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九一時間無比失落,宛如身在茫茫雨霧中,腦中一團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他的心中,沒來由的又湧上來一股強烈反駁的聲音:不,絕不可能,白衣公子絕非落井下石之人,他認定的朋友,一定會終生不棄,幫扶到底,並非半途而廢之人。
他想通了此關節,不由得拍著松木,哈哈大笑。
袁子程冷著臉,不屑道:“陳公子,少主對你刀刃加身,你笑什麽?”
陳小九直視著袁子程充滿寒氣的眼眸,一字一頓道:“白衣公子絕不會對我意圖不軌,他此番行事,必定有所圖謀,子程,你速速說與我知曉!”
袁子程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溫暖的光彩,他雖然平靜的微笑著,心裡卻是濕熱的,好似一場蒙蒙春雨滋潤著五髒六腑一般舒暢,他第一次親熱的拍著陳小九的肩膀道:“陳公子,少主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他一生之中,不可多得的朋友()!”
“我以有白衣公子這樣邪惡的朋友而驕傲!”陳小九眨著眼睛,握緊了袁子程冰冷的大手道:“也以擁有子程這樣外表冰冷入山、內心熱情似火的朋友而自豪!”他悄無聲息間,又拍了袁子程一記馬屁。
“你可以把我當朋友,我卻要把你當成半個主子!”
袁子程眼中閃爍著激動的神韻,握緊拳頭,狠呆呆道:“少主的意思,想要讓玄武營五千大軍,全部葬身扈家寨!”
什麽?五千大軍?全部?葬身扈家寨?
陳小九乍聞如此大手筆的計謀,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匪夷所思。
他實在不明白,就算白衣公子再邪惡,也沒有必要用五千條生命,作為玩樂的對象吧?
袁子程眼神閃爍出哀歎的光芒,無奈道:“陳公子,你心中定然知曉,少主絕非凡人,甚至隱然可以猜到少主的身份。雖然少主行事乖張,但卻有一顆大義大仁之心,若非到萬不得已,卻不會行此下策!”
“子程,你快快詳細道來!”陳小九一臉的猶疑。
袁子程道:“倭國亂我大燕,浙江沿海之地--暮平城,已經淪為人間地獄,倭隊,偽裝成海盜,在我大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少主甚為痛心()!”
陳小九好奇道:“那公子為什麽不調動玄武營,前往暮平城平亂呢?”
袁子程咬牙切齒道:“因為因為少主調不動玄武營的兵馬!”
“竟有此事?”陳小九不禁大驚失色,以白衣公子之神通廣大,竟然調不動玄武營的兵馬,這純粹是滑天下之大稽,他頓了頓又疑問道:“難道這裡面,暗有黨爭?”
袁子程道:“陳公子一語中的,整個玄武營,人心甚齊,從參謀到將軍馮浩,皆是出自林相國揮下,雖然少主有調動軍隊的特權,但是卻對玄武營無可奈何!少主心中憤恨,曾密謀死士,誅殺玄武營所有將領,但終怕引起朝廷巨震,而半途擱淺!”
“此番良機難覓,借著玄武營討伐扈家寨的名義,正好可以把玄武營一網打盡,五千大軍,一個不留,真正讓玄武營這個字號,在大燕朝國土上消失!”
袁子程說到此處,嘴角又露出冷冷的笑意:“此戰卻是由曹太監一手發動,責任並不在少主,大戰慘烈,平敵未果,全軍覆沒,即使上報朝廷,也實屬正常,不會產生朝野震動,而且還能大大削弱林相國的囂張氣焰,實乃一石二鳥之計!”
“而後,少主便有了正當的名目,調動嫡系兵馬,駐進浙江,將暮平城的那幫披著人皮的野狼,全部鏟除,唯有如此,大燕沿海之地,方能有真正的安穩,漁民方可安居樂業!”
陳小九狐疑道:“那有必要全部鏟除嗎?雖然我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但畢竟都是大燕子民,這麽多鮮活的生命”
袁子程眉頭一蹙,雙拳用力,握得咯咯作響,狠呆呆道:“狗屁的大燕子民,他們若算是大燕子民,為何不去攻打暮平城的倭寇,卻獨善其身,貪生怕死的躲在杭州,享受安樂?若不根除這些毒瘤,必然會招致無窮後患()!”
陳小九想了半響,點點頭附和道:“而且那幫倭寇造下的殺戮,遠遠超過這五千軍士!他奶奶的,玄武營就是一幫膽小怕事的酒囊飯袋!”
袁子程哀歎道:“所以,少主痛定思痛,還是做出了這個艱難的選擇,但卻要假你之手幫忙,不知道陳公子可願意做覆滅的玄武營的大惡人?”
陳小九聞言,哈哈大笑道:“這樣的大惡人,做得舒心,做得暢快,便是做一百次,我也決不推辭!”
“可是,我卻不明白,我如何才能幫到公子呢?”陳小九不禁滿腹猶疑。
袁子程搶過陳小九手中的無頭長箭,若有深意道:“你可曾記得,當日牢獄門前,你以一人之力,擋住了萬千齊發的黑衣戰士,救了那個女土匪?”
“你指的是那些巨角弓手?”陳小九愕然大驚,當時那些黑衣戰士的凜然殺氣與神乎其神的箭術,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他甚至認為這樣,這樣幾百人的戰士,只要弓箭充沛,足可以抵擋萬人大軍。
袁子程自信冷笑道:“他們是少主下轄的黑衣衛,五百之數,不多不少,是由我花費十年時間,一手培養起來的,論起弓箭之術,任何一人,俱能到百步穿楊,箭無虛發()!”
“只要陳公子能把玄武營的大軍,引入扈家寨的山坳中,堵死他的去路,黑衣衛偽裝成土匪草寇,彎弓搭箭,莫說五千,便是有五萬大軍,也休想逃出生天!”袁子程言之鑿鑿,語氣中充滿著極度的自信。
陳小九點點頭道:“此計果然大妙, 巨角弓手,射程遠、速度快、切百步穿楊,有次三個優勢,便能保證人員不損而傷敵萬千!但其中卻有兩個難處,不得不做出決斷!”
“其一便是需要將玄武營大軍引入山中,這個我已經有了計策,無需費心!另外一個嘛”
袁子程焦急道:“但說無妨!”
陳小九狡黠道:“扈家寨說白了就是一個土匪窩,這些漢子雖然講義氣,重感情,但歸根結底,手上都是有人命在身的匪盜,假如扈家寨將黑衣衛引上山來,在黑衣衛消滅了玄武營後,會不會對扈家寨舉起屠刀呢?這可是一個非常敏感的難題呀!”
袁子程眼珠轉了轉,問道:“陳公子以為少主會這樣做嗎?”
陳小九搖頭苦笑道:“若白衣公子不是這樣謀算的,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他當夜壺!”
袁子程眼露精芒,長歎道:“陳公子,真乃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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