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閣老拿起那一幅字,沉默不語,仔細端詳了半天,方才歎道:“小九書法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宗師之境,不過,在老夫看來,小九的這首詩中蘊含的意境,要比書法上的造詣,還要高出甚多,佩服!佩服呀!”
陳小九連忙謙虛的作揖:心想著這是名相范仲淹千古流傳的名篇佳作,又豈能不讓人佩服?
他之所以如此高調的招搖,為的就是震懾這幫自以為才學出眾的高官大佬!
從剛才的虛以委蛇當中,小九就已經捕捉到了他們眼中蘊含的不屑與無奈,也都對葉吟風高抬自己感到不解。 M[ranWEΝ ]-- .
所以,一貫低調的陳小九不得不高調一把,打掉這些人的囂張氣焰,讓他們從心裡接受自己這個外來客的支配。
葉閣老仔細端詳著這幅字良久,才慢慢合上,將這幅字收藏在懷中,指著陳小九,對眾百官說道:“你們都不讓我辭官,說什麽賢良能吏,大燕少有。”
“但依我來看,小九才極有可能是大燕未來的肱骨之臣,你們要多與他親近,就憑這‘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豁達心胸,就可以看得出,只要你們誠心對待小九,小九也絕不會拂了你們的一片心意……”
葉閣老素以眼光老道、毒辣而著稱於大燕朝廷,素有大燕伯樂之美譽——今日這些大臣中,就有不少人因為葉閣老一句話而得到皇上重用。
而葉閣老這些年也不知道推舉過多少能臣能吏,也從未見如此對某人大加讚賞。
今日如此盛讚陳小九,也足見小九也一定是一匹千裡馬中的千裡馬了!
眾官員此時心悅誠服,酒宴之上指點江山,與小九說話,也少了那些敷衍輕狂,倒多了些請教的意味。
雖然幾十個官員輪流向小九敬酒,小九也展現風度,給足了他們面子,通通來者不拒。
眾官員對小九的‘禮賢下士’十分讚賞,小九沒醉,他們倒是酒意上腦,心醉了。[ ]
葉吟風使了一個眼色,便借著葉閣老不勝酒力的樣子,與小九一同,扶著葉閣老下去。
書房之中充斥著一陣墨香,比那酒意熏熏的大廳舒服許多。
葉閣老坐在主位,喝了一碗好似黑乎乎的粥一樣的東西,看著一臉笑意的葉吟風與淡然的陳小九,說道:“你們兩個是結拜兄弟,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小九,我之所以辭官,就是為了葉吟風這個混蛋呀。”
“爹,我是混蛋,你又是什麽?哪有這麽誇你兒子的?”葉吟風也絲毫不生氣。
陳小九也不說話,靜候下文。
葉閣老道:“我這是避嫌啊,內閣大臣一共四位,俱都代表著一方勢力,而我與你這混小子同在內閣,四位中就站著二位。”
“這樣的格局,看在皇上眼中,皇上會安心嗎?百官看在眼裡,會覺得公平嗎?我總不能讓我你這混蛋退出內閣,我這老頭子貪戀權勢不屈,讓人笑話!所以,我隻好辭官不做,歸隱田園了。”
陳小九笑了笑:“還是葉閣老想的周到!”
葉吟風向陳小九擠眉弄眼笑道:“我爹騙你呢,這不是他的真話,真正的原因是我爹被我氣得辭官不做了。”
“啊?竟有此事?”陳小九不禁啞然。
葉閣老哼了一聲,指著葉吟風,又無奈的笑笑,對陳小九道:“身為朝廷重臣,當顧全大局,以正和、以奇勝,方位正道。”
“可是這個逆子啊,仗著自己有幾分才氣,又得皇上賞識,每每兵行險招,離奇而又鋒芒畢露,真真氣死我也,我又管不了他。”
“常言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隻好趁著官聲還好,辭官歸隱,省得日後受他的牽連,倒成了大燕的庸臣!”
陳小九看著葉閣老那搖頭歎息的目光,心中卻是想笑:這老頭哪裡是埋怨葉吟風啊,這言語之中,全是變相的讚美兒子比他這老子還厲害,你這個小伎倆,我還不看不出來嗎?
“葉閣老,大哥的手段確實高妙,連我都佩服不已,有道是老子英雄兒好漢,葉氏一門,終究會在大哥的帶領下,做到人臣之巔峰,您老人家便將心放在肚子裡吧。[ranWEΝ ]”
“說得好,說得好!”葉閣老轉頭目視葉吟風,笑道:“人臣之巔峰,這句話,你可記住了?”
葉吟風淡然一笑:“我一定完成爹的心願,爭取做人臣之巔峰。”
葉閣老笑了笑,搖頭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老了,未來就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了,也別說爹不幫你,剛才我已經將小九介紹給那些勢力眼兒,相信他們也領會了我的心思,會全力支持你與小九的。”
頓了一下,又對小九道:“我雖然老眼昏花,但也看得出,你是當世奇才,說不定行事比葉吟風還離奇混帳,哎,只希望你們能恪守人臣之準則,讓大燕免於生靈塗炭,小九,葉吟風如有錯處,你還要及時糾正呀。”
陳小九笑道:“我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豈能袖手旁觀?”
