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的樣子並沒有變,只是城門口多出許多士兵,城門也沒關閉,依然人來人往,看樣子這九王爺根本就不在乎遼軍是否攻城。
當然進入到城內已經沒有那麽容易了,包青足足花了十貫錢才得以進去。
一輛藍布篷車,在一匹瘦馬的牽引下,慢慢地穿過了霸州城門。包青在車裡,懷抱著曹芸,臉上透著焦急的神情。
有時候人就這樣,越是焦急,越會遇到麻煩。
“站住!那馬車停下來!”這一聲喊聲,便足以證明包青那十貫錢白花了。
包青將車簾子掀開,只見一個校尉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掀開簾子,都下車接受檢查!”那校尉叫道。
包青暗自叫苦,這來來往往多少人,基本都沒受到什麽盤問,就連那端著破碗要飯的乞丐,照樣樂顛顛在城門口穿來穿去。
“這位小將軍,車裡是在下的內眷,染了些風害,還請通融一下!”能用錢打發的事情,它就不是個事。
包青將錢塞到了那校尉的手中,只見那校尉手抖了抖,笑道:“你十貫送給守城兵,現在又十貫送給本校尉?”
包青聽了,心中暗罵,這可不就是來要錢的。包青往懷裡一伸,摸出百貫交子出來,交給了那校尉,冷冷地說道:“小將軍,這樣總行了吧?”
“行!行!當然行,不過這是你一個人的。”那校尉笑道。
包青聞言,氣的差點吐血,自己整日算這算那的,倒忘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在城門口算是著急了些,影響了自己的判斷力,幾個守城門的,給了足足十貫。這倒好,卻給了這個小校尉一個冤大頭的好印象。
包青急著趕來,不想和他囉嗦,直接說道:“要多少?直接說。”
“三個人外加一匹馬,一共四百貫!這樣本校尉就不為難你!”那校尉略有些得意。
包青直接丟出交子,剛要走,卻見那校尉忽然直了直腰杆,叫了聲指揮大人。
“讓你帶人守城門,你小子跑來敲竹杠?”
包青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將魂嚇丟了。來人是一個營指揮武將打扮,而這指揮使身邊一同前來的卻是霸州營副總管洪霸。
看這情形,這守門的兵應該不是洪霸的兵士,否則不會隻對指揮使打招呼。而這霸州應該是被九王爺給佔領了,難道這洪霸投了九王爺?
“指揮大人,這家夥估計是個商賈,挺有錢的,一出手就是百貫百貫的,末將剛剛得了四百貫。”那校尉一臉諂笑。
“哦?不錯!”那指揮使沒對包青感興趣,卻看向了張龍。
只見那指揮使走近張龍,將張龍手掌一翻,問道:“當過兵?這手拿過刀啊!”
包青見狀連忙打岔,說道:“在下的護院,平時或許趕馬扯韁繩時間多了,只是偶爾舞刀弄槍。”
“掀開簾子!”
“這,在下染了風寒的內眷!您看?”包青隻得又準備掏錢,那指揮使卻不肯罷休。
這時候,洪霸走了上前,忽然將篷車的簾子一掀,包青阻止不及,那洪霸將頭探了進去一看,包青嚇了一身冷汗,現在他搞不清洪霸的態度,只需洪霸一聲令下,自己肯定完完。
“一個滿臉病容的女眷,走吧,焦指揮!九王爺這不還在等著我們嗎?”洪霸說道。
包青聞言頓時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洪霸為什麽不揭穿自己,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總算是安全了。有了洪霸這句話,那指揮使便點點頭,然後踹了一腳那校尉,喝道:“去給我認真地看城門!”
