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凌雲心裡吃驚，臉上卻非常淡定，好像這些事情跟他沒半毛錢關系一樣。

　　沈嵐以為秦雪晴只是孫凌雲的女朋友，跟本案無關，便客客氣氣地把秦雪晴請到另外一個辦公室，讓秦雪晴等著。

　　秦雪晴倒是很淡定，沒有說什麽，笑眯眯地坐在那裡，還隔著玻璃牆衝孫凌雲做了一個鬼臉。

　　沈嵐拿出警用筆記本，衝孫凌雲笑道:“飛少，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吧，稍微說慢一點，我打字速度不快！”

　　孫凌雲知道自己利用王曉飛的身份來洗刷自身的嫌疑的機會到了，裝出一副拚命思索的樣子:“我當時正在三元宮那邊轉，看到一群學生在拍照，有個男生拿著相機給他的同學們拍照，突然出現了四個男子，他們氣勢洶洶衝過來去，想要要把那個拍照的男生控制起來……”

　　說到這裡，孫凌雲停下來，指著另外一個辦公室裡坐著的秦雪晴，笑道:“就是她一眼看到那四個人要對那個男孩不利，連忙提醒那個男孩，那個男孩急忙往樹林裡跑，那四個人趕緊去追，那個女孩連忙阻攔，那四個人從懷裡掏出手槍對準她，她堅決不退，為首一個男子把她踹倒在地……”

　　沈嵐趕緊伸手止住孫凌雲的講述:“飛少，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男孩和這個女孩的名字?”

　　“這個女孩名叫秦雪晴，”孫凌雲裝出費勁思考的樣子:“那個男孩名叫孫什麽，好像叫什麽雲。”

　　沈嵐大大的眼睛裡泛起喜色:“孫凌雲?”

　　孫凌雲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是叫孫凌雲，你看我這記性，秦雪晴跟我說了好幾次了，我都一直記不清楚。”

　　說到這裡，孫凌雲繼續扮成王曉飛那花花公子的派頭:“我記女孩子的名字倒是記得挺牢的，卻總是記不住男人的名字，這算不算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啊?”

　　沈嵐眼觀鼻鼻觀心，懶得搭理孫凌雲的閑話，淡淡一笑:“是啊，飛少，您能繼續把過去發生的事情講下去嗎?”

　　孫凌雲故意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我講到哪裡了?”

　　沈嵐頭微微低下，掩飾自己輕蔑的眼神，這個花花公子只顧泡妞，都泡成腦殘了，但王曉飛畢竟是她上司朋友的兒子，又是破案的關鍵證人，她就是再不屑，也不好把表情顯露出來，她抬起頭，臉頰兩側露出甜甜的酒窩:“飛少，您剛才說那四個人把秦雪晴打倒去追孫凌雲，然後呢?”

　　孫凌雲又做出竭力回憶的表情:“然後秦雪晴和她的同學們跟著那四個人往樹林裡跑，我也覺得很有意思，像拍電影似的，就遠遠地跟在後面，那個孫凌雲動作挺敏捷的，他穿行在樹林裡，跑得跟猴子一樣，那四個人有點攆不上他，後來就衝他開槍了！”

　　“為什麽他們一開始沒有對孫凌雲開槍，追了一陣子才對孫凌雲開槍呢?”沈嵐似是在問面前這個她以為是王曉飛的孫凌雲，更像是自己問自己。

　　孫凌雲順口答道:“我猜想啊，可能他們本來是打算生擒他的，後來看有可能被孫凌雲逃脫，就衝著孫凌雲開槍！”

　　“也許吧，”沈嵐自然不相信面前這個花花公子的簡單頭腦能給她帶來多正確的答案，敷衍一笑，繼續追問道:“然後呢?”

　　孫凌雲便繼續扮作王曉飛講述他自己的故事:“那個孫凌雲似乎是怕被子彈射中，就盡量往林木稠密的地方跑，我遠遠地跟著，跟到後面，山林遮天蔽日，很難行走，我又怕被那些流彈打中，就乾脆退回來了。

　　我繼續在景區裡面轉悠，總是看到秦雪晴到處找尋她那個同學孫凌雲的下落，其他同學都是很不情願的樣子，我開始以為秦雪晴是孫凌雲的女朋友，後來聽人說，她根本不是孫凌雲的女朋友，我就對她肅然起敬。”

　　沈嵐剛才看到秦雪晴對孫凌雲的情意綿綿，聽到孫凌雲這樣一說，她心裡頓時腹誹道，肅然起敬的結果就是你去泡人家，但她現在的身份決定著她對王曉飛就是再看不慣，她也不好說什麽，隻得又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就出去吃飯睡覺了，第二天過去看她還在尋找孫凌雲，蓬頭垢面的，我看著心裡挺難受的，就上去對她說，我可以幫她一起尋找孫凌雲，她同意了，我就要了她的電話。”孫凌雲時刻牢記自己扮演的是王曉飛。

　　沈嵐低頭翻了一下白眼，這個花花公子過來就是炫耀他的泡妞史的嗎，她有些不耐煩了，冷聲道:“飛少，我問的重點是你在市二醫院所目擊到的凶手的樣子， 您能不能簡要地跟我講講?”

　　孫凌雲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行，我講的事情都有前後因果關系的，漏講了一點就會讓你們聽不明白了。”

　　沈嵐氣悶道:“那您就按照你的邏輯說吧。”她已經打算好了，就把孫凌雲這次帶給她的遭遇當成人生的一次磨難。

　　孫凌雲繼續沿用王曉飛的輕佻口吻:“我看天色太晚，就讓秦雪晴回去休息，又覺得她住的旅館太低檔了，秦雪晴又是一個大美女，太不安全了，就借給她一千塊，讓她找個四星級酒店住下。

　　秦雪晴之前和唐偉關於要不要繼續找孫凌雲吵了一架，唐偉罵她罵的很難聽，唐偉受傷住院，其他同學都去探望，秦雪晴拉不開面子，就沒去，不過同學一場，也不能不管不問，她就拜托我去市二院看看唐偉到底怎麽樣，我離開景區就去了市二院！”

　　沈嵐見孫凌雲終於說到問題的重點，便凝聚全部心神，聽他說。

　　孫凌雲知道沈嵐就等自己說這一段，便故意逗著警花沈嵐，停下不說，抿抿嘴唇:“口好乾啊！”

　　沈嵐低頭一看，孫凌雲前面的杯子已經空了，趕緊端起杯子，到飲水機前面加滿水，放在孫凌雲面前，滿臉堆笑道:“您喝水！”

　　孫凌雲滿意地端起水杯，過去十八年身為孤兒的他曾見識過許多警察傲慢的嘴臉，像今天被沈嵐這樣的警花如此服務，還是平生第一次，心裡挺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