葉閣老擺擺手道:“那就好,見到了你,我終於放心了,也罷,既然辭官了,還絮絮叨叨說這些幹什麽?人老了,困倦不堪,你們哥倆先聊著,我這就休息去……”
“爹,先別……那個鍾斌之事……”葉吟風忙阻攔道。
“我都辭官了,你還找我幹什麽?你不是兵行險招嗎?這點事情處理不了,對得起你的英名嗎?
葉閣老重重的哼了一聲,不理不問。
走到門口,忽然折返回來,端著那杯黑乎乎的粥一樣的東西,像似撿了寶的地說道:“這是藥膳吧?是誰煮的?倒是能強身健體,喝了這一碗,我腰都不酸了,哎……我今晚到你娘那屋睡去,省得那老婆子總是挖苦我老了不中用……”
葉吟風聽著葉閣老絮絮叨叨,心中也覺得好笑,對陳小九說道:“那藥膳可是李樂清煮的,沒想到老爺子倒是喜歡。”
葉閣老一走,陳小九倒是放松了許多,脫了鞋子,將腳盤在椅子上,悠哉道:“快和我說,鍾斌到底怎麽了?他不是剛剛走馬上任,做了戶部尚書嗎?怎麽,居然樂極生悲了?”
“這是都怨我過於急切了。”
葉吟風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我原來以為上任戶部尚書丘元突然死去,戶部尚書一職突然空虛,又怕這個職位再蕭丞相給爭奪過去,加之鍾斌又立了大功,名震朝廷,所以才極力推薦鍾斌做了戶部尚書,只是,沒想到卻讓鍾斌陷入了泥潭之中!”
“能讓大哥惆悵成這般模樣的事情,一定是難上加難了。”
陳小九忙催促道:“你就別賣關子掉我的口味了,具體情形,還不趕緊告訴我知曉!”
“還不是因為帳目問題?”
葉吟風搖頭道:“戶部掌管錢糧用度!年關時節,鎮北大軍從戶部要了一匹物資,糧食五十萬斤,棉衣十萬件、還有一些禦寒用品,但是鎮北大軍實際收到的糧食是二十萬斤、棉衣五萬件,活生生少了一半還多,這真讓人匪夷所思。”
陳小九蹙眉道:“那可深入調查?這些物資怎麽會活生生的憑空消失了呢?”
葉吟風搖頭道:“倒真是與憑空消失了差不多,百般查證,卻也無可奈何,沒有絲毫線索,倒是蕭丞相卻來了底氣,將所有責任一古腦扣在了鍾斌頭上,上書朝廷,指責鍾斌辦事不利,茲事體大,卻又瀆職悟能,要皇上嚴厲查辦。”
“若不是我與我爹壓製此事,鍾斌說不定已經人頭落地了,直到現在,鍾斌還被困在戶部大堂,不得擅自走動,已經不是自由之身了。”
陳小九蹙眉,深思道:“此時一點線索也查證不出來?”
葉吟風點點頭:“就是查不出來,才說明此事必有貓膩呀!”
陳小九點點頭:“此事若是一點線索也沒有,那只能證明一件事情!”
“何事?”葉吟風緊張兮兮追問道。
陳小九信誓旦旦道:“這樣繁瑣的一樁事情,居然憑空消失,那只能事對方布置周密,將這事情做得絲絲入扣,沒有一絲漏洞,那就確鑿說明除了鍾斌以外,戶部從上到下,再加上鎮北大軍的人,都是蕭丞相的人,借此機會攻擊鍾斌,讓他迅速倒台,再搶回戶部尚書的寶座。”
“對!太對了!”
葉吟風狠狠的拍了一下手掌:“戶部倒全是蕭丞相的人,鎮北大軍的元帥——袁卓建,也一直是他的心腹,只是我以為得到了戶部尚書的寶座,就能逐漸掌管戶部,看來是我過於天真了。”
陳小九道:“這回的事情,大哥卻是有些冒進了,鍾斌若是因此被砍了頭,豈不是對不起咱們的三弟嗎?”
葉吟風紅著臉道:“二弟,你可有什麽秒主意,能突破戶部、或者是鎮北大軍?”
“我又不認識他們, 一時間又哪裡能想出辦法來?”陳小九搖搖頭。
葉吟風不甘心道:“那二弟還有其他的辦法嗎?現在暫且不說保住戶部尚書的職位,只要能保證鍾斌這條性命,我就心滿意足了,不然,可無法向三弟交代呀。”
陳小九笑道:“這件事情還真被葉閣老說著了,要出奇製勝了。”
“怎麽個出奇製勝?”
“有個典故叫做圍魏救趙!不知大哥可曾聽過?”
陳小九說完,又想起來這個時代那有什麽魏國與趙國?忙笑著與葉吟風解釋了一番。
“好在今日與蕭公子相遇,當有妙手偶得之效,沒想到卻能讓鍾斌得脫大難,真是好運氣!”
陳小九賣完了官司,就與葉吟風說了一遍計策。
葉吟風聞聽此計,不由興奮地滿面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