付出了巨大的教訓。
而易飛也是完全對大明末年的士紳和商人極為鄙夷,這些軟骨頭根本就成不了事。面對大明卻是如此的跋扈,面對更加跋扈的滿清,他們卻一個個乖的如同龜孫子一般,說到底也是犯賤
不過輿論的趨勢,也是讓易飛產生了一個念頭,發行報紙以控制輿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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