西市的王家醫館並不難找,沒過多長時間就找著了,包青抬頭看去,門頭上掛著的匾額就是王家醫館,只是大門緊閉。
張龍見狀,掄起粗拳一個勁地敲去。
吱呀一聲,一個藥童打開了一條門縫,用著稚嫩的聲音說道:“咱家師傅說了,今日不做生意,家中有事。”
張龍有些焦急,哪裡管那麽多,胳膊一發力,一下子將門給推開了。
醫館門庭雖然不大,裡面卻是寬敞,中間一個過道,兩側有幾個房間。
“說了,今日老夫不做生意!”一個老頭的聲音傳來。
“誰跟你做生意,這是讓你救死扶傷的,快來瞧病。”包青急著說道。
正說話間,一個老頭從其中一個房間走了出來,包青見此人生形態不凡,兩鬢略有灰白,再看那老者瘦長的雙手,肯定便是懸壺濟世的醫者。
“可是王惟一王神醫?在下女眷受了外傷,想請神醫給看看。”包青說道。
“真看不了,對不住,要不你明日再來看看。”那王神醫說道。
包青聞言,也不多說,又從懷裡掏出幾百貫交子來,說道:“只要神醫治得了在下女眷,不管花多錢在下都不在乎。”
那神醫眼睛一陣閃爍,略有無奈地說道:“這!哎!”
包青見這神醫明明見錢動心,卻不知道對方還在猶豫什麽。
“死東西,快來!今兒不把事情說清楚,明日老娘就將這破醫館給砸了!”一個女人的大吼聲傳來,包青暗驚,這麽個道骨仙風的老頭,如何娶得個河東獅吼的婆娘。
“不是老夫不給你治,實在是家門不幸,這婆娘正與我鬧別扭,金針都在她那呢,老夫實在無能為力啊。”神醫說道。
包青皺了皺眉頭,自己這正急著給曹芸治療呢,這婆娘搗什麽亂,再說了,這大宋朝女子難道不講究什麽三從四德,夫為妻綱嗎?
“老夫人,在下的女眷受傷,命在旦夕,望老夫人歸還金針,好叫神醫施針醫治!”包青說道。
“就他?還神醫呢!我呸,天天冒充他哥哥!他要是神醫,我這醫館能破成這樣?老娘就是被他這花花腸子騙了,至今後悔不已。”
包青聞言,心中一顫,急急地問道:“老夫人莫要戲耍在下!”同時有些納悶地看這眼前的神醫,這樣子不像是假的啊。
張龍性子比較急,看這磨嘰的,心中十分不滿,走過去就將那神醫雙手一抓,喝道:“你倒是治不治!再囉嗦將你這雙手給廢了。”
“疼!我治,我治!”那神醫疼的臉色都變了,而裡面的老婦人也連忙跑了出來,急忙去查看那老頭的手。
“你們都是哪裡來的王八羔子?哪裡有這樣求醫的!我們就是丟了性命也不會幫你治。”老婦人說的斬釘截鐵的,倒是讓包青心中一驚,還真怕神醫不給治。
哪知道包青的擔心純屬多余的, 那神醫老頭看了看手,連忙說道:“她說的不算,我治我治!”
“你這個老家夥就是沒骨氣,哪天跟你哥哥學學。”那老婦人說道。
估計是被張龍嚇的,那神醫撇了撇嘴巴說:“你的手又不疼,當然這麽說。再說了,人家給了幾百貫診金呢,還指望著這些錢離開霸州城呢。”
那老婦人聞言,氣呼呼地在房間裡拿出出診醫箱,丟給了神醫。
……
過了良久,那神醫拔出金針,搖搖頭吐出話來。
“她這是中的箭傷,上到心肺了,還留了不少血,到現在還昏迷,老夫只能用人參給她吊著,只怕難熬過今晚。”
包青一聽,像是被狠狠地敲了一個悶棍,隻覺得天旋地轉,雙腳難以站穩。
“你說什麽?你胡說,你什麽破神醫!”張龍聞言大怒。
包青神情哀絕,面如縞素,一手扶著張龍,說道:“難道一點沒辦也沒有?”
“沒有辦法,等著收屍吧!我王惟一再怎麽說,也是宮廷禦醫,老夫說沒得治,普天之下幾乎沒人能治!”這王神醫故意大聲喊道,然後衝著最裡面一間房間瞄了一眼。
“放屁!你屁的宮廷禦醫!老夫的名聲全讓你這個畜生給敗壞了。”一個長的矮小又猥瑣的老頭從最裡面的房間走了出來。